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黃大莊早早的來到了王莊。在老扈太太家門口蹲著,等著老祁等人的到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從南邊走來一行人,差不多十幾號,手里拿嗩吶的拿嗩吶,拿鑼的拿鑼,還有個人手里拿著一大團白布。
黃大莊一看領頭的人不正是老祁和他媳婦嗎?
「你們來了,稍等一會,等出殯先生來了,我們再出發。」
「好,都听你安排,不過我們不負責抬棺,你要自己找人。」
老祁說著話,眼楮直往院里瞟,心道奇怪,怎麼沒看見院里停的尸呢?
「人昨天都殮了,今天你們哭的時候捧著骨灰盒就行。」
黃大莊將人領進屋里,陳設還如之前老扈太太活著的時候一樣,只是屋內再無她的氣息。炕上擺著一個棕紅色的骨灰盒,下面還墊著當時從山上背她下來用的葦簾。
「好,那我得先問問你,之前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媳婦應該和你說了我怎麼收費的吧?你想花多少錢,我就出多少力。」
老祁從兜里掏出一顆提前卷好的旱煙,坐在炕上詢問黃大莊。他猜想既然是非親非故的應該不會花費太多的錢,給一個鄰居辦葬禮。
此時,老祁離老扈太太的骨灰盒也就最多三米遠,煙灰掉下去的時候還會有飛起來的煙沫掉在骨灰盒上。
「我就想給扈女乃女乃辦的熱鬧一點,你放心,錢不是問題。」
這次出來,自己兜里揣著一萬多塊,想著哭喪班子和出殯先生的花費應該不是小數目。
「兄弟,我來了,什麼時候出發?我把要用的東西都開車拉來了。」
沒等老祁答應黃大莊呢,從門口又進來個男人,衣塵僕僕的走進來。
「老祁大哥,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找來的出殯先生。」
黃大莊和老祁一起站起身來,相互介紹一番後,幾人就準備往出走。
「這是你的車嗎?」
幾人走出門,看門口停著一輛綠色的二ど二。後面還拉著花花綠綠的紙扎用品。
有紙扎的童男童女還有一個將近兩米長的牛。不得不說這個老板手藝真是
不錯,這頭牛被扎的栩栩如生,後面又擺著兩個花圈。
「嗯,我看離王莊有點遠,就開車過來了,再說拉這麼多東西,雇馬車也裝不下。」
在九十年代末期,擁有一輛自己的車,絕對是對社會地位最好的彰顯。那時候大家都還騎著大二八,條件好一點的能騎個四八的摩托。二ど二那絕對就是土豪中的土豪,至少在附近幾個村里還沒有人買過。
「那我們就出發吧。」
「奏樂!」
老祁一聲令下,哀樂應聲而起。嗩吶一響,老祁媳婦就大哭出聲來。一行人從老扈太太家往出走。
出殯先生走在最前,嘴里一直在說著︰「生人勿擾,六畜避開,死者為大,平安下葬。」
走著走著出殯先生停下腳步,一指西邊,嘴里振振有詞喊道︰「西方有人引路指明燈,投胎轉世再為人。切勿寄掛今生事。」
說完之後轉過身,示意老祁媳婦接著哭。
這邊老祁他們接到出殯先生給出的信號之後,也是配合的大哭出聲。
老祁媳婦本就有些嘶啞的聲音,現在哭的傷心,整個人都在顫抖著。不知道的見了以為老祁媳婦是老扈太太的孫男娣女呢。
哭聲此起彼伏,一路行至小山南側。這一路上哭的令人有些動容,就連黃大莊也被這哭聲感染的,不禁悲從心來。
也站在出殯先生身側,偷偷的抹了兩把眼淚。
終于走到了墳圈子,出殯先生看了看周圍,雙眼微閉手指一陣掐算,隨後睜開眼楮,手指向南邊第七八排左右中間的位置。
「就埋在這吧,跟前有人給她作伴,也省得她寂寞。」
老祁媳婦捧著骨灰盒走到出殯先生手指的地方。身後又走出兩個男人,拿著尖鍬在地上撅起來。
不消一會兒就挖出一個兩米左右的深坑。
出殯先生將已經準備好的花圈立在兩旁,又拿出一個大火盆放在地上。
「誰燒紙?過來個人,把這些東西給老太太燒了送去。」
黃大莊往出走了兩步,來到大火盆前面,出殯先生將帶來的東西一樣一樣的遞給他。
燃燒起來的火苗將這些祭品瞬間吞噬,勾起一簇一簇的火苗,映的黃大莊臉都紅彤彤的。
將祭品燒的七七八八了,老祁他們就站到一旁,等著結束,一會一起回去了。
黃大莊看著光禿禿的墳包,心里一時涌起巨大的悲傷。
「扈女乃女乃,你一定要投個好胎,別像這輩子過這麼多的苦日子。我什麼也不能幫你做,希望你能理解。」
說完這些話後,火苗「呼」地撩起老高。好像是扈女乃女乃在回應自己一般。
出殯先生對黃大莊說,後天還要來燒三天。叮囑他別忘了拿些老太太愛吃的東西。
這場喪事就算辦完了,回到老扈太太家里,將錢都結算清了之後,黃大莊留幾人去家里吃飯,忙了一上午總不能讓人家空著肚子回去。
黃大莊帶著一行人來到自己家里,發現張鶴山還沒走,正在院子里劈柴火呢。
當張鶴山看見這些人的時候,眼楮直直的盯著出殯先生看了好半天。看的人家渾身都不自在,疑問道︰「小兄弟,你見過我?」
黃大莊見他的反常反應也是有些奇怪,等眾人都進了屋後,自己跑出來,詢問張鶴山。
「你剛才瞅他干啥啊?」
「我說了你可別害怕,我不是說典當行老板死了嗎?可我剛才明明看見他跟在剛才那個人身後,一起回來了」
「不會吧?他怎麼會跟在出殯先生身後呢?」
張鶴山想了一會兒,把劈柴火的斧子放在地上,走進屋里,又確定一下,確實典當行老板就跟在他的身邊,沖著黃大莊點點頭。
「確實是在他旁邊,他怎麼會跟上一個出殯先生呢?」
另一邊鳳枝在廚房里忙活著,鍋碗瓢盆的響聲蓋過了黃大莊兩人的話。
今天來了這麼多人,少不了十幾個菜,眼看太陽就走到正午了,可不能耽擱人家吃飯。
「二莊啊,你來給我燒火,大莊,你去進屋給他們沏點茶水,都在外面站著干啥,這麼沒有眼力見呢。」
鳳枝在廚房大聲的沖著兩人吆喝著,哪有客人自己在屋里坐著,主人不露面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