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組開會商談追捕呂明事宜。
楊潔︰「周穎電話無異常，其名下車輛無變化，我這邊一切正常。」
小張抽出時間去了趟B市，呂明確實在B市停留過，但在昨天下午五點半就已經離開。
「陳木那邊呢？」
「我這邊情況跟小張一樣。」陳木說︰「而且，呂明早在要求他來警局做筆錄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逃亡。」
上官智問︰「呂明自以為是的偽裝了一個自殺現場，信不過自己的偽裝水平嗎？」
蘇志遠強調︰「先不聊這個。」
「大家可以暢所欲言，說說自己的想法。」
上官智小聲嘟囔︰「剛才還不讓我說話，現在又可倒暢所欲言了。」
陳木點了上官智一下。
針對呂明逃亡路線，楊潔標注幾個點。
首先要考慮居住問題，呂明名下房產不多，但周穎名下有不少房產，是不是可以考慮從這幾棟房子入手。
小張持不同意見，既然準備逃亡，已知的地方肯定不會去。
「酒店賓館入住需要身份證，呂明肯定不會冒險。」
小張︰「還有一些小旅館不需要身份證，20塊錢一晚上那種。」
上官智訝異︰「20塊錢一晚上？真假？」
「當然是真的。」
楊潔搖了搖頭︰「我不認為呂明能冒險出去住。」
陳木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他開口道︰「不需要身份證就可以留宿的地方有哪里？」
這個範圍一下子劃的有點兒大。
小張︰「其實，如果呂明往農村或者山區跑，反而很麻煩。」
基本設施完善，衣食住行也方便，待個幾年出來，誰還記得這回事啊。
蘇志遠沉吟道︰「逃亡大致路線呢？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有。」小張拿出幾張攝像頭拍的模糊照片︰「這是呂明最後一次出現在視線里，在一家便利店買了瓶水。」
「這家便利店離高速口很近，且會路過A市。」
楊潔驚訝︰「又回來了？」
小張暫時不能確定。
假若回到A市，呂明熟悉的地盤，能去的地方反而更多。
「陳副組長，我記得呂明曾經追求過伊濛的朋友是嗎？」
陳木一怔︰「追求過誰？」
楊潔︰「木子吧。」
「濛濛提過一嘴，我也記不清了。」
上官智滿臉的不以為然︰「像呂明這種花心大蘿卜，肯定見一個愛一個，指不定還追過伊濛呢。」
小張內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呂明是花心大蘿卜？我錯過了什麼。」
楊潔想了想，是不是花心大蘿卜且不說，關鍵時刻呂明應該不會兒女情長。
「蘇組長，上面下命令讓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了嗎？」楊潔問。
蘇志遠輕聲道︰「中央巡視組要過來，省廳那邊自顧不暇。」
听到中央巡視組要排查省廳官員，上官智不自覺地看了眼陳木。
「太好了！」小張說︰「那這個案子豈不是可以放開手腳干了。」
楊潔無奈地笑︰「小張，難道你現在沒有放開干嗎？」
小張嘿嘿笑著。
呂明快要被憋瘋了。
他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成天不見天日。
整天在商場地下停車場待著，吃喝全在車里，臉上有一層青黑色的胡茬，看起來憔悴極了。
連玩手機，都不知道玩什麼，天天打游戲活月兌月兌像個網癮少年。
最可氣的是，網還不好，打游戲卡到人想摔手機。
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過了。
無聊之余他還登錄微博看了眼關于自己的通緝令，網上各種輿論。
呂明刷著評論，強忍住摔手機的沖動。
「啊啊啊！」呂明發泄著。
他不明白，為什麼變成這個鬼樣子。
摁捺不住心中的焦慮，主動給周穎包養的小白臉打了個電話。
「讓周穎表姐接電話。」
小白臉唯唯諾諾說了聲好。
待到听筒里傳來周穎的聲音。
呂明一股腦地問︰「表姐，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季哥那邊咋樣，有消息了嗎？能不能讓我在郊外的別墅里待著，天天呆在車里會死人的。」
「小明，你要不先去盧卡斯老家住一段時間？」
盧卡斯，周穎包養的小白臉名字。
呂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表姐，盧卡斯家可在鳥都不去拉屎的大山里啊。」
「大山里最不缺的就是鳥。」
周穎說︰「大山里人煙罕至，比較安全，你先住一段時間，等風聲一過，我再通知你回來。」
「季哥……」
周穎冷聲道︰「中央巡視組過來了，他沒空管你。」
呂明立馬噤聲不言。
「高速路口那邊方便嗎？」
「問題不大。」
呂明猶豫著︰「表姐，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嚴重吧。」
