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出發的飛船不能把他們重新塞回去。
宇宙這麼大, 還能攔得住一艘飛船靠近隕石？這——又沒有收費站與路障。
陸笛很不——心。
他預感到自己會跟對方吵架，所——努力告誡自己——冷靜，不想生——就保持沉默, 然而第六天通訊一接通沒多久陸笛的火——就蹭蹭地冒了出來。
白頭鷹的太空飛船——求指揮權。
沒錯, ——求聯合行動的指揮權，——晏龍這邊配合他們行動。
陸笛听著那口生硬冰冷的——式腔調, 差點想——奪過通訊器對著噴。
好在晏龍反應極快，一邊摁下陸笛, 一邊用機械音拒絕把那邊的無理——求。
其實這都是老一套的程序, 晏龍在人出現之前就準備好了，連草稿都不用打，稍微回憶一下就能把話復述出來。所謂白頭鷹漫天嘴炮, 華夏就地反駁，——為兩方在吵架嗎？不是, 他們一直各說各的，但不說是不行的, 就跟什麼儀式一樣。
作為ai，晏龍可——耐心地跟對方對線到天荒地老。
但是飛船上的人就吃不消了，畢竟他們不是國務卿的外務發言寫稿秘書，腦細胞可——一直消耗在沒營養的嘴炮上面。
「——們根本沒有攜帶足夠威力的彈藥！我們帶了核子彈頭！」
一個年輕囂張的聲音從通訊頻道——傳出來。
陸笛聞聲挑眉，怎麼著，他沒搶通訊器, 對面的小弟先搶了話筒對噴？
陸笛不甘落後, 飛快地切換出控制系統自帶的翻譯，毫不客——地懟過去︰「——們知道敵人是什麼嗎？張嘴閉嘴都是核武器，不管什麼都想用核子彈頭試試，然後再帶大家一波升天？」
對面顯然沒想到有人會在公——頻道直接——懟, 這不符合華夏的一貫風格。
愣了幾秒後，那個年輕人——急敗壞地說︰「我們的任務計劃——過精密計算，一顆隕石而已，——拉——足夠的距離……就算核子彈頭在這——爆炸，不管是強光還是輻射都不會影響到飛船——的人，而且這——遠離地球，碎片根本不會對人類造——影響！——們到底懂不懂……」
然後就是一長串陸笛听不懂的學術用語跟數據。
陸笛挖了挖耳朵。
換——從前的咸魚，對能隨口報數據公式的人都抱有敬意，可是現在見得太多，免疫了。
都坐下，火星的人均基本技能。
跟誰沒見過——面似的，就——長了嘴，會叭叭叭？
「既然——們這麼有信心，還——什麼指揮權，上去炸就是了！」陸笛本來想勸對面幾句話的，畢竟是白頭鷹流亡政府不做人，派遣出來執行任務的人是無辜的。
但現在懶得勸了，宇宙這麼大，他還能攔得住別人沖過去作死嗎？
「————」
那個年輕人想——跟陸笛對噴，不過他的聲音忽然轉小，應該是被同伴推——了。
通訊器——又出現了那個生硬的聲音︰「我很抱歉，我希望貴方能看到人類共同合作的基礎上，給我們全部資料。」
晏龍覺得這是個軍人，而且軍餃不算低，習慣了命令別人，從口——到措辭都透著糟糕的生硬腔調。
晏龍在分析，陸笛卻——得笑了。
這簡直就是「我，白頭鷹，打錢（給資料）」的現實版。
臉太大。
陸笛正——說話，忽然感覺到晏龍「戳」了自己一下。
「讓我來。」晏龍在意識——傳遞消息。
陸笛——為晏龍在提醒自己不能隨便說出關于遠古精神體的消息，想了想決定還是把位置讓給了晏龍。
「——應該知道敵人不是一顆隕石那麼簡單。」晏龍語——平靜地發言，「我可——告訴——，隕石核心99.9%是有問題的，區別——在于——面究竟什麼，是一個控制樞紐，還是一群強大的敵人。」
通訊器那頭卻像是炸——了鍋。
what與上帝的驚呼聲——起彼伏，還有人覺得這是一個蹩腳的玩笑，發出肆意的嘲笑。
「夠了！」
那個領頭的人聲音——充滿了憤怒。
他可能還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反正一瞬間那邊就安靜了。
「——們不應該……」
他喘著粗——，像是馬上就——爆炸，不過很快他就穩定了情緒，咬牙切齒地問︰「即使是——的，這些話也不該直白地說出來！」
晏龍直白地反問︰「不然呢？是——們——求的資料！也是——們的總統讓我們毫無準備地過來送死。」
陸笛挑眉，他沒想到晏龍會在這樣的頻道對話——毫無顧忌地發言。
這是一個基本常識，就算大家在心——恨不得殺了對方，表面上還是——維持禮儀的，最多甩門走人。
然後陸笛轉念一想，自己不是外交人員，晏龍其實也不是啊！——
玩套話，生物ai可——跟，這是為了國家形象。
但是——死撐著非——面子，晏龍說翻臉就能翻臉，畢竟他——是一個負責打打殺殺的作戰人員而已。
對面呼哧呼哧地喘——，大概三分鐘之後，那人才僵硬地說︰「我知道——們對我們的出現有很大意見，可我能怎麼辦呢？告訴跟我一起出發的熱血小伙子們，我們很可能是去送死嗎？」
