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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達之地,魔蟾歷,1400年。

這一年,距離定下「真靈圖」的計劃時,已過去近五十年。

距離喀莫遠航,也過去四十五年。

這些年間,摩達之地中,大大小小的動亂不斷,紛爭不斷。

不過,各族諸神間,總算能湊合過下去,一如往常的那些年歲。

這些年間,也發生些大事。

比如,太陽王率領大軍,深入內海中,將魚人海國覆滅。

自此,古老的魚人國,成為了歷史。

而新的內海之王,則由太陽王弟所繼承,自此東岸版圖擴大。

又比如,月王欽定彌雅為儲君,並隱退天上「月」。

或者,帕米爾高原上,新的黃金圖騰崛起。

又或者,中土的龍王來訪,同魔蟾于天頂會面,進行友好會談。

當然,這些大事,同馬修關系不算大。

他在摩達的西北,正一點點蠶食領土,並播撒文明的光芒。

這西北地區,真真一個荒蠻境土。

自彌陀,及其鼠父,女神,領「真靈圖」外訪,他便只能親自下場。

朝出晚歸,日復一日,將西北境土改造。

這使得土地肥沃,邪異除盡,惡能不復,並且風調雨順。

好在「幻夢」中,諸星用功,才使境內和平,沒有內亂的憂慮。

唯有一點,則是邊境之憂。

在東境之上,人類與侏儒的摩擦,已經越發的激烈起來。

不止一次,有侏儒野神過境,欲要擒拿馬修。

只是每一個入境的野神,盡是神性泯滅,全數隕落于此。

如此,才止住侏儒們的野心,

如今,一眾侏儒族的能者,齊齊聚在「象古」。

面對人類的擴張,侏儒們也只能夠抱作一團,抵御外敵。

近五十年的時間,對于精靈一類的長生種,或許只是一瞬。

但對于人類,對于馬修來說,那是一個漫長的時間。

這樣一個時間中,可做的,能做的,已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而這樣的時間,也讓諸種族,認識到了人類的可怕潛力。