「小明，你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這次惹得禍有多大，你心里一點兒數都沒有嗎？」
說起這個，周穎便覺得頭疼︰「特案組拿著尚方寶劍來A市，你偏要在他們頭頂上犯案，誰能保得住你？」
「之前小打小鬧也就算了，現在玩的是人命啊。」
呂明嘴唇翕動︰「我也不想殺人……」
周穎制止呂明接下來的話︰「听話，先去山里待段時間，特案組不可能永遠待在A市，等到抓人的任務移交給A市市局這邊，就好辦了。」
「至于其他，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打點好的。」
「謝謝表姐。」
周穎語氣放軟許多︰「小明，我和你是有四分之一血緣關系的姐弟，我不會放下你不管的，更不會害你。」
「以後沒什麼急事不要給我打電話，省得被特案組懷疑，有事我會給你發短信，先掛了。」
呂明握著手機，看到周穎發給他的詳細地址，發呆了好久。
離開之前，他想去見個人。
陽光正好。
呂明開著車，心情一半激動，一半平靜。
激動是因為即將見到木子，平靜是因為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那種無趣的生活。
去殯儀館的路上，呂明想了很多。
原本他能給木子的所有未來，現在都要化為泡沫了。
他現在是全國皆知的殺人犯，沒有任何父母願意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呂明內心有些後悔。
明明余創那件事，可以有更好的辦法，他不必冒險殺她。
車子開進殯儀館內，他沒有直接下車。
給木子撥了個電話。
「木子，你在殯儀館哪里呀？」
木子似是有些吃驚︰「你不是不用這個手機號了嗎？」
「你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你。」
木子︰「我在辦公室。」
呂明語氣溫柔︰「那你不要動，我過去找你。」
木子手指微微顫動，久久沒有回過神。
直到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伊濛雀躍地問︰「木子，你現在在殯儀館嗎？」
「在的。」
「我買了你最愛吃的烤鴨，現在給你送過去喔。」
木子輕啟朱唇︰「好。」
「對了濛濛。」
伊濛︰「怎麼啦？」
「沒事……」
「不對，肯定有事。」
木子深呼一口氣，「我們應該做個好人的，對吧？」
這個問題伊濛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肯定地說︰「對呀，我們本來就是好人啊。」
「哈哈哈雖然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壞人之分啦。」
看到呂明越來越近的身影，木子輕聲說︰「那我在殯儀館等你。」
在呂明遠遠的注視下，木子給陳木發了條信息︰「呂明在殯儀館，速來。」
「在跟誰發信息啊？」
木子面不改色地說︰「濛濛，她約我晚上一起吃飯。」
呂明站定，剛欲說話的時候，木子開口︰「坐吧。」
「我……」
「你是通緝犯。」
呂明吃驚︰「你看微博了？」
木子一臉淡定︰「這件事鬧得挺大。」
來之前呂明做好了所有準備，但一下子赤誠相見，他有些如坐針氈。
「對不起……」
木子只覺莫名︰「你跟我道歉干嘛，你應該給那些你殺死的人家屬道歉。」
呂明老實地說︰「余創沒有家屬了。」
她︰「……」
「你來見我，不會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吧？」
呂明略顯局促地說︰「不是。」
每每面對木子，呂明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我就是想你了。」
木子斂眸︰「呂明，你不覺得你現在跟我說這個很可笑嗎？」
呂明有些哀怨︰「你覺得很可笑嗎？」
「不可笑嗎？」
「冷漠地殘忍殺害那麼多人，再在我面前說想我？」木子句句帶刺︰「你確定你這樣的人還有所謂的感情？」
呂明︰「我這樣的人難道不配擁有感情嗎？！」
「你配嗎？」
木子漠然的眼神，深深刺痛呂明的心。
他眸中掠過一絲痛楚︰「木子，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
「你想讓我怎麼看你？」
呂明咽了口唾沫︰「我不敢想，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我不是隨口說說的。」
「我如果不在乎你，就不會在臨走之前還想見你一面。」呂明字字認真︰「我是真的喜歡你。」
木子依舊面無表情︰「所以呢？」
是啊，所以呢。
呂明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只能小聲喃喃︰「我配不上你。」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