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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嚴黨的困境

第二十八章嚴黨的困境

羅龍文卻有一些遲疑,說道;「老爺,要不要問一問老太爺啊。」

嚴世蕃說道︰「問他干嘛?」

羅龍文說道︰「這事情是有問題的。徐階為什麼要將這奏疏遞過來,還一個字都沒有批。再者,真要糾纏起祖制來,日本也不算無辜。太祖的原話是︰‘四方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給,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自不揣量,來擾我邊,則彼為不祥。彼既不為中國患,而我興兵輕伐,亦不祥也。吾恐後世子孫,倚中國富強,貪一時戰功,無故興兵,致傷人命,切記不可。但胡戎與西北邊境,互相密邇,累世戰爭,必選將練兵,時謹備之。’」

「‘彼既不為中國患,而我興兵輕伐,亦不祥也。’然而今倭寇聯結,已經有十年了,江南百姓死傷慘重,朝廷賦稅也受到了影響。更不要說南京震動,驚動孝陵,其中種種,很難說不為中國患。而且周夢臣氣候已成。老太爺說過,要小心應付。特別是在而今特殊時期,更是要謹言慎行。」

嚴世蕃听了,臉色頓時黑了,冷哼一聲。不說話。

嚴世蕃身邊的一個個都不敢輕舉妄動。

今年是嚴世蕃過得最不順的一年,徐階攻勢如潮,一個案子接著一個案子,嚴黨上下疲于應對,甚至嚴黨屢屢只能棄車保帥。這樣一來,對嚴黨的凝聚力,傷害很大。

畢竟大家來做官,都是想升官發財的。而不是為別人犧牲的。

大家結黨都是在官場上走捷徑,而不是為別人當墊腳石。

本來因為周夢臣的亂入,嚴黨的日子就沒有能歷史上好過,嚴世蕃也沒有歷史上那麼囂張,而今更是身陷困境,如果不是他老爹力保,而今說不定就是身首異處了。

更是別嚴嵩多次提醒要慎言慎行。

嚴世蕃豈能高興?

不過,他還是知道一些好歹的。冷笑一聲,說道︰「好,就看看老頭子怎麼說。」

于是嚴世蕃帶著羅龍文,一並去見了嚴嵩。

嚴嵩正在午睡,等了一會兒,才被幾個豐滿的丫頭攙扶出來,坐在春凳之上,嚴世蕃立即將周夢臣的奏疏遞給了嚴嵩。

嚴嵩眯著眼楮戴著眼鏡,細細看了一遍,說道︰「含章啊,你是出過海的,你覺得周夢臣征日,能不能打得過?」

含章就是羅龍文的字,羅龍文身體微微前傾,說道︰「回老太爺的話,在

下不知道,在下不過一介書生,又怎麼能知道水師戰力如何?不過,在下覺得,周大人應該是有把握的。」

嚴嵩說道︰「何以見得?」

羅龍文說道︰「只需看周大人做過的事情就知道了,盛名之下無虛士。」

嚴嵩嘆息一聲,說道︰「生子當如孫仲謀啊。」

嚴世蕃听了,自然明白。這個孫仲謀就是指周夢臣,而他就是嚴嵩不成器的兒子,他內心滿不舒服,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其實比不上周夢臣。

其實真要說起來,周夢臣.asxs.並不比嚴世蕃高。嚴世蕃當年是看著周夢臣一點點從幸臣,爬到了國家重臣的位置,而今全天下似乎都忘記了,周夢臣其實是以幸臣起家的。似乎有意無意都為周夢臣遮掩這一段不太光彩的經歷,美化成為嘉靖慧眼識珠,簡拔大臣于微末之中。如此君臣知遇,君賢臣忠。

已經讓嚴世蕃很不舒服了。而今听了嚴嵩這番話,他更不舒服,說道︰「是,孩兒給父親丟臉了,孩兒該死,孩兒該死。但是孩兒再該死,也是您兒子,周夢臣再如孫仲謀,也不是您孫子,這局面該怎麼做?你發給話。給傻兒子一些提點。」

