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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界的人

在臨近第二堂課上課的時候,也就是栝先生要給孩子們好好上一堂‘誠信文本’的課前,凌元跟栝先生講明了自己要帶著單璠師徒離開此地。

栝梁生沒有再邀請凌小兄弟留下來,只是表示了自己有些擔心他的傷勢,凌元笑著說自己身體好得很,只要不動用靈力,便無大礙,而且還有單璠這樣的道法大家在,一切大吉。

他身後的單璠接過話茬,說凌元從小肯定就調皮,要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念頭,強行沖破竅穴里的道法,她可不會給他收尸。

凌元沒搭理單璠的烏鴉嘴,與栝先生抱拳告別,栝先生向他作揖,然後凌元腦子大條地抱拳也彎下腰去,合上的兩手在頭頂上拜了兩拜,算是還清禮儀了。

栝梁生最後說道︰「小兄弟性情闊達,無拘無束,但萬事還需要小心為上,祝君一路風順!」

「謝栝先生吉言相贈,晚輩明了。」

然後單璠三人已經在學塾的門口小院上等著凌元,單璠見凌元磨磨唧唧的,等到凌元向他們走來,抱怨道︰「先生還說你闊達呢,我看先生是看走了眼,作揖都不會,嘰嘰歪歪兩三句話的事,拖這麼久。」

凌元掏了掏耳朵,問道︰「那就不知道前兩天誰說巴不得跟我一起走呢,就差開心地蹦到天上去了,是誰呀?」

單璠理直氣壯道︰「是本大小姐,怎麼?說你一句,你就把之前的事兒拿來說事兒,嘴笨的家伙,等下次有大妖出現,你就別忙著了,待在原地不要動,看本大小姐如何處理,多學學。」

凌元嗆道︰「放心吧,靈力我雖然一時半會兒不能用,但跑路的功夫,絕計不會落你們下風的。」

單璠生氣了,跟師兄告狀道︰「呵,師兄呀,你瞧你們什麼帝國的皇子殿下,他損咱們呢!」

陳雍庭只敢背著個大竹箱,兩邊他都不敢幫,幫誰都是得罪人的事情,索性立在原地,誰也不勸了。

凌元笑著使勁兒拍了一下單璠的肩頭,說道︰「走吧,我領隊!」

單璠的肩頭吃勁兒有些疼,她就要給凌元打回去,卻發現凌元已經勾搭上師兄,一起走在前頭了。

單璠心有醋意,卻無芥蒂,師兄暫時借給你個毛頭小子,對師兄總是好的,單璠跟身旁的師傅說道︰「師傅呀,咱們走吧。」

老道人微微一笑,率先越過徒兒,跟了上去。

隨後單璠跟上師傅老人家,挽著師傅的手臂,小心囑咐道︰「師傅,小璠扶你,師傅走路要慢點,他們快就等他們快,咱們壓陣,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老道人哈哈大笑,真是過去幾十年,都遇不到幾回的鬼魅精怪,自打有了徒弟單璠後,來得一次比一次密集,老道人瞧著前頭的兩位青年,伸手指著周遭的一切,點頭說道︰「還真別說,經小璠這麼一提醒,好似就真的有股坐鎮江山的味道了。」

單璠一只手挽著師傅的手臂,一只手捂嘴輕笑。

前頭的凌元卻是對陳雍庭大倒苦水,說道︰「陳兄,你是如何管教你師妹的,為何本殿下一堂堂帝國皇子,兩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你師妹對你是言听計從,然而對本殿下可是錙銖必較,難道你有啥法子?」

陳雍庭搖頭道︰「殿下,可能師妹是尊重我這個師兄把,畢竟我比她年長兩三歲。」

凌元松開陳雍庭,道︰「本殿下還大她一歲呢,這丫頭每次都神神道道的。」

陳雍庭笑著搖搖頭,道︰「那是師妹願意親近殿下吧。」

凌元想不明白,也想不明白陳雍庭的話,遙望前方的青山綠水,層層疊疊的山峰一座接著一座,凌元踢掉腳下的石子兒,繼續走著,沒有再自稱殿下,說道︰「自打第一次出國,我已走了很多的路,這感覺真好,好多道理都是我自個兒琢磨出來的,覺得自己比在宮里頭,要長大了很多,就好比小璠他父親不認我這個私生子,我也不怎麼感到失望了。」

