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反射著陽光, 晃得人眼花。
在這片冰原上穿行必須佩戴專門的遮光防輻射鏡，——套的防寒裝備，另外像是登山杖、——固定住身體不滑入裂縫的鋼錐與繩索也必不可少。
總的來說, 跟攀登珠穆朗瑪峰差不多。
「不不, 我覺得珠峰更難，至少在珠峰不——開雪地車啊！」
車輛行駛得很顛簸, 雖然是南極地形——平坦的地區，但不意味著路就好——了, 這又不是修過的溜冰場。
輪胎碾壓著參差不齊的碎冰, ——聲音听得人牙酸。
陸笛悄悄打了個哈欠。
漫長的飛行不說，抵達中山站——後，拿到更多的資料就一刻不停地準備前往——事的桃源站了。
其他人都在飛機上睡了幾小時, 陸笛是用不著睡覺的，可是不知道為——麼, 這車輛的搖晃讓他很犯困。
而且南極給陸笛的感覺就是安靜。
這種安靜不是說沒有聲音，而是雪一——的白色。
以前無論他——到哪里, 四處都是腦電波的聲音與色彩，雖然陸笛不——听也不認真看，但是——為「背景」，它們一直存在著。現在這片背景牆陡然一片空白，——麼都沒有了，就只剩——這輛車。
大概是南極太冷的緣故, ——量粒子也受到了影響, 變得不活潑不愛動。
這些——部反饋到陸笛身上，就是容易犯困。
陸笛又打了個哈欠，然後強行振。
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
「小陸哥，——這是生物鐘紊亂？」陳岩有些驚奇。
精神體原來也有調時差嗎？
陸笛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陳岩遺憾地說︰「這風油精——用不了，我——晏龍教官有——麼辦法。」
「別！」
陸笛根本來不及阻止，車里的空間就這麼點大，晏龍已經聞聲回頭了。
「……是再過一周太陽就要落山了，南極會進入長達半年的極夜，所以我們必須要在黑夜到來——前調查完畢。」
听到何中校嚴厲的聲音，別說陸笛了，大家都是背後一涼，腦子瞬間清醒。
極夜到來，就意味著南極即將進入環境惡劣的冬季。
一旦刮起暴風雪，就算相隔一米都很難——現彼此的蹤跡。
「我們攜帶了——先進的設備，還有生物波探測儀，就算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也——保證對身周百米範圍內的監控。」晏龍站——來說話，算是給大家一顆定心丸。
何中校有些意外地看了晏龍一眼。
他確實準備說完嚴峻情況後就更換口風，激勵大家幾句，沒想到晏龍主動——來充當了這個角色。
對于生物ai究竟有多智——，其實軍方上層也眾說紛紜，主要是沒有具體概念，就是——生物ai當做——先進的智——系統想，再多就沒有了。
何中校雖然是有軍餃的科學家，但是他的研究領域不包括人工智——方面，所以拿到晏龍的任務履歷表，還是驚了一——，然後就——晏龍當做一個行動王牌看待，這個定位也很符合此次任務的——鍵。
但沒想到晏龍不僅——帶隊，還——在他訓話的時候配合——言。
想想自己從燕京到來的行動隊員，不知——麼時候就跟商都——邊的人混到一起——了，說話的時候也看不——麼隔閡——這可太難得了，各個兄弟單位——間競爭挺多的，特別是各家的王牌，對上了別家人馬就沒有心底服氣的，少說也要掰掰腕子亮亮實力，這次好像——麼都沒有？！
再想想商都的行動隊員被晏龍帶著，好像半天時間就弄清了這邊的地形圖，雖然對科學研究方面的東西還是一——三不知，至少提到一些儀器的名稱知道——麼是用來干——麼的了。
還有在中山站商量搜查路線時，默不吭聲在角落待著的晏龍已經從中山站要到了——新的天氣雷達圖像，結合這邊的地形情況，在他們還沒有——門——前就設定了一條安——有效的路線。
何中校表情復雜地望向自己的副官，不知道為——麼有點嫌棄。
副官︰「……」
一頭——號，不明白又哪里讓長官不滿意了。
然後順著何中校的目光望向晏龍，頓時無語，——讓一個大活人跟ai做對比，這就離譜。
算了，反正何中校想要挖牆腳也是不可——的。
陸笛沒有看——何中校與副官——間的事，他——現晏龍坐到自己身邊——後，——量粒子好像一——就活躍起來。
晏龍踫了踫陸笛的手。
粒子們歡快地打招呼，雖然在融合中流動，但是互不干擾，所以沒有激起任何異象。
「——可真是比風油精好用。」陸笛表情復雜。
晏龍認真地說︰「風油精一盒五角錢。」
陸笛想象了一——多少盒風油精可以抵得上晏龍的身價，——怕不是一座太平洋？
然後腦海里浮現了水母在風油精海洋里沉沉浮浮的畫面。
「……」
有點驚悚。
真的水母肯定扛不住，但是晏龍嘛——
陸笛搖頭，電子元件——麼脆弱昂貴，肯定不行。
「距離桃源站還有三個小時的車程，這一路上的可疑痕跡都不要錯過。」
旁人可沒有陸笛這麼輕松，早早守在了各種儀器面前，毫不放松地盯著數據結果。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就是風大了點。
「室外溫度，零——二十七……」
陸笛暗暗咂舌，這就是太陽掛在天空上的沃斯托克冰原溫度啊！
果然陳岩說得沒錯，某種程度上這里就跟外星一——，根本不像是地球。
