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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會將至

即便為了醫術發展。李時珍他們也有強烈的將解剖這一件事情,去污名化的要求。

只是,在古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不僅僅表現在做官的地位高,還在于儒學作為官府意識形態,是整個社會最高意識形態,具有指導其他所有學問的權威地位。如果細細看中醫理論的話,你會發現,中醫很多理論,都是從儒學那邊借用過來的。

所以,李時珍這些名醫很清楚,如果沒有大儒為他發聲,單單靠名醫們的社會地位,是不可能做到將解剖正常化的。

只是,李時珍對周夢臣能不能做到這一點,也是心中存疑的。但是他沒有別的選擇,不管是從兩人私人關系,還是從別的地方來說。都是一樣的。

周夢臣也說道︰「請放心,一切有我們。你就安心吧。」

此刻,周夢臣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了。

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他都能坦然的面對一切局面。

如果勝利,那麼外科手術從此就成為台面上的東西,甚至解剖這一件事情,也會形成一定的程序,不僅僅局限于北京,大同,榆林這三個地方,而今是在全國各地鋪開。

而周夢臣的名望更上一層樓。可以做的事情更多。

如果失敗。

無非是被污名化,從此千夫所指。只能回家,著書立傳,教授弟子,修身養望,以待將來,王安石都要養望三十年。自己還有的是時間。

有了這種坦然。周夢臣心情平靜之極,反而有些期盼,時間走的快一些。他有一些迫不及待,與儒學進行第一次正面交鋒。

時間不會因為周夢臣這個念頭而走快。

不過,十日也不過是一彈指。轉瞬即至。

徐府之中。

張居正再次來請,說道︰「老師,您不去嗎?」

徐階搖搖頭,說道︰「不去,不去。我給你說了多少遍了。你還來煩我?」

張居正帶著幾分嬉皮笑臉,說道︰「老師——」

徐階說道︰「別說了,周夢臣有你這個朋友,不知道積了幾輩子的福氣。我打听,內閣沒有人回去,六部之中,也只有刑部尚書喻大人會去。其他諸位都只會派弟子或者兒子去,不過是帶個耳朵不會說什麼的。」

「他們誰不知道,皇後是怎麼被治好的。不會為周夢臣站台,但是也不會對周夢臣怎麼樣?」

張居正听了,暗暗松了

一口氣。

很多大人物如果出場,如果說出一些話來,周夢臣那邊未必會接的住。沒有朝廷上大人物出現。也算是一件好事。其實這也很正常。當凡在朝廷官職到了一定程度上,大多都是現實主義者。

對于,他們來說,雖然讀得是四書五經,但是更詳細專研經義什麼的。他們才不會去做的。對于這樣的事情,也沒有太多參與的興趣。

即便徐階是心學門下,也沒有在政治上多主張心學的某些主張,也是一樣的。

學術與政治之間,是有互相影響的。但是這種影響,也沒有那麼大。

張居正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喻大人,為什麼對這個有興趣?」

徐階嘆息一聲,說道︰「這幾日,嚴嵩將刑部折騰的欲仙欲死,喻大人,有些心灰意冷。特別是朱紈之事,對他的打擊很大。他此刻只想完成一件事情,那就是編纂《問刑條例》。而解剖這一件事情,其實與大明律很多地方,是有沖突的。是一個新的事務,喻大人也想听听,也方便在新的《問刑條例》之中,對解剖一事,做出定性。」

張居正听了。心中一嘆。

朱紈自殺,也是朝廷一件大事。夏言一去,浙江地方士紳,紛紛上奏彈劾朱紈。

嚴嵩要都察院與刑部派人調查朱紈。

其實就是定罪了。

喻尚書就這一件事情,與嚴嵩爭執了一番,結果自然是爭不過嚴嵩,最後只能同意了。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朱紈剛直到這個地步,決然到這個地步。

一听朝廷來人,就說︰不願有辱于小人之手。服藥自殺。

浙江巡撫,剛剛破雙嶼,有軍功在身,性情剛直,為人也沒有太多可挑剔之處。這樣的朝廷重臣,最後是一個這樣的結局,對于嚴嵩來說,或許他會一面口中惋惜,一邊心中覺得,省了他一番手腳。

但是對于喻尚書來說,卻是很大的打擊。

他自詡一輩子從無冤案。而今在嚴嵩打壓之下,雖然身為刑部尚書,但是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說了算的。更不要說朱紈的事情,其實是嚴嵩對朝廷清洗的一個縮影而已。

喻尚書自然想到了,合者留,不合者去。

只是,他在刑部上任之前,就有一個想法。那就編纂《問刑條例》。

什麼是問刑條例,其實就是大明官員在法律實踐之中,真援引的條例。大明不怎麼修訂大明律。但並不是大明法律是一成不變。其中就有問刑條例。在弘治年

間,第一步頒布。以補大明律很多方面的不足。

但是而今距離弘治年間,也有好些年了。

喻尚書歷經地方,經手過不知道多少案子,刑獄經驗之豐富,不敢說天下第一,但是也排在前十,他在實際工作之中,已經感受到了弘治年間的問刑條例,已經符合現實了。應該重新修訂。

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之中徘徊了不知道多長時間。而且他集結自己的一些經驗手札。稍稍整理一下,就有一分底稿。

所以,刑部尚書之位,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少吸引力。但是問刑條例,這一件事情卻是他大半輩子的心結,即便是致仕,也要將這一件事情做了才行。

從此喻尚書,就對刑部具體事務減少干預。反正他也干預不了。他將心思都放在問刑條例上面了。自然想將問刑條例做得盡善盡美。解剖這一件事情,不管正面的,還是反面的。對于喻尚書來說都很重要。

只要有了結論,他就直接將這個結論應用在新的問刑條例之中。畢竟大明律雖然有損害尸體的罪名。但是對于解剖這個行為,並沒有對應的法律條文。

張居正听了,這才安心了。隨即問道︰「老師不去的話,可有什麼交代?」

徐階說道︰「放心我交代過了,凡是心學一脈,都不要摻和進去,當然了,我說話未必管用。不過京里心學弟子也不多。這樣吧,你拿我的請帖去吧。你代表我行吧。」

張居正大喜,連忙說道︰「多謝老師。」

徐階將一側將請帖抽出來,給了張居正說道︰「去吧,去吧,別煩我。」

徐階雖然看上去對張居正一臉厭棄,但其實是對張居正喜愛之極,否則徐階的其他學生,可不敢這樣來磨他。

張居正目的達到了。

張居正不是沒有請帖。但是周夢臣那邊已經安排了席位,徐階的席位自然在前面。張居正也不是貪圖徐階的席位,而是貪圖代表徐階這個身份,他坐在徐階的位置上,在有些時候,就能代替徐階發言。

這也是徐階一直不想給他的原因。張居正與周夢臣之間,可以托妻寄子。關系太過深厚。徐階而今不想與嚴嵩沖突太過。畢竟喻茂堅的處境不好,徐階的處境就好了?

也不是太好。徐階一直在隱忍,不對弟子說而已。

所以對于徐階來說,而今他就想當一縮頭烏龜。讓嚴嵩忽略他。自然不想出風頭,卻耐不住張居正的軟磨硬泡。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張居正不要做的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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