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立刻退後兩步,說︰「怎麼辦?我把他丟出去!」
蘇鶴亭用三指卡正秦鳴的頭,看見秦鳴的嘴唇翕動,已經開始倒計時了。貓心思飛轉,道︰「你被秦挑出來,肯定和那些人形炸|彈不一樣。你听著,你炸在這里,我不一定會死,但你肯定是沒辦法再見到秦了!」
秦鳴喉間逸出痛苦的聲音,他眼珠轉動,朝下示意,道︰「拿……拿掉……我……我喘不上……」
他的雙手似乎不听使喚,正掐在脖子上,越收越緊。謝枕書擒住他的雙腕,發現他十指緊扣,大有掐死自己的意思,便把他的手腕扭折過去。秦鳴劇痛哀鳴,他躺在沙發上,腿腳蜷曲,總算能喘上氣了。
謝枕書松開手指,問︰「還在倒計時嗎?」
秦鳴猛搖頭,他被嚇壞了,渾身還在顫抖。
蘇鶴亭蹲,打量他片刻,道︰「別哭了,看,你還能控制爆炸,多厲害。」
秦鳴本就在強忍眼淚,聞言頓時大哭起來。他哭得相當委屈,把鼻涕眼淚蹭得滿臉都是,不像是十五六歲,倒像只有五六歲。
大姐頭看了眼秦鳴側頸上的抓痕,說︰「還是連接接口檢查一下比較穩妥。」
雙馬尾說︰「不行,如果我是秦,一定會設置連接爆炸的指令,防止小小貓被偷窺或修改。」
一旁的和尚看秦鳴顫抖不已,便拉過沙發上的薄毯為他蓋上,道︰「這麼小的孩子……唉。」
秦鳴不敢再用兩只手,只能把臉都埋進薄毯里,好使自己不那麼狼狽。他雖然沒有說話,心境卻和之前完全不同。他啜泣半晌,重新露出臉來,說︰「我,我不怕死!我只是想再見一見老板,你們可不要誤會了!」
蘇鶴亭道︰「放心,不會誤會,我又不跟小孩做朋友。」
他在身上模了一圈,沒找到能充當大人的東西,便抱起手臂,說︰「給我詳細說說你的感覺。」
秦鳴道︰「頭很痛。」
蘇鶴亭說︰「還有呢?」
秦鳴這次很老實,巴巴地說︰「很暈,像連接失敗一樣……處理器在腦袋里報警,雙手也失去了控制,感覺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蘇鶴亭心道︰看來有前搖,不是即時生效的,可是為什麼呢?作為突襲工具,像秦鳴這樣的反倒容易耽誤事。
雙馬尾說︰「可能有觸發詞,秦把他放到我們身邊,只要我們聊到某個提前被設置過的觸發詞,小小貓的處理器就會開始爆炸倒計時,可是觸發詞會是什麼呢?」
蛇一個一個試︰「老板?秦?總督?合作?」
「合作」這個詞剛剛落下,秦鳴就變得難受起來,幾個人連忙摁住他的手臂,叫 蛇停下。
和尚苦笑道︰「這樣說的話,還可能不止一個觸發詞。安全起見,我們以後還不要在他面前聊天了。」
最安全的辦法是殺了秦鳴,他如今已經沒那麼重要了,再留在身邊也是累贅。但是在場幾人都沒有提起這件事,想他年紀小,交到福媽那里說不定還有救。
這時,謝枕書忽然對 蛇說︰「把他打包了。」
蛇拽過薄毯,「唰唰」兩下,把秦鳴包成蠶,只有頭還露在外面。秦鳴面露緊張,問︰「你……你們要干嗎?」
謝枕書道︰「準備撤退,麻煩來了。」
此時夜色將盡,遠處的夜場彩光早已停歇,天邊泛起魚肚白,只是不見太陽,似是個陰天。那些稀薄的光透過四面的彩窗,從海報後面溢了出來,飛行器的「嗡嗡」聲正在由遠及近。
雙馬尾撕掉一層海報,向外望去,說︰「好多麻煩,教堂待不了,你們從後門跑。」
和尚快速收拾裝備,他背起槍
,走到窗邊定楮一看,不免變了表情︰「這麼多,我們恐怕已經暴露了!」
大姐頭說︰「附近的巷子里有車,開車走。」
蛇扛起秦鳴,秦鳴忘了哭,道︰「既然是來抓你們的,帶著什麼?我不要和你們一起!」
蛇說︰「閉嘴!」
蘇鶴亭撤退時也沒忘記帶走組織資料,因為紙張繁多,便全部塞入一只挎包里。
雙馬尾說︰「另一頭有個地下室,
蘇鶴亭把挎包拋給她,道︰「不能次次都讓你斷後,我現在好歹也是個干部,你跟著他們走就行了。」
飛行器已經到了不遠處,警哨聲大響。謝枕書拉開吧台抽屜,在里面找到地下室的鑰匙,道︰「不用爭,你們到巷子里等我五分鐘。」
雙馬尾以為蘇鶴亭不會答應,卻不想貓答了個「哦」,便被長官拎到了門口。她跟上去,听和尚說︰「這是武裝組降落的訊號,他們要持槍逼近……」
蘇鶴亭把和尚向外推,道︰「知道了,邊走邊說,不要堵門!」
教堂的後門不是門,而是個半人高的涂鴉破口,從這里出來後正在女神像的背面,被教堂的陰影覆蓋,再走一段土路就能入巷子。天下起幾滴雨,眾人疾行片刻,在入巷口被車堵停了。
