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舉報信，你猜是誰寫的？」
呂明︰「你怎麼知道有舉報信的存在？」
伊濛默不作聲。
「濛濛。」
伊濛意有所指︰「我今天來找你，是希望，你不要再讓無關的人去打擾木子父母的生活了。」
呂明不解︰「你指的是表姐嗎？我只是讓表姐幫我補償，沒有打擾木子父母生活的意思。」
「補償？」伊濛說︰「那之前呢？」
「什麼之前？」
伊濛偏過頭，似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言。
呂明著急地問︰「說話啊濛濛。」
「之前，穎姐私下找過木子。」
「這件事我原本不想告訴你的，木子也不讓我說，穎姐曾多次暗示木子配不上你。」
伊濛看向呂明︰「你還記不記得，我曾問過你有關門當戶對的問題。」
呂明記得。
當時他給出的回答是，他的婚姻可以自己做主。
「說真的，我很詫異穎姐為什麼要這麼做。」
伊濛目光灼灼︰「你知道的，木子並非那種貪慕虛榮的女孩，她家境也不差。」
呂明手指緊了緊。
「這是對她人格的一種侮辱。」
呂明忙問︰「木子是因為這個才不敢跟我在一起嗎？」
她沒有正面回答︰「至于那封舉報信……」
呂明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呂明︰「我知道那封信是表姐寫的。」
信的內容，呂明看過。
更何況，最近司法機關找他了解的情況，當時知道的人並不多，用排除法就知道是誰。
巧妙的是，舉報信中內容樁樁件件只指向他。
呂明不清楚周穎究竟想做什麼，但也大概知道，周穎放棄他了。
一下子給伊濛整的有些迷惑︰「你不怪她？」
「表姐做事，肯定有她的原因。」
伊濛被逗笑了︰「找人報復木子父母，也有原因嗎？」
呂明︰「你說什麼？」
「表姐報復木子父母了？」呂明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不可能的……」
伊濛眼神有些躲閃︰「木子都已經沒了，你們姐弟倆到底還要怎樣？一定要這麼不依不饒嗎？！」
「濛濛你先別著急。」呂明一邊寬慰著伊濛，一邊在謀劃著該怎麼做。
想來想去，他一拳頭砸在桌子上，內心深處有一股無力感。
拘留所工作人員大喝︰「肅靜！」
呂明緊握著拳頭︰「我出不去，什麼都做不了……」
伊濛輕咬下唇︰「你出不去，但可以拉人進來啊。」
呂明抬頭。
「律師是表姐的人，沒用的。」
伊濛頓覺剛才說的話過于激進，委婉地表示︰「以前只听人說過，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如今才真正明白，這兩個成語的含義。」
「大一那會兒，我和木子經常勾勒未來，會想，未來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現在終于到了以前眼中的未來，但她人卻不在了。」
呂明听到這句話，眼眶竟微微濕潤。
伊濛苦澀地笑了笑︰「我以為，你是真心喜歡木子的。」
「我是真心的。」
伊濛︰「那你為什麼要殺死她？！」
呂明辯解︰「濛濛，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晚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伊濛說︰「甚至在周穎擔心木子父母鬧事會影響公司，專門找人報復木子父母的時候，我還是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呂明，你告訴我，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呂明張了張口，但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所以，人是會變的，對嗎？」
伊濛︰「旁人總說，公司對我很好，周穎對我很好，可為什麼，還要傷害我最好朋友的家人呢？」
呂明一個大男人，被伊濛說得啞口無言。
她仰起臉，想讓淚水倒流。
「我……」
伊濛看向呂明，一滴淚水順著臉龐流下︰「呂明，周穎是你的親人，你可以原諒她，我不能。」
「我會以我的方式，來跟周穎宣戰，我會用盡全力來保護我想保護的一切。」
呂明連忙說︰「濛濛，你千萬不要跟表姐作對。」
周穎的手段呂明很清楚，伊濛絕對不是對手。
「難道我要坐以待斃嗎？」
呂明被噎得說不出話。
伊濛︰「木子死的那一刻，我與你，還有萬和互娛，都已經回不去了。」
「表姐那邊我會替你說話的，你放心，我不會讓表姐傷害木子父母。」
