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火勢蔓延,秦顧不得濃煙,焦急喊道︰「秦鳴!」
秦鳴呼吸急促,回應了幾聲「嗯」,在地上連滾幾圈,想滾過去,卻不想剛滾到門口,就被 蛇拽住了。
蛇說︰「想跑?沒門!」
秦听見動靜,道︰「快放人,蘇鶴……咳、咳!」
煙霧嗆鼻,秦只得掏出手帕來掩住口鼻。他咳得非常厲害,嗓子里像摻了沙,聲音刮耳朵。
蘇鶴亭說︰「老叫蘇鶴亭也沒用,炸彈都是定時的,每隔二十分鐘炸一次,我也管不住它們。」
秦怒道︰「你撒謊!」
蘇鶴亭笑說︰「行,我撒謊,你就當我撒謊好啦。」
秦看不到他的臉,但听他語氣散漫,鎮定自若,不像是假的,道︰「你糊弄我,你剛剛還說,你不想死。」
蘇鶴亭在地上挑挑揀揀,選出把還算干淨的槍,說︰「所以我要走了,你待在這里跟交易場同歸于盡吧。不過不用擔心,秦鳴我會一起帶走。」
秦又咳幾聲,片刻後,他道︰「貓崽,你這樣做,只會讓拼接人的處境更艱難。你想想看,刑天還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們翻臉有什麼好處?不如化干戈為玉帛,重新商議對策。」
他這人城府極深,又懂隱忍,蘇鶴亭今日得罪了他,他必定不會就此罷休,此刻講這番話,不過是因為秦鳴還在蘇鶴亭手上。
蘇鶴亭說︰「我也不想得罪交易場,這樣吧,我們數十聲,我把秦鳴還給你。作為交換條件,你把通向天台的路讓給我。」
秦立刻道︰「好,我還可以發誓,我絕不會派人追趕。」
蛇擠到幾人身後,壓低聲音說︰「喂,別上他的當,這些大老板反復無常。」
雙馬尾比劃著食指︰「噓——」
蛇把剩下的話都吞了,听蘇鶴亭說︰「那就開始吧,十,九……」
地毯越燃越烈,門內門外皆是火光。秦一邊倒數,一邊示意剩余的保鏢讓路。等他數到「四」的時候,電梯「叮」地響一聲,表示樓下援軍趕到了。秦遂停下倒數,道︰「秦鳴,你在哪?」
秦鳴沒回應,秦頓覺不對,他跨出幾步,卻發現蘇鶴亭根本沒往天台的方向去。
——上當了!
秦說︰「立刻封鎖全樓,禁止任何人出入,排查所有安全管道,別讓他們跑了。」
這個「跑」字剛剛落地,就听見房間內轟然一聲巨響,眾人皆以為是第二次爆炸,全部抱頭或伏地。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屋里已經空了。
秦看到滿地的窗玻璃,胸口一陣氣血翻騰。他揮開煙塵,撲倒窗邊,看底下燈光刺眼,蘇鶴亭正把秦鳴往下扔。
「秦鳴!」秦頓時魂飛魄散,咳得更厲害了,「秦……下,咳、咳……」
保鏢沖過來扶人,秦卻狠推他一把,厲聲說︰「下去救秦鳴!」
夜風撲面,蘇鶴亭踩住外壁掛燈牌的鐵管,朝下喊︰「接住沒?」
蛇說︰「接住了!」
蘇鶴亭道︰「好,該我了。」
他還沒動,頭頂上的子彈就射在了附近。鐵管原本沒事,巨型燈牌「 」地彈響,直接垮了半邊,把長期失修的鐵管壓斷了。
蘇鶴亭雖然超級靈活,但他沒有肉墊,不能像真正的貓一樣從高空往下跳,所以必須借力。此刻鐵管一斷,他整個人向下滑去。
燈牌持續下壓,把用來支撐的鐵管都壓變形。蘇鶴亭連踩兩根,在斷裂聲里起跳,雙手掛住另一側的鐵管,把自己吊在半空。風吹飛蘇鶴亭的尾巴,他用力踹在斷管上,將身體蕩起來。
「呼——」
風聲極大,一下下
撲在臉上,讓蘇鶴亭快變成風箏了。燈牌還在向下掉,他手握的鐵管逐漸彎曲,眼見就要斷了。
雙馬尾環顧四周,找不到能接貓的東西,干脆擼起袖子,說︰「小貓,我來接你!」
蛇咋舌︰「你心也太大了,換我來吧!」
槍聲緊追不放,打爆了燈牌的邊角。蘇鶴亭「呸呸」吐掉灰塵,猛吸一口氣,蕩了出去。
蛇見蘇鶴亭竟然松開了手,不禁大叫道︰「操!你干嗎?!」
街景在蘇鶴亭眼前驟然轉動,絢麗的燈光使他幾乎睜不開眼。他急速墜落,仿佛撲入銀河,在燈光粲煥中撞進謝枕書的懷抱。
長官抱住人,連退兩步。蘇鶴亭掛在他身上,說︰「好險好險,我就知道你會在這里等我。」
謝枕書摁緊蘇鶴亭後背,道︰「從天而降,是新婚禮物嗎?」
蘇鶴亭說︰「這才不算!」
燈牌砸落下來,他們站著的遮雨台玻璃爆出裂紋,謝枕書跳下去,兩個人終于落地。
「不要愣著,」謝枕書對另外兩人說,「走。」
交易場樓上還在冒煙,人都擠在里面,一時間趕不出來。四個人越欄而逃,鑽去了熟悉的巷道里。
蛇問︰「我們去哪兒?」
這句話都快要成他的口頭禪了!