嚴嵩微微搖頭,其實他也知道,嚴世蕃雖然有很多問題,但是他這個兒子,並不能算沒有才能。只是一輩子有才無道。只能做些小事,承擔不了大事。

不過,嚴嵩有時候自我反省,他這一輩子何嘗不是,才多而德少,就不要指望兒子。

嚴嵩說道︰「這事情,徐階既然不想辦。就讓陛下決斷吧。」

嚴世蕃說道︰「為什麼?這明顯的好把柄。」

嚴嵩說道︰「是不是把柄,不是我們說了算,而今陛下說了算。不要忘記,周夢臣在京師的靠山,就是陛下,不是徐階。徐階再怎麼折騰都改變不了這一點。」

「關于任何關于周夢臣的事情,看陛下怎麼想。」

嚴世蕃說道︰「父親,這也太小心了吧。」

嚴嵩說道︰「我這一輩子有今日也就兩個字︰‘恭敬’。對陛下的事情,一點也不敢疏忽,而我家有今日。就是因為你太放肆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吸取教訓,好好反省嗎?」

嚴世蕃梗著脖子,不說話。

嚴嵩失望地看了一眼他們,說道︰「算了,這一件事情交給我吧 ,將奏疏給我留下。去辦你們的事吧。」

嚴世蕃听了,立即起身不打一聲招呼,大踏步走了。

羅龍文向嚴嵩行禮之後,微微躬身,退了好幾步,走到了門外,才轉過身來,去追嚴世蕃了。

嚴世蕃見羅龍文追了過來。低聲問道︰「準備得怎麼樣了?」

羅龍文說道︰「老爺,這事情太過重大了,而且太醫他們也不是吃素的。需要好好準備才行,否則出了事情——」

「我知道。」嚴世蕃說道︰「其實老頭子說得沒有錯,聖眷才是最重要的。宮里那位,將天下玩于股掌之中,要下面人生,就不能死,要下面的人死,就不能活。老頭子在的時候,一切都好說。但是老頭子來了。我們還要活著。」

「你做的這一件事情,關乎你我今後的性命,否則老頭子駕鶴西歸之日,就是你我下獄之時。」

「我不甘心,你甘心嗎?」

羅龍文呼吸有些急促,說道︰「自然不甘心。」

他想起自己出生入死,才算取得了徐海的信任,結果,周夢臣一句話,就將一切推倒重來。他的所有努力都被置之不顧。這種沒有權力,被人隨時否定的無力之感,他一輩子也忘記不了。

而且他終于借助這一件事情,成為了嚴世蕃的心月復幕僚。見識過了什麼叫作人間富貴,見識了什麼叫作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見識過什麼叫作為所欲為。

他根本不想再回到從前。

嚴世蕃轉過頭,拍拍羅龍文的肩膀,說道︰「好好做,今後富貴榮華與君共。」

羅龍文說道︰「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嚴世蕃點點頭,說道︰「還有注意保密。」

羅龍文說道︰「請老爺放心,這一件事情,知道的人除卻我之外,全部是死人。」

嚴世蕃微微點頭,就大步離開了。

只是羅龍文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參與這一件事情,除卻他之外,全部都是死人,死人自然不會泄密。那麼當他沒有價值的時候,嚴世蕃為什麼要留下一個活人?

嚴世蕃也不知道,他雖然竭力保密,但是他很多不正常的舉動,也被盯上了。只是不知道這一件事情,何心隱知道多少。徐階又知道多少。他以為的萬無一失,卻不想早就被人盯上了。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嚴嵩應該是不知道這一件事情的。嚴嵩此刻還在盤算著怎麼在嘉靖面前說征日的事情,並針對征日這一件事情,對應嘉靖不同的反應,自己該如何去做等等。卻不知道他兒子已經給他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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