黑傘下是秦的身影,他蒼白的臉沒有表情,咳嗽了幾聲,說︰「往哪里跑?黑市就這麼大。」
蘇鶴亭道︰「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秦看到大姐頭,又看向蘇鶴亭,說︰「我叫你合作,你百般拒絕,原來是早有打算。但是就憑你們幾個人,也能在我和刑天之間翻天嗎?」
蘇鶴亭單眯起改造眼,笑道︰「你是變成大人物了,說話一股衛達味。怎麼半天不見,已經不想你弟弟了?」
秦鳴探著頭,喊道︰「老板!」
秦卻連瞧都沒瞧他一眼,說︰「我家里人都死光了,不差這麼一個弟弟。」
秦鳴頓時息音,他茫然地望著秦,眼神里漸漸浮現出不可置信。須臾後,他掙扎起來,叫道︰「不是的!老板——」
蘇鶴亭笑意微散︰「好殘忍啊你。」
秦說︰「殘忍嗎?任務完成就行了。他現在有機會去投胎,下輩子能做我親弟弟。」
他的目光沒有在秦鳴身上停留一秒鐘,昨晚的緊張都是偽裝,演戲就是他在負八層學會的生存技能。
雨點子變大,把地面迅速打濕。秦微微仰頭,看灰白天空上的飛行器,說︰「貓崽,別總想耍滑頭,你的籌碼沒那麼值錢,這個世界還是我們這種人說得算。」
他站在干淨馬路上,而蘇鶴亭還停在泥濘里,兩個人之間仿佛有條無形的溝壑。
蘇鶴亭道︰「你們總把拋棄別人這件事做得很輕松。」
雨打濕貓的頭發,他的尾巴不再搖。他看看地面,骯髒的水泊只能印出他模糊的輪廓,他想起一點往事——那根被老蘇切掉的手指。
秦說︰「不重要的東西總是很好丟,你也可以試試。」
蘇鶴亭舉起雙手,又笑起來,道︰「算啦,我準備投降,不過我死前很想知道秦鳴的任務究竟是什麼?」
秦說︰「又來這套,但我今天不趕時間,可以直接告訴你。」
他終于看向秦鳴,眼里沒有任何情感。
「秦鳴的任務就是跟你互動,你和他說的每一句話,對他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被記錄下來。」
秦鳴頓感愕然,竟然不知道自己被用來干過什麼。
蘇鶴亭道︰「原來爆炸也是幌子,目的是收集我的數據。但是秦鳴已經很像了,他反應不錯,好
好□□幾年,說不定真能和我打幾架,你干嗎就這麼浪費了?」
秦說︰「我說了,不重要的東西都很好丟。」
蘇鶴亭道︰「看來你有更像我的。」
秦咳嗽幾聲,輕輕搖頭︰「別自戀了貓崽,早期復刻你,是因為這里沒人比福媽更會優化,但時間過了那麼久,你這身改造已經過時了,記錄的數據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分析你。」
蘇鶴亭貓耳抖了抖雨水,嘲諷道︰「如果我早就過時了,你又何必再大費周章把秦鳴放到我身邊。復刻就復刻,讓我見識一下成果吧。」
秦說︰「既然這樣,我也很好奇,一只黑貓再厲害,打得過一群黑豹嗎?」
他說著抬起手,屈指敲了敲車頂,那用來堵路的三輛黑車打開門,下來一群黑豹。
蛇扛著秦鳴小退兩步,響亮地說︰「日逑嘍!」
下車的是真正的黑豹,這種豹化拼接人在黑市從沒出現過,他們的尾巴比蘇鶴亭更粗,體型也比蘇鶴亭更壯。
蛇給衛知新打過工,毫不懷疑大老板的技術,這些家伙不僅是秦鳴的升級版,還套用了蘇鶴亭的格斗技巧。就算沒有蘇鶴亭,他們也一定會使用黑豹的格斗技。
教堂前的飛行器徘徊不去,秦卻不著急,他心里有個倒計時,對這場實驗勢在必行。他撥過傘,對和尚說︰「你年紀也大了,面對這麼多槍口,不必逞強。大姐就很聰明,知道什麼叫識時務。」
大姐頭抬手,做了個「你們隨意」的動作,她慢慢摁下和尚的槍口,示意和尚不要輕舉妄動,並道︰「我跟這小子不熟,論合作,我更適合和秦老板談。」
和尚急道︰「什麼?」
誰知身旁的雙馬尾也抱起頭,說︰「我跟小貓也不熟,打架不關我的事啦。」
和尚道︰「你們搞什麼?大伙兒明明說好一起走的!」
雙馬尾說︰「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什麼大伙兒,別叫混了。」
和尚急火攻心,險些被她的話氣暈厥。
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下,雨點滴滴打在臉上,蘇鶴亭想︰為什麼?為什麼他一定要用我的數據呢?只是因為我曾經是個黑豹嗎?
——還有五分到了沒?沒到我要耍賴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