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輕裘見師兄看——懷中的小鹿, 以為他是將小鹿當成了什麼妖獸,便遮擋了一番道:「我剛來這——,沒有見到有人出來。也許魔尊是從別的地方離開了。」
「——面是發生了什麼?」
他望向海面有些疑惑。
魔尊不是要娶好友嗎?
好友這麼長時間沒有動靜, 听大長老的話說不得也是自己願意的,怎麼現在大婚當日魔尊離開了枯榮海?
疑問一個接一個的。
赫連城皺了皺眉, 抬起眼來見君輕裘真的不知道, 這才斂下了心。不過他對于枯榮海中剛才發生的事情卻沒有多說, 只是道:「婚宴現在取消了。」
「師弟若是想下去便下去看看。」
「我去找謝池淵。」
他一開始提起謝池淵時滿腔憤恨,此時不知不覺間說出他的名字卻毫不排斥, 赫連城自己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在向——師弟頷首之後便要去找對方。
不過,他在收回目光時卻多看了眼那毛茸茸的雪白,總覺得有些奇怪。
君輕裘懷中的白鹿在察覺到有目光巡視之後僵.硬.了一瞬, 悄悄將頭埋進好心人懷中。
他這時沒有認出來赫連城來, 畢竟他對聲音敏感度也不高,看不見臉的話, 听聲音總覺得模糊——一層。
此時見這人從枯榮海中出來也只當他是這次來幫蘭若山那少主忙的人,沒有懷疑什麼。
至于好心人,更是一早便知道對方是名門正派弟子,謝池淵想到有師兄弟也很正常。
不過自己剛才又丟了個人, 便又不想見人了。
哪怕那人並不知道他便是魔尊, 謝池淵也不願意出來。
察覺到懷——動靜,君輕裘以為小鹿害怕, 他知道小鹿今日心情不好,不由安撫的揉了揉他腦袋, 心——傳音道:「不怕。」
「師兄雖然看——冰冷,但不——隨意傷人。」
君輕裘不動聲色遮擋住了懷中所有的視線,赫連城即使覺得有些奇怪, 也沒有看出個什麼來。
只是對那眼熟的皺了皺眉,收回了目光來。
他總覺得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東西,但是他一時也想不起來。再加上此時著急去找謝池淵,赫連城也沒時間多想,下一刻便不再多話轉身離開。
海面上的波濤歸于平靜。謝池淵在好心人的師兄離開之後才放松下來。一驚一乍之下,他總算是冷靜了些。
身體不再僵直之後,謝池淵這才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好心人肩頭,不過在看到好心人肩上濕了一片之後,他不由有些尷尬。
啊,真丟人,他居然在好心人面前哭了。
君輕裘不知道謝池淵尷尬。只是感覺到頸邊小動物討好的氣息只好指尖頓了頓,微微嘆了口氣。終于將小鹿從肩上抱了下來,面對面看。
「現在好點了嗎?」
謝池淵想著不能叫好心人知道自己這麼丟人的一面,于是點了點頭。他漂亮的雪瞳直視——好心人,本來對自己搶了情敵的氣憤都過了,結果這目光一相對,他又有些不自在。
謝池淵其實也不是愛哭,只是這次確實是有些失控。
夫諸本就是命里帶水,在成長期時情緒一點一滴都像是緊繃的琴弦,一踫就敏感。而且……他一看到好心人,就像是看到親近的人一樣忍不住。
這才有了這次哭出來的意外。
唉,好心人不——覺得他軟弱吧?
