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萬教授向實驗室里面走去。
「怎麼這麼冷？」卓越剛進去身子就哆嗦一下。
他穿的衣服很單薄，實驗室里的溫度凍的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們里面正在進行超流體實驗，超流體是氦在絕對零度的情況才是超流體，所以實驗室里非常的冷。
掀開透明皮質門簾，寒氣從里面直沖而出，凍的卓越更加的冷。
卓越苦惱的道︰「這麼冷我穿成這樣怎麼進去？」
這樣的溫度，人在里面幾分鐘都受不了，而做實驗可能是幾個小時，甚至可能是幾天，沒有人能待在這樣的溫度下這麼久時間。
萬教授不慌不忙的從一旁拿起一件軍大衣穿上，道︰「你也找一件穿上吧！」
看到這些軍大衣，卓越放心了，隨便找了一件，一邊穿一邊笑著問道︰「你們做實驗買這麼多軍大衣？」
「不用買，從隔壁橫店拿來的。」萬教授不慌不忙的道。
卓越疑惑的問道︰「橫店有這麼多軍大衣？」
「有的，前段時間一批明星做綜藝節目，地點是在亞洲最大的停尸間，同濟天佑樓，停尸間里很冷，所以每人都備一件軍大衣。」
卓越動作頓了一下，接著笑道︰「這些明星真會玩，去哪不好非要去停尸間。」
不就停尸間的軍大衣嗎，他從小到大經常一個人晚上出門，這種情況他都不害怕，何況是停尸間的軍大衣。
再說，這些軍大衣死人又沒有穿。
「對了，萬教授，什麼叫綜藝節目？」
萬教授驚訝的看著他，道︰「你連綜藝節目都不知道？就連我這老頭子都知道什麼叫綜藝節目，你這年輕人竟然不知道。」
卓越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笑道︰「已經十年左右沒看過電視了，就這幾天看了幾集電視劇和電影。」
「哎……」萬教授無奈嘆息一聲，道︰「平時別總是撲到學習上，偶爾也關注一下實事。」
「綜藝節目是什麼，回頭你自己上網搜吧，或者自己去看看，你就知道是什麼了。」
兩人穿好軍大衣就向里面走去，不遠處有八個人圍在一起，有男有女，年齡最小的有二十五六，最大的三十二三。
這些人很明顯是萬教授手下的博士生，他們所有人也都穿著軍大衣。
萬教授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道︰「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卓越，其余的我都不用說了，關于他的資料我以前和你們說過。」
眾人看向卓越，臉上露出感興趣之色。
一個個都上來和卓越打招呼，卓越也一個個回禮。
互相認識一番後，卓越看向他們面前的東西。
只見面前是一根十厘米長的玻璃板，上面覆蓋著同樣的一塊玻璃板，下面的玻璃板的兩端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黑色夾子。
黑色夾子各連接著一根電線，電線連通到轉換機上，轉換機連通到電腦上，電腦旁是打印機。
在玻璃板的其中一端，有一根細長的，頭部像滴管的頭部，後面由一根常常的軟管相接，軟管連通到另一個密封的錐形瓶中。
錐形瓶中盛著透明的液體，距離錐形瓶瓶口的十幾厘米處的軟管被一個黑色夾子夾著，使得液體無法從軟管中流出。
「我們現在做的是氦4超流體實驗！」萬教授道。
氦有氦2、氦3和氦4，他們都是超流體，氦和氫是宇宙中最多的兩種元素，但由于地球引力小，所以氦很少有落到地球上的。
這三種元素中，氦3對地球來說最是重要，它被科學家譽為完美能源，因為它是核聚變的能源，它可以更容易實現可控核聚變。
但由于地球有大氣層，所以氦3不會落到地球上，地球上的氦3只有500公斤左右，而在月球卻有100萬噸，是地球的200萬倍，足夠全世界發電一萬年。
因為如此，早就有預言，月球將會成為世界各國爭奪的能源波斯灣。
萬教授指著兩塊玻璃板道︰「你看，這兩塊玻璃板之間的縫隙為一毫米，普通的液體是無法從這些縫隙中通過的，但超流體卻可以通過。」
「嗯！」卓越點頭。