東岸精靈中,某一些貴族們,已經商討針對人類的政策。

在帕米爾高原上,圖騰部頻頻北出,侵犯烏拉爾的境土。

包括西南的雪地精,北方的巨魔等,都對人類進行直接的軍事對抗。

這樣的環境下,馬修也做出大的方略。

他將境土,劃分南北。

南境的土地,以鼠人居名為主。

其中,多造巢穴,並設瘟堡,抵御圖騰部,及其雪地精的威脅。

北境的土地,則以人類為主,並設狗頭人,野地精一類的小族群。

如此,才能抗衡北方巨魔。

而針對東北的侏儒,則是抽調了人鼠二族中的精銳軍團。

明眼人都清楚,在這一系列的布局中,核心重點只在一處。

麻古地的侏儒。

自古以來,侏儒多在麻古一地繁衍,以部落的形式聚居。

象古是侏儒唯一的城。

說是城市,倒不如說是一處大的祭祀點。

今天,這一座無牆之城,將迎來了史上首次的外敵入侵。

不遠處的平原上,騎馬的軍士們,正持矛驅趕著侏儒俘虜。

這一些侏儒俘虜,被麻繩連成一排。

他們的作用,只為消耗「象古」眾多施法者的咒術存量。

另有狗頭人輔兵,推著攻城塔車,拋石器,緩緩前進著。

雲天上,不知名的龍類,正在翔游。

而人類的飛馬騎士團,低空飛行,在外圍偵查「象古」。

地下,無數隧道貫穿。

這隧道中,各有不同區域,每個區域有不同的鼠軍駐扎。

其中,最核心的瘟毒軍團,正在一處隧池中,提煉瘟藥。

一瓶瓶瘟瓶制成,被送往地上的「象古」。

除卻瘟毒軍團,數量最多的工程鼠軍,也在更深的地下岩層。

這一次,鼠教長直接領導。

在深土中,他在執行一個瘋狂的計劃。

不止如此,燥熱的深土隧道中,某一條,竟連通了「陰影窩」。

在那里,源源不斷的鼠民,支援這里,加入這一項大工程。

「咕嚕!」

如缸一般的坩堝中,灼熱的液體冒著氣泡。

鼠教長手捧書冊,念誦著晦澀的咒語,並不斷攪拌著坩堝。

在他的背後,那是一個瓖嵌在土壁上,一個巨大環狀門扉。

環狀門扉上,閃爍著密集的秘文。

門中,坍縮的空間,形成一個向內的,幽深的巨大洞口。

這是一條連通鼠父神國「陰影窩」的次元大隧道。

在那里,源源不斷的鼠民,正從洞中爬出。

這些鼠民,皮毛光滑,尾巴強健,趾爪鋒銳,童眸漆黑。

他們是陰影鼠民,因長在「陰影洞」,天生能操縱陰影能量。

「咕嚕嚕!」

教長還在攪拌,並不時從大勺舀潑。

潑出的藥液,在空中分撒,並且精準灑在每一個鼠民身上。

他機械的重復這個動作,宛如一台機器。

良久,他才抬頭,回望身後的「隧道」,深深的凝視它。

「伯撒!」

在「隧道」中,他看到了一道神影,那是鼠父留下的影子。

「缺牙,別擠!」

剛從「隧道」爬出來的一頭陰影小鼠民,晃著肥碩的身子,道。

「嗚哦~」

那個名叫缺牙的鼠民,發出怪調,並拖著長長的尾音來。

「這不是卡文,你不縮在窩里生崽,也來為主奉獻了。」

缺牙一邊說著,一邊在鼠民潮中,艱難的讓出了半個身。

卡文連忙擠上前,露出尖牙,道︰「偉大的均衡主在上,別小瞧我的信仰。」

「別擠了。」

缺牙按住扭動的卡文,小聲道︰「馬上過「洗禮坑道」,注意點。」

肥碩的卡文點頭,隨著鼠群大潮,從左右兩邊的坑道進入。

上方,如雨的藥液撒下。

卡文張臂,擁抱這撒下的藥液,只覺筋骨通常,靈性倍增。

他還想駐留,但潮流將他推前。

「可惜!」

卡文抖了抖鼠耳,搓了搓鼠須,心中暗嘆一聲。

緊接著,在他過了擁擠的坑道後,便一頭扎進壁上的洞室。

那洞室前,掛有一牌—「礦鋤穴」。

卡文出了洞,他的手里多了幾個物什,一把鶴嘴鋤,一捆黑索,一個頭燈。

那缺牙鼠,正在洞室邊,顯然在等他。

「走吧!

