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牧沐就說——哪里不對勁。
阿宅對察言觀色這種事並不擅長, 但實在架不住男明星演技著實太差。
牧沐想起自己拿著設計冊子，跑去男明星工作室詢問細節的時候，男明星那一副驚恐萬狀手足無措的樣子。
活像是早戀被爹媽當場逮捕了一樣。
牧沐盯著牧澤, 試圖從大哥穩健的臉色上看出點什麼端倪來。
可大哥是什麼人？
縱橫商場——年，什麼場面——見過，什麼架勢——擺過？
牧澤半點不虛。
他垂眼與牧沐對視, 不緊不慢道︰「我能——什麼事需要瞞著你？」
牧沐愣了一下。
草。
確實啊。
大哥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 哪——什麼事是需要瞞著他的？
「……——是。」牧沐腳尖一轉，讓開了道。
牧澤冷靜的收——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房間里去換衣服了。
牧沐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 低頭琢磨。
那——不對啊。
大哥確實——事要瞞著他, 可能奇怪的事見——了, 對這種紕漏不以為意……其實說不太過去。
媽的。
大哥可是中午不——十二點、下午不——六點絕不接私人電話，——絕不——私人微信消息的人。
據秦煜城說, 他之前去帝都跟遠楊的人談生意的時候，那邊負責接洽的人看——他那張臉，心跳都差點停了, 當場就把五點半的飯局推——了七點。
大哥的強迫癥——好吧, 大哥自己說是時間與效率觀念。
大哥的時間與效率觀念, 已經夸張——這種程度了, 對男明星出的這個差錯，怎麼可能一點反感和意外都。
牧沐感——費解。
但牧澤的態度實在是太過于理直氣壯了, 讓純粹依靠直覺來判斷的牧沐不確定起來。
牧沐轉頭坐上沙發，看——桌上的果盤，拿了幾個砂糖橘開始剝。
牧澤知道他不習慣家里——管家和保姆，讓他們都上主屋外的別棟待著了。
牧沐盤著腿坐在沙發上，一邊剝橘子一邊迷惑。
就當大哥是見過大陣仗, 對段瑜的工作紕漏不表態好了。
可段瑜的異常是切實存在的。
牧沐剝好橘子，叼著一片橘瓣，心想總不可能是大哥跟男明星之間——什麼秘密。
牧沐想——這里，凝固了一瞬。
他猛地扭頭看了一眼牧澤的房間，轉——頭，雙眼震驚地瞪大。
等等。
莉莉老師之前是不是說男明星談戀愛了來著！？
男明星談戀愛，還跟大哥——了共同的秘密！！！！
啊可惡！
談個戀愛竟然只告訴大哥，不告訴兄弟們！
感情淡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
阿宅震怒！
秦先生正跟陳老師和柳高明參考著婚慶公司的例子，琢磨著家里應該裝飾成怎樣的求婚現場。
正在——時，秦煜城的手機震——了兩下。
他拿出來掃了一眼。
[沐]︰男明星跟大哥不對勁！！
秦煜城︰？
秦煜城當然不可能相信這小笨比毫無緣由的屁話。
秦煜城轉頭看向陳黎︰「你忽悠他什麼了？」
陳老師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什麼？」
秦煜城把手機遞——他面前，陳黎無語片刻︰「……我忽悠他男明星談戀愛了。」
秦煜城︰「？」
「那怎麼跟大哥扯上關系了？」
陳黎——他這麼問，心想一般人哪能明白小傻逼的思路。
他跟段瑜認識這麼——年了，——法在段瑜迷宮一般的腦——路里找出一條道，現在再加上一個牧沐，那簡直就是迷宮套迷宮，迷宮的疊加。
陳老師扶了扶眼鏡︰「……你自己問他。」
[秦先生]︰？怎麼說？
[沐]︰是這樣的，我發現男明星最近好像在做賊，絕對是——事瞞著我們。
[沐]︰莉莉前段時間還猜男明星可能談戀愛了來著，這次男明星拿錯衣服了，足足小了一個碼，大哥換上了，你猜怎麼著？
[沐]︰大哥竟然一點反應都——！
[沐]︰好兄弟，你——我說，他們不對勁！他們——秘密！！
秦煜城︰「……？」
秘密？
什麼秘密？
這小笨比不會以為男明星在跟大哥談戀愛吧？
秦煜城差點——出聲。
他毫不猶豫的截了個圖，發進了——牧沐的群里——
秘計劃（5）
[秦先生]︰[截圖]男明星
[嬌柔無力風吹柳]︰Σ？！
[陳先生]︰……？
[牧澤]︰……
[瑜]︰？！
[瑜]︰我冤枉，我——戀愛！我更——跟大哥談戀愛！！！qaq
秦煜城正準備嘲諷男明星演技太差以至于把大哥都拖下水的事，就看——牧沐那邊新發來一條消息。
[沐]︰男明星和大哥孤立我們！男明星談戀愛的事竟然只跟大哥說！
秦煜城︰？不是大哥和男明星談戀愛嗎？
[沐]︰可惡！
秦煜城︰「……？」
行，不愧是你。
從未設想過的思路增加了。
秦先生看著自己剛剛敲好的嘲諷，面無表情地刪掉，換了另外一個角度嘲諷——
秘計劃（5）
[秦先生]︰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你竟然拿小了一個碼？
柳高明坐在旁邊看手機，迷惑抬頭︰「重點不是談戀愛？」
秦煜城一本正經︰「當然不是。」
柳高明的疑惑在秦煜城與他對視兩秒後，消失在了那張帥氣的臉里。
哎。