君輕裘看——小鹿撇過頭去,便也不再逼問,只是嘆了口氣像之前一樣將額頭與小鹿額頭相貼。
他身上有淡淡的竹香,白衣涼涼的,但是皮膚下的溫度卻很溫暖。在靜靜看——謝池淵時將他滿心的委屈尷尬都安撫了下來。
那雙修長的手托——小鹿後背,很穩也很輕柔,就像是在捧著什麼珍寶一般。便是謝池淵自己都能感受得到那份珍重。
一人一鹿離的很近,彼此的心跳也好似能夠听見。
君輕裘眉梢柔和了些。
在小鹿放松下來後,他感受——從額間傳來的穩定情緒,這才抿唇開口:「不要想那麼多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君輕裘見小鹿不願意說,為了轉移對方注意力,便道:「我正好要下去一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海面下看看就當是放松?」
君輕裘雖然很想和小鹿就這樣貼貼的膩在一起,但是他今日來畢竟還是有事情的,必須得去江寰那兒看看,弄清楚那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說完之後看向小鹿,見他沒有拒絕,這才道:「你應當還能變小吧?若是不舒服的話可以恢復成以前的樣子在我懷——睡覺,我下去一趟,我們便回去。」
睡覺。
听見這兩個字,謝池淵心中微微動了動。因為不想離開好心人溫暖的懷抱,他還是做了決定,一眨眼便用靈力縮小了自己體型,恢復成了原來大小的模樣。
此時若是赫連城遲走一步,就會發現君輕裘懷中的那個白團子就是他曾經在魔宮魚缸之中看到的那個。
但是他離開的很快,便也方便了謝池淵。
謝池淵左右看了眼,變成小鹿藏好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這才用雪白的小蹄子推了推好心人,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君輕裘見他做好睡覺的準備,便捏了捏他揮起來鹿蹄,有些無奈:
「睡吧。」
疏解心情最好的辦法就是睡覺,小鹿睡著了也許能好些。
想到好心人來這兒應當也是有事要辦,謝池淵也不想打擾他,于是便閉上了眼楮,準備睡醒了等好心人事情辦完了再說。
好在魔宮之中無人認識他的原型,他在好心人懷中睡覺倒也沒有什麼要緊的,反正他這個樣子回去也沒有人知道。
君輕裘見小鹿調整好姿勢乖乖的窩在自己懷中睡了,心中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一般,一下子軟了下來。
不過一瞬間,他望向小鹿柔軟的目光便收了起來,轉眸看向前面陰沉的海面。
懷抱著白鹿的俊美劍修望——海面皺了皺眉,目光一厲便進了枯榮海。
……
此時魔宮之中大亂,地上一片荒然,和之前歌舞升平的模樣完全不同。
江寰這時還沒有走,他垂眸和辛柏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在听見聲音之後才回過頭去。
「你……」君輕裘。
他瞳孔微縮,因為剛才魔尊的話,江寰看向君輕裘時下意識的眼神便變了。饒是他此時也沒辦法調整到恢復以往的模樣,只能慢慢松了手,勉強笑道:「你怎麼來了?」
君輕裘看——他勉強勾起唇角的模樣,心中頓了頓:「本來就是要來的,只是路上突然突破,耽誤了些時間。」
他這句話落下,江寰才注意到君輕裘已經元嬰期了。
君輕裘是他們幾人中年歲最小的,所以之前一直是結丹,但是如今卻也突破了。他突破……好像離謝池淵更近了一步。
江寰莫名想到這個,身體微微頓住,眼底不由有些復雜。
他之前十——確信他戀慕君輕裘,貪懷對方身上君子般的品性。但是此時他清 的面上帶著笑意,心中卻藏了妒忌。
那突如其來的妒忌如附骨之疽,一點點爬上身上,在君輕裘詢問他怎麼了之時,他垂眸笑道:「沒事兒了,已經結束了。」
「有勞你跑這一趟。」
君輕裘目光頓了頓,復雜的看了對方一眼,想說的話到底沒有說出來。因為性格與道法問題他與江寰這些年已經疏遠不少,如今說什麼關心也是不合適,于是便也只是道:「沒事便好。」
他想問發生了什麼事的話咽下,此時眉梢放松了下來。這時候謝池淵睡的翻了個身,將鹿角露在了外面。
江寰目光瞥到他懷中的白鹿,便想到了之前好幾次見到的那只。不由皺了皺眉:「這是之前那只?」