萬教授對著一旁的一位學生點頭，那位學生走過去拿掉軟管上的夾子，氦液從錐形瓶中流出來。
過了幾秒，又將夾子重新夾到軟管上。
氦液通過軟管後，很快流入到兩塊玻璃板之間。
氦液在玻璃板上緩緩流動，很快電腦上就顯示出許多數據。
眾人都走近一些看，氦液在兩個玻璃板之間。
雖然流動的很慢，但一直在流動。
很快，它就從玻璃板的一端流到另一端。
「鄭新，你去把玻璃碗拿來。」萬教授道。
「好的，老師。」
年齡最大的學生說完就出門，不到兩分鐘就拿來玻璃碗。
萬教授接過碗，將玻璃板移開，玻璃板上的黑色夾子夾到玻璃碗上，軟管連接的頭子也放到玻璃碗上面。
將軟管上的黑色夾子拿開，氦液通過軟管流到碗里，大概氦液盛滿碗的三分之一後將軟管重新夾上。
只見氦液在碗中好似有生命一樣，沿著碗壁緩緩爬動，好似蛆一樣從碗中爬出來，還有一些氦液透過玻璃，從碗底緩緩滴落。
眾人驚奇的看著這一神奇現象。
萬教授看著眾人笑道︰「由于氦液沒有粘性，所以它運動的時候沒有任何摩擦力，它可以在玻璃板上一直的流動。」
「也可以沿著碗壁緩緩爬出來，這是因為粘滯性小于原子吸附力，所以才會沿著碗壁流出來，這種現象被稱為超流現象。」
「而從碗底漏出也是因為粘滯性小于原子吸附力，這種現象叫做超漏現象。」
「開始下一個實驗。」萬教授道︰「鄭新，把錐形瓶里的氣體降壓。」
「好的，老師！」
鄭新將錐形瓶拿過來，將上面的軟管拔走，拿出一個抽氣裝飾，也是一個軟管，連接著一個橢圓形的東西，就好像醫院中量血壓的裝置一樣。
他手握橢圓形的東西，手掌一下下的捏下去。
錐形瓶中的氣體隨著他的動作，一下下的被抽出。
錐形瓶中的氦液劇烈的沸騰，好像沸水被煮開一樣。
萬教授轉身面對眾人道︰「氦液在內部空間氣體不斷被抽去，氦液會劇烈的沸騰，氦液的溫度會不斷的降低。」
「老師，它不沸騰了。」突然有人叫道。
「嗯？」萬教授快速轉身驚訝的看去。
只見錐形瓶中的氦液沒有沸騰，很是平靜。
「怎麼會這樣？」他失聲道。
氦4的實驗，國內國外許多人都做過，但從未出現降壓，氦液先沸騰後又平靜的現象。
萬教授目不轉楮的盯著錐形瓶，道︰「鄭新，別抽氣了，加氣。」
「好，老師！」
實驗室中的氣氛瞬間變得不同，所有人的精神都顯得很振奮。
從剛剛的現象來看，他們好像發現新的未知現象了。
鄭新把抽氣裝置拔掉，換一個充氣裝置，樣式也和抽氣裝置差不多。
卓越不知道這兩者明明樣式差不多，為什麼一個是抽氣裝置，一個是充氣裝置。
好吧，他現在也沒心情去想為什麼這兩者有什麼不同，他和萬教授一樣，目光都在盯著錐形瓶。
開始充氣後，錐形瓶中的氦液快速沸騰，然後過了幾秒後沸騰的速度降低，直到平靜。
「停止充氣，開始抽氣！」
鄭新又換上抽氣裝置開始抽氣。
同樣又是氦液快速沸騰，但過了幾秒沸騰的速度開始降低，直到平靜。
「王途，你去找來一個錐形瓶。」萬教授看向一位青年道。
「好的老師！」
王途說一聲就快速跑出去，很快，他拿著一個錐形瓶進來。
「將氦液倒到另一個錐形瓶中，然後先抽氣，後充氣。」萬教授道。
鄭新和王途兩人合作，鄭新將錐形瓶中的氦液倒到新拿來的錐形瓶中，然後拿出抽氣裝置開始抽氣。
但效果和之前的一樣，依然是先沸騰後平靜。
「停下吧！」萬教授道︰「大家來想想，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老師，這是不是和實驗器材材質有關？」有人去找出電腦上的實驗數據後道。
萬教授點頭道︰「這是一個想法，還有嗎？」
「和氣體有關。」又有一人道。
「和氦液的制作方法有關。」
「……」
眾人都發表了各自的想法。
萬教授看向卓越，問道︰「卓越，你有什麼想法？」
卓越道︰「能把這個實驗的數據給我打印出來嗎？」
「可以！」萬教授道︰「鄭新，把這個實驗的數據從電腦中打印出來。」
鄭新很快打印出數據，然後交給卓越。
卓越低頭看向數據，之後抬頭道︰「氦液的溫度是2.17K，你們看。」
說著指向數據上的一處信息。
「當抽氣的時候，溫度降低，氦液開始沸騰，當溫度下降一度的時候，氦液不再沸騰。」
「當充氣的時候，氦液溫度提升，當提升到2.17K溫度時，氦液不再沸騰。」