雖然陳雍庭對十幾二十年前,帝國皇帝凌顏宣布兩位皇子殿下是上天的安排,並非她與男子野-合,但一介草民陳雍庭對此依舊很頭疼,私生子這樣的天大內幕,陳雍庭是一點都不敢想了解,若是將來外界傳出什麼風言風語,皇子殿下還不得找他算賬了。

凌元瞧著陳雍庭的吃癟表情,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凌元覺著自己變聰明了,這樣的事兒都猜得出來,他手掌拍在陳雍庭肩頭,說道︰「陳兄,你別怕,我母親對天下宣告我跟我姐都是天意的安排,那是我母親的事,但事實真相就是我凌元是單族單允的私生子,這是改不了的事實,現在帝國正無限強大,我母親一只手能捏死所有反對她的人,你別在意,听听也就是了。」

陳雍庭微微頷首,擠出一點完全不合時宜的微笑,道︰「殿下,我還是當我什麼都沒听見把,也恕草民多嘴,殿下也不要把這樣的秘密說給其他人了,對皇上的影響總之都會有的,久而久之,就是一處疤痕,指不定突然民間就冒出什麼ど蛾子出來,沒有還好,就算惹得皇上多看一眼,那也是挺煩的一件事兒。」

凌元嘴角上揚,覺著陳雍庭很上道,他提議道︰「怎麼樣,將來有機會我安排你一個官職當當?也不是什麼多大的官,我想著將來給神勉和尚造了寺廟,怎

麼將來也得在帝國境內,給你們三個造一座道觀吧,到時候你跟單璠倆人做觀主副觀主,你師傅做道首如何?要是不願意,想做官也可以,就你們當地……」

凌元還不知道陳雍庭家向何處,繼而問道︰「陳兄,你家住何處?」

陳雍庭反倒不好意思了,他沒有文化,做官也是在別人面前丟人現眼,他那讀書的哥哥陳雍齡做官倒還行,所以陳雍庭居然拒絕道︰「殿下,草民不想做什麼觀主,也不想做官的。」

凌元眉毛一挑,好吧,這個陳雍庭跟我自己一路人,不喜麻煩別人。

凌元一眼望穿前頭的樹林,笑著說道︰「就做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也挺好。」

陳雍庭咧嘴一笑︰「那是,而且現在身上也存了一些錢,雖然不多,但帶回去給母親還有哥哥一看,我這一趟也是沒有白出來的。」

凌元很不合時宜的湊近陳雍庭,問道︰「存了多少?」

陳雍庭笑容滿天星的樣子說道︰「有十六兩。」

凌元目光一滯,沒有再說評論的話,只是陳雍庭繼續道,「母親在家鄉種有糧食,喂有豬圈,家里一年四季其實都不怎麼用錢,一兩銀子夠我們母子三人用四五個月,油鹽醬醋這些的調料都是小頭,大頭就是哥哥的宣紙書籍這些,我哥哥也挺節約的,一支毛筆從小時候用到了現在,修修補補兩三次,寫出來的字不比別人家的差。」

凌元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十幾兩銀子,自己寢宮里頭吃飯的筷子就值二十五倆一雙,桌子板凳那些隨便也能在外頭賣個千把兩。

兩人都在此時有些感慨,凌元想著他那空蕩蕩的未來,覺著自己頓時又缺失了些什麼。陳雍庭則想著自己不需要跟別家的孩子慪氣了,自己的哥哥讀書,那是哥哥的事,娘親說他書讀不好,還不好好干活兒,打他罵他都是對的,都是為了他好。以前還肯跟著自己玩耍的伙伴,不再跟他這個動不動就砸人家窗戶,還砸的自己好朋友家的陳雍庭玩耍,那也是對的。

自己已經錯完了,唯一的,只有自己負氣出走,沒跟村里人帶來更多的麻煩,才是對的。

陳雍庭此時此刻好想回家啊,跟母親道一聲歉,跟哥哥夸一夸自己也有在外頭學到吃飯的本事,跟家鄉里的父老鄉親,跟那些討厭他的兒時玩伴瞧瞧,陳雍庭也有在思想上榮歸故土的時候。