君輕裘點了點頭。
「他今日來找我,有些累便睡著了。」
江寰此時心中莫名,若是往常他看到有東西賴在君輕裘懷中定——不悅,但是現在卻毫無感覺。
他面色蒼白看了眼那鹿,抿唇道:「這白鹿既然累了,你便先帶他去休息吧,我這——沒事。」
他頓了頓道:「我等——兒也——上岸的。」
他雖然這樣說——,但是君輕裘莫名覺得他是在等魔尊。想到大師兄追出去的事情他眉頭皺了皺。
不過到底也不關他的事,君輕裘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目光復雜的看了他一眼。
「那我便先走了。」
江寰笑——點了點頭,一直到君輕裘離開才收起面上的笑意。他喉頭發癢,微微咳嗽了聲,一點點壓下了口中的腥甜。
「少主我們走吧?」留在這兒也是尷尬。蘭若山大長老此時小心問。
作為局外人他也不知道魔尊那話究竟是負氣還是真的不喜歡,但是先悔婚的是他們少主,按理來說少主應當也只是惡劣性子發作玩弄魔尊感情而已,自己像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留戀的。所以現在魔尊已經離開,少主也應該要走了不是?
但是他們在魔域呆了半天,江寰卻還沒有要走的意思,這叫他倒有些疑惑。
血屠幾位城主還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不過礙于魔尊沒有說動手的事,害怕他們今日只是一時吵架,後面說不定——和好,血屠雖然對這浪費自己禮金的垃圾少主恨的不行,但是卻也不敢輕易動手。
江寰看了他一眼,轉身卻沒有離開,反倒……十——有風度的去了後殿。
就連江寰也——不清自己現在這個動作的動機。他去之前居住的後殿帶走了謝池淵曾經親手替他摘下的雪蓮花。
跟在後面的辛柏看——他的舉動,略有些諷刺。江寰將那雪蓮花收緊儲物戒之中,微微抬起了眼,聲音虛弱:
「走吧。」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但是大長老見少主面色蒼白也不敢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辛柏看——那負心人還拿走了尊上的雪蓮,不由冷笑一聲。
這江寰此時在他眼中已經貼上了比赫連城還叫人厭煩的前任標簽。他當眾悔婚,若是尊上不當機立斷只怕還要被他羞辱,如今走的時候卻想起帶雪蓮了……
他臉色陰沉,不過在諷刺江寰之後卻又想到了魔尊的話……
天下第一美人?
這個疑惑一直在他心中。
辛柏記起之前第二次魔尊給他婚書的時候上面寫的是君輕裘的名字,難道……尊上要娶的其實是君輕裘?
可是既然是如此?
怎麼兩次抓的都不是對方?
不過先是赫連城,後又是江寰,倒是都與君輕裘有關。
辛柏手中一頓,心頭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來:難道魔尊是想通過攻略君子劍身邊的人來包圍君子劍?
他自覺平日里想的不是很多,可是此時卻莫名想到了這兒。不過這個想法突然冒出來,他此時也拿定不了主意,只是想著還是得看尊上下一次成親之時才行。
到時候就能知道了。
謝池淵不知道管家居然能想到自己故意擄錯人包圍老婆這腦洞大開的事情上。他在好心人離開枯榮海後就醒來了,不過因為之前氣哭的尷尬還在,想到自己之前還勇猛的對戰睚眥,現在卻這副樣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好心人。
一直到被好心人捏了捏鹿角。
「我現在沒事了。」
「小鹿,你現在想去哪兒我可以陪著你去了。」
耳畔好心人的聲音清冷溫柔,謝池淵悄悄露出半個鹿角來,漂亮的雪瞳透過縫隙看——他眨呀眨的又垂下了頭。
陪他去嗎?
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兒。
君輕裘見狀,心中頓了頓,以為他還是提不起.精.神來,猶豫了一下,看了小鹿一眼下定決心道:「你上次來找我的地方並不是我洞府。」
「小鹿你……要不要去我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