雙馬尾說︰「當然是老地方。」
蛇沒加入過髒話組織,便道︰「什麼老地方?」
蘇鶴亭在後面說︰「就是教堂。」
教堂是髒話組織的大本營,他們現在被人通緝,本該逃遠一些,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為這兩日的隊伍調派,刑天反而疏忽了對教堂的監視。
路上巡視的飛行器眾多,辦公樓周圍正在加強警戒,如果這里不是交易場的地盤,恐怕也會被武裝組佔據。
謝枕書走到中途,突然停住腳步。他轉過頭,看著不遠處投射的新聞,道︰「是她。」
蘇鶴亭歪頭,也看過去。這一看不要緊,新聞上竟有個熟悉的面孔。
雙馬尾說︰「咦,怎麼是大姐頭?」
新聞公布了大姐頭的詳細信息,還有大姐頭的證件照。她沒有名字,只有一串編號。
蛇猜測︰「圈套吧?昨晚見她還好好的,而且刑天里只有她認識貓崽,搞不好是個誘餌,用來騙我們上鉤的。」
蘇鶴亭說︰「誘餌不會公布詳細信息。」
大姐頭管理市區武裝組的時間不長,可得罪的人不少。她做事雷厲風行,又不給審訊官面子,想找她麻煩的人數不盡。如果刑天只是想借用她的名字下套,絕不會這樣輕易公布她的詳細信息。
蛇把信息看了一遍,說︰「真的 ,這上面連她隨身攜帶的槍支型號都有,就一夜的功夫,她得罪人了?」
雙馬尾忽然道︰「我知道了。」
眾人問︰「你知道什麼?」
雙馬尾指向新聞︰「跟小貓里應外合炸辦公樓的人是她!」
蘇鶴亭說︰「我沒炸!」
他上新聞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接下來的新聞真如雙馬尾所說,聲稱大姐頭是炸樓共犯。
「她又不在場,」蘇鶴亭揪住一只貓耳,又松手讓它彈飛,「奇怪,刑天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大姐在武裝組里還說得上話,他們就算要整她,也不該是現在,除非……」
他賣起關子,雙馬尾和 蛇果然好奇起來,異口同聲問︰「除非什麼?」
蘇鶴亭說︰「除非她做了比炸樓更嚴重的事情。」
蛇道︰「還有比炸樓更嚴重的事情?」
雙馬尾說︰「當然有了,殺刑
天嘛。」
她說的刑天不是組織,而是現任總督。
「算啦,」蘇鶴亭催促他們,「想太多腦袋會痛。走走走,一會兒交易場的追兵就來了。」
幾個人暫時將大姐頭放到一邊,繼續向教堂走。路上的秦鳴只算半個人,因為他腳就沒落過地,一直被拎在半空。或許是意識到掙扎無用,離交易場越遠,他越安靜。
他們到時,教堂里烏漆嘛黑,一點燈光也沒有。雙馬尾輕車熟路,帶著大家繞到另一邊,這里有面假窗戶,向上可以推起來。
「請進,」雙馬尾熱情地說,「歡迎大家來我家。」
蛇彎腰鑽進去,正想把秦鳴丟掉,面門前陡然掃來一陣勁風。他索性蹲下,埋頭躲過去,大喊︰「有人!」
雙馬尾說︰「是我兄弟嗎?」
蛇听到上膛聲,想也不想,伏地趴下,耳邊「 」一聲爆響。他這次反應極快,翻身躲開,道︰「麻批,龜兒子有槍嘍!」
他話沒說完,槍聲又響。這下打在假窗戶上,把女武神的花紋炸碎,玻璃頓時飛濺出來。
「嘩啦!」
謝枕書踩住碎玻璃渣,一腳踹在假窗邊緣。那重修的木質邊框當即月兌離,向里面倒去,砸在持槍人的側面。持槍人沒防備,被砸向另一邊,槍也歪了。謝枕書翻身入內,等持槍人再想抬起槍時,手腕已經被長官折住,槍立刻月兌手。
謝枕書說︰「開燈。」
雙馬尾道︰「早停電了,我找找打火機。」
「何必麻煩,」蘇鶴亭把尾巴繞到前邊來,切換尖梢,亮起小燈,「叮,夠不夠亮……怎麼是你啊?」
昏暗中是和尚沒戴防毒面罩的臉,他滿頭是汗,折了手腕也沒叫一聲。當下听見蘇鶴亭的聲音,不禁松口氣,對他們露出苦笑︰「還好是你們,對不住,我還以為是武裝組。」
蘇鶴亭問︰「你怎麼藏這兒?」
和尚收回槍,說︰「到處都是追兵,我們沒地方可去,正好這里我以前常來,就想借住一晚。」
他裝備沒穿整齊,只帶了一把槍,身上還有血跡。
雙馬尾探頭,道︰「里面還有一個。」
大家一齊看去,吧台後的破沙發上,還坐著一個人。光點微閃,是還沒有摁滅的煙頭。大姐頭月兌了昨天的那件西裝外套,只穿一件黑色背心,從腰到胸口都纏著繃帶。
「早,」她放下槍,「……又見面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