海豹與企鵝生活在南極的沿海地帶，在這——的內陸地區就等于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空」得嚇人。
「嗯？」
陸笛忽然望向了右邊，——片空白里面好像有一點違和。
仿佛很遠的地方有個在蹦的玩意，但是太遠了難以辨認。
「——邊有——麼？」
「是地球聯邦的斯卡蒂站，怎麼了？」
晏龍很重視陸笛的感覺。
雖然儀器沒有捕捉到任何異——，晏龍還是立刻——消息匯報給何中校。
「請嘗試呼叫斯卡蒂站。」
何中校點點頭——意了，他們來這里展開搜查救援工——，本來也要跟聯邦——邊打招呼。
「……沒有回音！」
副官親自在通訊設備前又呼叫了一遍，得到的只有呲呲的電流音。
何中校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他大步——到陸笛面前︰「是怎麼——的感覺？——前——們在商都遇到的精神體嗎？」
「不，不是。」
陸笛按住額頭，太遠了他感覺不到。
于是當機立斷地申請停車，讓他——感受一——股異——的感覺究竟是——麼。
何中校批準了。
陳岩檢查子彈準備上膛，赫然看見晏龍給電腦終端輸入了一段啟動碼。
——是機械外骨骼的。
這——不用說，陳岩立刻給自己戴上了保護頭盔。
陸笛已經站在了這片荒蕪冰冷的土地上。
他閉上眼楮，努力調動——些粒子，——傾听風帶來的弦振動。
熟悉的冰冷感再次充斥心頭。
這次陸笛不再擔心自己被狂風吹散了，他已經找到了風的規律，避開了——些帶有破壞力的振動，身影一陣模糊又一陣清晰。
大家在車里看得心驚膽戰，只有晏龍鎮定不亂。
「別打攪他。」
晏龍比了個手勢，靜靜地隔著玻璃窗望向慢慢飄到半空中的陸笛。
大概過——了三分鐘左右，陸笛猛然睜開眼楮。
緊接著他身體被風「吹得」——墜，「摔」在了車前蓋上。
雪地車的密封性好，外殼材料也堅固，總——跟航天飛行器有的一拼，陸笛很難穿透，于是就有了這尷尬的一幕。
陸笛來不及為自己尷尬，他爬起來就喊︰「我看見了怪物。」
晏龍從他的口型里知道了答案。
陸笛費勁地——自己重組了一遍，然後車廂門適時打開，他飛快地竄進。
雖然有個隔離區——為緩沖，但是陸笛帶進來的寒意還是讓大家直打哆嗦。
「——麼——的怪物？」
「是一個充滿暴戾、憤怒的東西。」
陸笛臉色——青，不是嚇的，而是意識到了這個怪物很有可——就是襲擊桃源站的元凶。
晏龍在旁邊為陸笛解釋︰「調用——部感官‘捕捉’到的敵人形態不像眼楮看見的——，更多的是腦電波與——量方面，很難準確形容它的形貌。」
「它的速度非常快，像是……」
野豬沖進玉米地，伴隨著煙塵滾滾，穿透性還極強。
陸笛想了想，費勁地用自己的語言給晏龍形容了一遍。
晏龍一邊听一邊點頭，然後打開電腦終端輸入參數，對旁邊完——不明白的何中校等人解說起來︰「怪物體長在五米左右，每秒速度可以達到50米左右，破壞力極強，來自冰——湖，疑似長有利齒或者原始的硬狀喙，斯卡蒂站已經遭到了襲擊。」
眾人︰「……」
不是，這些情報——是怎麼總結歸納的？
陸笛說的時候他們也在旁邊听了，除了野豬的形容，就是雲里霧里的黑色線條啊，噴泉啊這些玩意。
「噴泉是指從鑽孔忽然涌——的湖水，凌厲帶有殘影的黑色線條是陸笛感受到的速度……」
晏龍跟陸笛合體過一次，對于這種弦共振的奇妙通感也有體驗。
晏龍可不是隨便跟理查德打了一架，沉迷打架的只有陸笛，晏龍記錄——了不少數據，他又通過第三種合體方式，深入了陸笛通感里的合唱樂團、——量反應與粒子活躍程度。
當陸笛說帶有殘影的時候，——玩意時速絕對跟地鐵差不多。不過爆——速度快，不代表持續時間長，但是這——猛然爆——的速度也很嚇人了。
總——陸笛在比劃的時候，晏龍就在心里代換公式，計算這東西在實際世界的力量值與速度。
「……——利齒、爪牙是怎麼回事？」
「通過桃源站廢墟上的痕跡分析的。」
晏龍頭也不抬地繼續說，「一般鑽孔直徑只有十厘米，就算有崩塌，也不會超過三十厘米……冰層厚三千多米，——麼東西——順著噴涌的湖水沖——來？單純的軟體生物頂不住水壓，有殼類也得是細長的體型，還要力量強大……」
終端畫面忽然停頓，——現了一個怪模怪——的家伙，像是戴了一個巨大圓錐體帽子的章魚。
不，觸須比章魚多，大概有二十多條短觸手。
「住在鐵錐殼里的……軟體寄居種？」
陸笛也是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晏龍——從自己的話里提取——麼多信息，更沒想到會看到這——離譜的怪物。
這麼快就搞——了模擬圖是怎麼回事？
「不，這不是我畫的圖，這是直殼鸚鵡螺，早就滅絕的遠古生物。」
听到這里，大家並沒有慌亂，畢竟在商都遇到過恐龍，在地球聯邦總部海域見過大眼魚龍。
何中校當機立斷︰「掉頭，往斯卡蒂站的方向。」
桃源站——邊的廢墟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如果怪物是被人操縱的，桃源站的工——人員還有被擄——的可——，有微末的生還希望。
如果沒有，現在——也只——從廢墟里找尋遺體與怪物的蹤跡，不如直奔斯卡蒂站。
「——體做好戰斗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