「所以，我認為2.17K是氦液兩種狀態的臨界度。」
萬教授聞言皺眉，道︰「你推理的有道理，但我也不知道真假，我們通過實驗來證明吧！」
「嗯！」卓越點頭。
萬教授看向王途道︰「王途，你去拿一個酒精燈來。」
「好的，老師！」
說完王途就跑出去，很快拿來一個酒精燈。
萬教授把酒精燈點燃，然後把盛著氦液的錐形瓶放到酒精燈上面烤。
烤了大概半分鐘左右，然後拿過抽氣裝置抽氣，氦液一直在沸騰，並沒有平靜下來，直到他不再抽氣。
之後又對它充氣，充氣還是一直沸騰，沒有平靜，直到停止充氣。
萬教授看著卓越笑道︰「果然是像你說的那樣，氦液的2.17K是兩種狀態的臨界度。」
眾人驚嘆的看著卓越，不愧是卓越，一下就看出點來了。
萬教授繼續道︰「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我們要搞清楚，為什麼在2.17K下的氦液會由沸騰轉為平靜。」
眾人茫然，卓越表情無奈，這誰知道呢？
他們剛剛才發現問題，不可能就立即解決的。
萬教授看著眾人茫然的表情，也知道這問題他們也不知道。
他道︰「我們應該在微量元素檢測儀中再進行一次實驗。」
「嗯！」眾人點頭。
在復旦就有這機器，就在這棟研究所中，萬教授招呼大家拿上所有的實驗設備離開這里。
很快他們就到了有微量元素檢測儀的房間，和里面的人說一聲後，他們繼續開始做實驗。
這里的微量元素檢測儀不是市面上賣的那種小型的，只能用于家庭檢測液體中幾種微量元素的機器。
而是一種非常專業，幾乎能檢測到全球所有已知的液體中微量元素的機器。
萬教授坐在機器前，讓鄭新將錐形瓶中的水倒到機器檢測的容器中，第一步還是降壓。
很快，機器上就顯示出所有能檢測到的微量元素。
所有人都仔細的看著顯示屏。
「嗯？」眾人驚訝。
鄭新指著屏幕問道︰「老師，這些波浪線是不是代表氦液的溫度在散去？」
「是的！」萬教授點頭，道︰「由此看來，當氦液的溫度下降到2.17K以下，具有極高的導熱性。」
「現在我們來實驗一下充氣！」
又是一通忙做後，萬教授看著數據，道︰「溫度增加氣溫升高，氦液沸騰不是因為導熱性導致的，而是熱氣使它沸騰。」
「為什麼導熱性會使得氦液沸騰後停止，而熱氣也使得氦液沸騰後停止？」
「教授，是不是和氦液的粘滯性有關系？」卓越問道。
「這不清楚。」萬教授搖頭道︰「還是要通過實驗才能知道。」
「你們都去取一些導熱性好的液體。」
所有學生都去了，卓越也要跟著去，萬教授沒讓他去。
以今日卓越的地位，地位比他還高，再加上卓越是他請來的，所以這些雜活他不適合做。
很快，他們就取來許多具有導熱性的液體。
其實只要是液體都具有導熱性，最好的導熱性是石油。
之後他們將這些液體都放到機器上進行實驗。
兩個多小時後，才將這些實驗做完。
萬教授道︰「確實是和粘滯性有關。」
他接著笑道︰「卓越，咱們倆可以合作一篇放到自然的論文了，我做通訊作者，你做一作，怎麼樣？」
卓越想都沒想的就點頭道︰「沒問題，但寫還是要您寫，我可寫不了。」
一作自然和通訊作者沒法比，但本來他就是來觀摩實驗的。
雖然後來發現的氦液在2.17K下具有導熱性，是因為他而解決的。
但就算沒有他，以萬教授的能力也能找到原因，只是沒有那麼快。
可是他對這篇論文不怎麼感興趣，本來超流體他就還沒研究到，再說，論文不是他寫的，做一個一作也不錯。
萬教授掃視其余學生道︰「你們的名字也會掛上去。」
眾人興奮，這可是自然雜志啊，全球最好的學術雜志之一，能掛上去也能讓他們的履歷增一分彩。
卓越心道︰「說到發表論文，我還有一篇論文沒寫了，剛好也可以發表到自然雜志中。」
「萬教授，這里沒事了吧！」
「怎麼？你還有事？」萬教授此時的心情很好。
「我今天就準備回杭城了。」
萬教授看一眼時間道︰「這都到下午兩點了，你們還沒吃飯，我請你們吃飯吧，你回去也要等吃完飯再走。」
「行！」萬教授不說他還感覺不到，這一說他還真餓了。
剛剛忙的都忘記饑餓了。
之後萬教授帶他們去學校附近的一家飯店吃飯，吃完飯後卓越就坐高鐵回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