前方有一只巨-物行來,是一只有著碩大耳葉在腦袋兩邊 扇 扇的長鼻象,象腦袋上坐有一個男孩童,男孩童手中攥著一截柳枝,在空中輕輕搖晃。而他們身後還有另一頭大象,象背上騎有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漢子,漢子老神在在,嘴里吃著從當地百姓手中買來的面餅。

長鼻象在道靈界比較少見,凌元跟單璠有見過一兩次,還都是跟著家中長輩在出游的時候才見到。

老道人卻是駐足停望,與身邊的單璠說道︰「小璠啊,咱們靠邊吧,等他們過了我們再走。」

單璠覺著還有挺遠的距離,前方的大象隔著他們十來丈,她大可扶著師傅再多走幾步,近距離瞅瞅大象的模樣,可師傅卻搖了搖頭,不願再往前邁一步。

單璠靈識大開,尋找前方一切的可疑蹤跡,卻是師傅笑著說道︰「不用探別人的底,說出來不怕小璠笑話,師傅有些怕這些身體巨大的活物,總覺得要暴起傷人,以前師傅吃過這方面的虧,現在隔著這般遠的距離,心里也發毛的。」

前方的凌元跟陳雍庭對長鼻象特別親昵,倆人模著大象足足有荷葉大小的耳朵,觸感深刻,凌元望著坐在大象頭頂的小孩子,問道︰「小朋友,你只大象是你家的麼,叫什麼名字?」

那小孩卻說道︰「大哥哥,模一下兩文錢,你們模了很多下了,還是收你們四文錢吧。」

凌元氣笑道︰「鬼靈精啊,你才多大,就這麼會做生意了?」

那小孩子老氣道︰「都是混口零食吃啊,我爹爹又不給我錢買,就只好自己想法子賺錢咯。」

陳雍庭從腰間模出了四枚銅錢,與小孩子說道︰「小朋友,你收好,這是四文錢。」

凌元沒來得及阻止,只好跟陳雍庭說︰「我的那一份我自己出。」

陳雍庭笑著問道︰「殿下有嗎?兩文錢誒,不是二兩銀子。」

果然,凌元身上沒有這麼小額的銅錢,全都是兩以上的銀錠。

那小孩子卻說道︰「大哥哥如果要坐大象的話,一兩銀子十里路哦,而且我們是相反的方向,到時候我還得往回趕呢,也不加價,就一兩銀子哦。」

陳雍庭嫌貴了,正要說不用,結果凌元扯著嗓子朝後頭喊去︰「小璠,你坐不坐大象,不坐的話,下回可就不知道什麼才再遇見了!」

知道師傅怕得慌,單璠搖了搖頭,凌元回過身,跟小孩子報以失望神色,那小孩子也不覺著自己虧了,跟兩位大哥哥說了句再見,與自己父親的那頭大象走了。

在大象就要經過單璠師徒倆時,老道人特意往灌木叢中挪了挪身位,單璠則原地未動,在大象與她擦身而過時,單璠身後拍了拍大象結實的灰褐色皮膚,結果被小男孩伸手要兩文錢,單璠感覺自己吃虧了,說只給一文錢行

不行,因為她都不知道要給錢,結果小孩子十分委屈地說道︰「那我也沒有準許姐姐模我家的胖大壯啊,姐姐你這是欺負人,坐地起價,可比不上前頭的兩位哥哥有魄力。」

單璠沒見過這麼會說話的小孩子,一句話就說得她做了什麼錯事一樣,于是只得荷包,給了小男孩兩枚銅板,這才跟著師傅繼續前行。

等到凌元與陳雍庭再一次並肩而行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傷害到了陳雍庭。凌元目視前方,兩腳不停的往前趕路,說道︰「陳兄會不會覺得我肯花錢給小璠坐大象,有點讓你難受了?」

陳雍庭反應有些大,連忙從栝先生學來的作揖,停住身形作揖道︰「草民不敢的。」

凌元停下腳步,有些生氣道︰「你怎麼跟那些見了面的百官一個樣,我現在在外頭,不是皇子殿下,心里想什麼就說什麼嘛,明明就很介意了,況且我也剛意識到。」

陳雍庭愕然,他還沒見過發火的皇子殿下,還是對自己發火,他沉住氣,說道︰「我有過一些自責,覺著自己沒能給師妹更好的,但那是愧疚,跟殿下沒關系的。」

凌元目光上下快速掃了一下陳雍庭全身,疑問道︰「真的?」

陳雍庭肯定道︰「句句是我心里話。」

凌元將陳雍庭扶起,說道︰「那是我錯怪你了,別放心上。」

陳雍庭還沒說不會,身後的單璠就走上來一把將凌元推開,漂亮的姑娘氣勢洶洶,眼神直有要將凌元生吞活剝的凶悍程度,單璠厲聲道︰「凌元,你別仗著自己是皇子殿下,就可以欺負我師兄,我師兄現在可是單族千金的師兄,全天下只有我跟師傅可以說他不是,誰說都不行!」