我們被分配在五號場,那里的工程快結束了,我們來得剛好。」

缺牙鼠很興奮,絮絮叨叨的。

卡文將頭燈戴上,黑繩索扎在腰上,鋤頭直接別在腰繩上。

而後,邁步向前。

「卡文,你不熟悉工具嗎?」

缺牙鼠連忙跟了上去,一邊說著,一邊操弄手上的工具。

在他手中,黑索如蛇般,上下翻飛。

那鶴嘴鋤,一會兒旋轉,一會兒掘著,好不靈活的樣子。

還有頭燈,亮度可強可弱,還可吐出一個光團,上下飛騰。

「真是劃算。

這一次報名遠征,一至戰地,便已經分配了三樣寶貝。」

缺牙鼠嘆然道。

卡文聞著氣味,跟隨著氣味的標記,在甬道中熟練穿行。

他頗為鄙夷缺牙,並不打理對方。

不多時,在氣味的引導下,他們已經抵達了「五號場」。

這里看上去,像一個深不見底的窟。

在這大窟的內壁,底部,天頂,到處都是戴頭燈的鼠民。

他們密密麻麻的,佔據了每一寸空間。

「太大了!」

卡文抬了抬頭燈,對著天頂照了過去,只見那里漆黑一片。

「這就是「五號場」嗎?!」

缺牙鼠也是震撼莫名,喃喃問道。

「可不是,為了「象古」的五丘神,專門設立的地墳。」

卡文鼠道。

「五丘神?」

缺牙不明白卡文的話,愣了一下。

正在這時,一個光影,不知不覺的從一旁浮現,聚而成形。

光影緩聲道︰「前後挖掘三十年,死了數萬的鼠民,數十萬侏儒俘虜。

「幻夢」中的諸星,日夜監管,且共同協作。

更有「均衡主」下,從神引導。

如此,才完成這一大的地下掘墓的工程。」

卡文同缺牙二鼠,聞聲望去,見了光影,連忙低頭下拜。

「你們乃「陰影窩」的援助,不必拜我。」

那光影道。

「不,您是五方中的地星,更監管「五號場」的作業區。

而我們只小鼠,位格天差地別,怎能不拜。」

缺牙忙道。

一旁卡文鼠,也是附和連連,神態恭敬至極。

「哈!哈!」

光影顫動,發出笑聲來,並且隔空一托,將這二鼠托起。

「不敢稱「地星」,我只是區區小星。

當然了,雖是東北一方,土侏大王下,麻風宮中的低階小星侍者。

但身負重任,也是一日不敢懈怠。」

光影道。

「誰不知這深土下,這龐大工程的重要性。

待那五丘神,被埋入這深土大墳中,便是您及其諸星功成之時。」

卡文恭維道。

「你們二鼠,倒也有些來歷。」

光影篤定道。

一般鼠民,可不知這個大工程的作用。

就連他這個,位列「幻夢」中,五方隸下的小星者,也知道得有限。

「來…」

光影揮手,引導二鼠,將他們引至作業區的一座祭壇上。

「二鼠,看見了嗎?!

這就「周星天相大秘儀」的基壇,它是龐大秘儀的一部分。」

光影手指祭壇,自豪的道。

「傳說,「均衡主」參考群星運轉的規律,並結合「幻夢諸星」,而得出這一大秘儀。

一旦布置完成,便能引動群星之間的引力。

那種力量,即使借得億萬分之一,也能撬動現世的一角。」

卡文鼠喃喃道。

「啪!」

光影忽得一拍掌,將卡文鼠驚得回了神。

「如果不是「鼠父」立下縛誓,我真以為你是她的一具化身。」

光影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卡文鼠干笑幾聲,「大家都知道,父神早已棄了「影大術」,追隨均衡道。

如今又立縛誓,不再私造「化身」。」

「是啊!」

光影點頭,「這一些我都知道,所以你才能站在這里。」

卡文鼠一時默然,半晌過後,才抽出一根便攜式的戰斗法杖。

他揮舞杖頭,發出一個印記。

「咦!你竟然不是「瘟部」,而是「元部」的一員游官。」

光影收下印記,訝然道。

這印記是卡文鼠的「標引」,一經接納,便能與其在「幻夢」建立聯系。

不僅僅如此,還能通過「標引」,查看對方的基本信息。

「真名:卡文•索尼

種族:鼠民

血統:陰影鼠

隸屬:元部,咒法下院,小法游官」

見了這些信息,光影一張,凝出一具形體,赤色蜥蜴人。

「既然是咒院的游官,這次暗訪「五號場」,可是有要事?」

一般咒院游官,會潛藏于境內,排查異教徒,及其暗諜。

又或者執行要務。

他們每一個,都是單體戰斗的大師。

卡文鼠搖了搖頭,拿那杖頭,往一旁缺牙鼠的頭上輕敲。

卡文這舉動,讓赤蜥人的眼皮一跳。

那杖頭輕輕一敲,暗含靈性波動,看樣子應是「遺忘咒」。

這手「遺忘咒」的水平,已是專精級別了。

「好了,接下來可以正式談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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