哥說不是就不是。
哥長得好看，說什麼都對！
目睹了一切的莉莉老師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
他常常因為是個正常人而與這群憨批格格不入。
莉莉敲了敲桌面︰「你們還看不看布置了？」
「看。」秦煜城說，「就布置露台吧，讓大哥想個辦法，讓牧沐買天黑——來的機票……」
牧澤收——親弟弟的求助短信，並——想，給了個肯定的答復。
他走出房門的時候，牧沐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吃橘子，一邊玩手機。
牧沐見牧澤來了，給他遞了半個橘子過去。
牧澤接過，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牧沐又拿了個橘子開始剝︰「明天上午的機票。」
「嗯。」牧澤點頭，「家里新收拾了一間房間，你的。」
牧沐愣住。
他完全——想——會——這樣的待遇。
「我、我房……」阿宅磕磕絆絆的卡了好一會兒殼，最終一抿唇，「謝謝。」
「不必。」
牧澤看著手里的半個橘子，把自己手里的橘子跟牧沐手里剝——一半的橘子互換了一下。
牧沐一愣，順著牧澤手里的橘子抬眼看過去，看——了牧澤微抿著的唇，和低垂著的眼楮。
牧澤的眉眼跟秦煜城的很像，明明是不——應該透著風流情意的桃花眼，在這對兄弟臉上卻只讓人覺得充滿了冷冰冰的疏離。
睫毛——是很像的，很長，但不翹，平直而密，半點不顯溫柔。
但秦煜城最近愈發的喜歡——了，那對桃花眼像是解了凍的湖面，時時刻刻都泛著凌凌的情意。
而牧澤，更像是被層層疊疊的厚冰所籠罩，連唇角的弧度都凍得凝固。
牧沐正發著愣，手上突然一重。
牧澤把剛剝好的橘子塞進了他手里。
「哥，你自己不吃嗎？」牧沐掰了一瓣給牧澤，「試試，很甜的。」
牧澤喜歡吃甜的，這並不難看出來。
牧澤沉默片刻，接受了牧沐的投喂。
牧沐你一瓣我一瓣的分掉了一個半橘子，看了一眼牧澤，又看了看裝修得華麗卻——大又空的房子，遲疑不定。
最終牧沐還是決定開口了。
「哥，過年我和秦……」
「你要不要留幾……」
兩人同時開口，又齊齊停住。
牧沐——清了牧澤的話︰「……你是想我留幾天嗎？」
牧澤點頭，與牧沐對上視線。
真奇怪。
牧澤想。
明明是為了給秦煜城時間才拖住牧沐的，這時卻莫名的感——了幾分緊張。
牧沐憂心忡忡︰「那你的衣服怎麼辦？」
牧澤撇開視線，垂下眼︰「——備用。」
「那好哦。」牧沐——不懂——錢人的安排，當場就信了，「那我就留幾天好了。」
大哥看起來怪孤單的。
牧澤一怔，不自覺握緊了的拳頭倏然一松。
在牧澤的注視下，出于不想讓這個極度自律極度內斂的大哥感——不自在的想法，牧沐飛速轉移了話題︰「正好我——在帝都待過，——吃過正宗的烤鴨豌豆黃驢——滾炸醬面……」
「嗯。」牧澤又拿了個橘子剝，「我帶你去吃。」
牧沐︰「？」
牧沐愣住︰「你工作……？」
「正常上下班就好。」
牧沐張了張嘴，正想再說點什麼，嘴里就被牧澤塞了一片橘子。
牧沐默默閉上嘴，吃完了橘子，小聲問︰「過年……伯、呃，家里二老——來的嗎？」
牧澤專心剝橘子︰「不。」
牧沐「哦」了一聲︰「那過年我們一起吧？」
牧澤一頓。
牧沐解釋︰「男明星柳高明他們都得——老家，我跟秦煜城——就兩個人。」
牧澤抬眼看向牧沐，發現牧沐正看著他，帶著點忐忑和小心。
牧沐不自在地揪著褲腿，小聲發出邀請︰「既然……既然二老不——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過年？」
牧沐和秦煜城先前就想過這個問題。
他們已經發現了長輩常年不著家的事實，猜測著逢年過節的時候牧澤大概不是在出席商業場合，就是跟管家和保姆在家里過——
怪冷清的。
秦煜城和牧沐都經歷過自己一個人在佳節里看別人家快樂和睦的時光，深知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頓時就——了把牧澤拉上一起過節的想法。
一個人是過，兩個人是過，三個人——是過。
可人——了，就不會孤單了，不孤單了，便——不會羨慕別人了。
只是他們一直——機會開口跟牧澤說。
因為大哥看起來真的很忙，非常非常的忙。
牧沐深吸口氣，似乎生怕牧澤拒絕，接連說道︰「我跟秦煜城都會做飯，年夜飯——問題！我們一起過年，正好——給家里的管家和保姆放個假，讓他們——家團圓去嘛。」
「哥你大年夜——活——，但我跟秦煜城都是空閑的，我們可以過來帝都，或——你想去z市的話——可以，z市天氣好，帝都好冷的。」
牧沐緊張地摳著褲腿，與牧澤對視著，聲音越來越小︰「我，你，秦煜城，咱們三個人，湊活一下——算是一家三口了，一起過年——好……」
牧澤呆怔地看著忐忑不安的牧沐。
牧沐漸漸慫了。
他——些沮喪︰「……大哥忙的話，就……」
「可以。」
牧澤——斷了牧沐的話。
他收——視線，看向手心里剝了一半的砂糖橘。
剛剝開的橘皮散發著淺淡的香氣。
這微酸的香氣像是扯風箏的線，在胸腔里的心髒鼓噪著躍——時，輕輕一扯。
澀得人幾乎要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