被那麼一推,凌元臉色本來陰沉,奈何是單璠所為,凌元旋即笑道︰「我跟陳兄開玩笑呢,你緊張個什麼勁兒,是吧,陳兄?」

陳雍庭立馬跟師妹點頭,說道︰「殿下是在跟師兄開玩笑,我倆鬧著玩呢,師妹,不是你想的那樣,殿下怎麼可能欺負我,他也是為我好。」

師兄連謊話也不會說,單璠覺著自己的師兄被凌元給收買了一樣,她依舊跟凌元嚴厲說道︰「本小姐不管,開玩笑也不行,誰也不能欺負我師兄,再有下次,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凌元。」

凌元拉了拉嘴角,笑著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把你的師傅扶好,免得他摔了。」

單璠沒好氣道︰「我扶師傅是因為我孝順,不是因為我師傅要摔!」

凌元真是惹不起這個小祖宗了,兩手猛然在略高頭頂的地方合十,拜別天神,說道︰「我知道啦知道啦。」

單璠看著凌元就來氣,腳下狠狠踢了一腳凌元雪白的靴子,才肯做罷。

就在距離單璠一行四人數百米遠的地方,那兩只大象站在山間道路旁,乖乖地伸長鼻子,想要摘取遠離他們十丈遠林間深處的芭蕉果實,奈何鼻子的長度遠遠夠不著,兩頭大象鼻下大嘴微微嚼動兩下,它們的鼻子就伸長了過去,伸進了深林之間。

再變回原來大小的時候,兩頭大象的鼻子上都裹著一大串的香蕉。

之前跟凌元單璠做生意的小男孩,輕輕拍了拍大象的腦袋,笑道︰「你不是不吃凡間的東西嗎,現在餓了,知道這也能填飽肚子了?」

大象很識相將香蕉先遞到小男孩面前,小男孩樂呵一下,掰下一只大香蕉,跟身後的人問道︰「禮君聖,你打算做我爹,做到多久啊?」

那一直沉默不言的男子,同樣拿過自己座下大象投來的香蕉,扯下一只,剝皮說道︰「你什麼時候贏了那帝國皇子殿下,我就不再做你魄魂界排名第二十一的天驕之子的父親,畢竟你龍太子簫懷楓,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被稱為龍太子簫懷楓的小男孩有些無奈,他道︰「就長得我這般人畜無害的模樣,那星冥帝國的皇子殿下,也得下得去手啊,難不成我先挑事?禮大人你是知道我對惹是生非不在行啊。」

禮君聖吃著香香甜甜的香蕉,無可奈何道︰「那就等天君的兩位弟子,以及鎮守南天門的白芷將軍的弟子寇寄北花樂奕他們四人,贏了道靈界的其他而立道者再說吧,反正本君不急的,多當一天是一天。」

簫懷楓扣了扣腦袋,小小年紀的他,要打贏凌元,是可以在幾招之內讓擁有人神體質的凌元輸得體面,但他很是無奈道︰「三界之內,仙長們為什麼要讓我等下來,好無趣啊,還不如在床上睡大覺呢。」

要他簫懷楓可是朝明宮的太子,欺負一個人間皇子,真是無趣。

禮君聖微微一笑,扔掉手中的香蕉皮,說道︰「道教余孽凌元這邊就有三個,要不簫太子將他們帶回神界復命,也算是不虛此行?」

簫懷楓坐在大象腦袋上搖搖頭,道︰「那老道人瞧著挺來事的,我瞅見他們四人身上也都沒有孽障纏身,都是好人,咱們不能因為過去幾百年的事兒,而遷怒現在的人,如果亂來,那我們成什麼了?」

簫懷楓繼續道︰「就算真要出手,那也是天君弟子們的事,我不想狗拿耗子。」

禮君聖無奈的聳聳肩,躺在象背上呼呼大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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