「我拿什麼放心？」伊濛問︰「你現在人在拘留所，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出來，你能保護誰？」
呂明沉默。
伊濛站起身︰「話已至此，今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听著後面呂明的呼喚，伊濛頭也不回。
陳木接伊濛回辦公室。
「我剛才表現還好吧？」
陳木毫不吝嗇夸獎︰「影後的表演水平。」
伊濛象征性地笑了笑，然後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
「剛才跟呂明說的不少話，都是假的。」伊濛說︰「穎姐沒有威脅過木子父母，也不曾想過報復。」
陳木微微頷首︰「呂明現在被折騰的，估計沒精力來分辨你的話真實性。」
「何況，呂明信任你。」
伊濛有些恍然，信任……
陳木︰「你先在辦公室休息會兒，趁著呂明情緒不穩，我得再去提審下他，看能不能挖出東西。」
「嗯，你去吧。」
陳木和上官智相鄰而坐。
對面的呂明神情似是有些恍惚。
「呂明，想清楚了嗎？」
呂明被拉回思緒︰「什麼？」
陳木明知故問︰「殺害宋銘的凶手啊。」
「我不是都已經交代了嗎？」
陳木︰「可據我們了解，余創平時不愛穿高跟鞋，宋銘眼球傷口是高跟鞋鞋跟導致。」
呂明淡淡地噢了一聲︰「不愛穿不代表不穿。」
「剛才伊濛來看過你？」
呂明疑惑地看向陳木。
陳木︰「她跟你說了什麼？」
「我想，我還是有個人隱私的，沒必要事事都向你們交代吧。」
「你確定要用這樣的態度來溝通嗎？」
呂明抿唇。
不知過了多久，呂明開口問道︰「外面怎麼樣了？」
「你指的是哪個外面？」
「陳警官，我們之間，沒必要打啞謎。」
上官智︰「你想知道誰的近況，你的公司？還是你的家人？我們更沒工夫跟你打啞謎。」
呂明咽了口唾沫︰「木子父母……還好嗎？」
「似乎不太好。」
呂明有些著急︰「他們怎麼了？」
陳木笑︰「我不太清楚。」
呂明心被勾了起來，他追問︰「他們到底怎麼了？」
「你要知道，我們是警察，不是偷窺狂，我們無法窺探別人的生活。」陳木淡淡地說︰「只知道木子父母好像被威脅了，車被砸爛，家門口也被放動物尸體。」
陳木︰「市局那邊有派人了解過情況，但礙于對方沒有進一步動作，也不好多加干涉。」
這下徹底讓呂明焦急起來︰「怎麼能不干涉呢？你們是人民警察，要保護人民的啊。」
「我們是人民警察，但也要依法辦事。」
呂明︰「那……查清是誰做的了嗎？」
陳木看了眼上官智。
上官智立馬會意︰「這種事，不好查的。」
「要說木子父母也是命苦，剛剛喪女，又面臨威脅。」上官智唏噓道︰「也不知道對方，下一步能做出什麼恐怖的事情。」
「陳警官，你不是跟伊濛關系很近嗎，你勸勸伊濛，不要……」
「不要什麼？」
呂明似是突然想到什麼般︰「沒事了。」
陳木也不急︰「伊濛知道是誰做的？」
「不。」呂明否認︰「她不知道。」
上官智︰「那還是聊聊宋銘吧。」
「或者，聊聊高層墜樓案？」
呂明眸色一驚︰「那個案子，不是過去很久了嗎？」
上官智︰「對啊，有人匿名舉報，說高層墜樓凶手就是你，呂明呂總。」
「不是我。」
呂明強調︰「我還是那句話，是我做的，我都會承認，但不是我做的，也休想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
「我雖然已經罪該萬死，但也不想做別人的替罪羊。」
一番話說得陳木都忍不住鼓掌叫好︰「說得好，呂總的口才著實讓我刮目相看。」
「不願做別人的替罪羊，其中的別人里，包括你的表姐嗎？」
呂明眉頭微蹙︰「我表姐……怎麼了？」
陳木淡淡地說︰「經偵去萬和互娛查賬的時候，周穎表明她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了這麼多事？」
「陳警官沒有騙過人嗎？」
陳木︰「往往一個謊言需要另一個謊言來圓。」
呂明表情坦然︰「那可能我比陳警官聰明，不需要編織那麼多謊言。」
「你的意思是，你所作所為，周穎毫不知情？」
呂明︰「表姐是否知情我不清楚，但我確實是瞞著表姐做的。」
上官智不悅︰「呂明，你這樣替周穎說話，周穎也不會感激你，她在經偵那邊，可是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了你身上。」
呂明神情微動。
見有效果，上官智接著道︰「周穎還吐出你不少犯罪證據，生怕你身上罪名不夠多。」
「此時此刻，最想讓你死的人，就是你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