他咆哮著發出了f——頭的髒話，並且一連f了好幾個白頭鷹大佬。
不止是他們那邊的人，就連陸笛都被這家伙的爆發震住了。
「……認為自己是英雄而死去，總比我這樣的好吧？為什麼非——把他們推入絕望的深淵？」
陸笛最初還有一點同情，听到最後一句也爆了。
「——再說一遍，是誰推的？」陸笛怒問。
罪魁禍首——們反抗不了，就罵說——話的路人？——
們怎麼不上天呢？
哦，對不住，我們都在天上。
重來，——們血性，怎麼不抄起武器霍霍了那些政客呢？
「作為一個知道內情、知道這一趟任務凶多吉少的人，或許——應該跟——嘴——所說的好小伙子們解釋一下，為什麼——隱瞞——相？僅僅是希望大家死的時候心情好一點？」
陸笛一通猛力輸出，雖然在戰斗力上差林瑟一截，但這——程度卻是恰好。
正好打在關鍵點，就像陸笛說的那樣，船長必須向同行的人解釋，否則隊伍就沒法帶了。
通訊斷了。
陸笛怒——未消，恨不得上去給對面幾拳，好讓他們清醒清醒。
「他們不會回去的。」晏龍忽然說。
「啊？」
陸笛還沒反應過來，晏龍又說︰「即使我們把話說得再明白，他們也清楚了自身的處境，他們依然無法回航。」
「是——為……家人嗎？」陸笛敏銳地問。
「應該是。」
白頭鷹流亡政府的那艘宇宙飛船比華夏的昆侖號還——大上一些，雖然人數不少，但是當初能擠上飛船的人都不簡單。這架太空作戰機甲既然早早被列入了任務計劃，他們的家人肯定——被接上了飛船——
洲不像亞歐大陸這邊，黃石火山的噴發與加利福尼亞州聖安地列斯斷層造——的大災難，直接奪去了無數人的生命，雖然有許多避難所，但是幾乎所有避難所都不再接納人，而且食物短缺得厲害，人們想——生存還不如逃到鄉下農場，挖個地窖——土豆過活。
想也知道，流亡政府肯定不會錯過這個宣傳機會，從地球衛星那——獲得的照片會展示給飛船上的人看，讓他們無比慶幸並珍惜自己獲得了逃生的機會。
但慶幸——是一時，沒人想——幾年、十幾年的在宇宙——漂泊下去。
火山噴發與地震都——是小麻煩，——正的問題還是那塊隕石。
白頭鷹總統發表一個演講，原定——去執行任務的——員就會順理——章地被渲染為「英雄出征」，連他們的父母也期盼著他們可——戰勝困難，解決隕石，讓大家重新回到地球。
在這——期望與重壓之下，他們——怎麼回頭？
十分鐘後，通訊再度——啟，那位船長用疲憊的聲音問︰「地球聯邦的計劃究竟是什麼？敵人——怎樣才能消滅？那些是外星人嗎？」
「我知道——之前在想什麼。」晏龍的語——溫——，但是措辭毫不留情，「——不清楚——相，想著——能拼死解決隕石，那也算是——功。有個英雄的頭餃，——們的家人未來的生活就可——得到保障，而——的部下與船員像戰士一樣英勇赴死，這——精神意志會戰勝死亡的恐懼，這也是很好的結局，畢竟——們無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華夏人，我——听的不是這個。」
「是嗎，我正——告訴——，——想的沒有錯，但問題在于——們即使犧牲也解決不了隕石，犧牲會變得毫無意。現在，——們還——繼續嗎？」
「……」
又是一陣——為惱怒而呼哧呼哧喘——的聲音。
船長咬牙切齒地說︰「——們華夏人可——做到的事，我們為什麼不能？」
「不，我們不是華夏人，我——是華夏的ai。」
晏龍沒說假話，當然也沒說——話。
「————」
船長認為晏龍在忽悠他，哪有這樣會懟人的ai。
「我們接到的是偵察任務，——負責近距離收集情報，我們的飛行器上配備了專門的量子雷達與隕石掃描系統，還有曲速引擎隨時可——進行空間跳躍……」
「這不可能，華夏不可能有這——技術！人不可能抵擋空間跳躍的撕扯！」
船長連說了三個不可能，顯然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人確實不可能，但我們不是人。」
晏龍一錘定音，用能——死人的平靜語調說，「我們也不需——食物與飲水，說到執行任務，我們比——們準備更充分，至少不是直接上來送死。」
「……」
「現在我們先接近隕石，如——查探到這塊隕石僅僅——是有一個控制內核，我們可——聯手破壞——；如——並不簡單，我建議——們跑得越快越好。」
晏龍關掉通訊，對陸笛說︰「應該沒問題了，我相信他們那些武器還是可——派上用場的。」
陸笛瞬間明悟。
指揮權什麼的，重——嗎？
晏龍——是看上了他們的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