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特案組五人滿臉愁容。
調查案件上遭遇一些阻力，上面似是有不同意見，想讓特案組盡快回省廳。
蘇志遠每天都要接打好幾個電話，每次掛斷電話臉色陰沉的都能當門神。
上官智小心地看了正在通話中的蘇志遠一眼︰「師傅，省廳那邊不是已經答應讓我們調查宋銘的案子嘛，為啥現在又急著讓我們回去？」
「好像還沒下定論呢。」楊潔接話道。
小張換了個八卦的姿勢︰「這事兒啊，我看八成要拍板。」
市局也有小道消息，說A市領導不滿省廳插手過多，想讓特案組早點兒走人，通過私人關系遞話到省廳。
「為什麼？」
小張一問三不知，猜測道︰「領導的心思，我哪知道。」
「師傅你知道嗎？」
陳木略一思量，問道︰「市局傳的小道消息嗎？」
小張點點頭。
「跟市局同事別抱怨，不要議論上級領導。」
「我們不是那種愛八卦的人，陳副組長你放心。」
蘇志遠再次掛斷電話後︰「陳木，你跟我出來一下。」
兩人相繼走出會議室。
蘇志遠臉色很差。
「出什麼事了？」
蘇志遠說︰「我們可能是踫到誰的蛋糕了，省廳那邊的反應，比我們想象中的大，有可能會被突然召回。」
陳木面色凝重︰「就算我們回省廳，案子該怎麼查還是會怎麼查，嫌疑人也不可能月兌罪。」
關于這點，蘇志遠也知道。
奇怪的是，為什麼把矛頭直指特案組？
難道真以為特案組一走，就萬事大吉？
「市局這邊在傳，A市領導不滿省廳插手過多，想讓特案組早點兒走人，所以通過私人關系遞話到省廳，傳言真假？」
蘇志遠︰「傳言而已，但這次省廳那邊確實有不同聲音。」
早先蘇志遠也跟市局局長溝通過，對于特案組留下，局長那邊表示很歡迎，沒有不滿。
陳木猶豫片刻︰「市委的人？」
「不清楚。」蘇志遠頓覺頭大︰「此事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我盡力周旋，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你和楊潔他們先把案件相關資料整理下，省得我們走之後，延誤市局同事破案時間。」
陳木︰「臨門一腳還會強行剎車嗎？」
「做最壞的打算吧。」
上官智一邊收拾著資料，上官智一邊吐槽︰「這叫什麼事兒啊。」
「噓，小聲點兒上官。」小張想吐槽的心雖然也擋不住，但也知道隔牆有耳。
「能做出卸磨殺驢這種事情，還不許人講嗎？」
上官智最看不得官場上某些做派。
楊潔︰「好啦上官，別為小事生氣。」
倒也不是生氣，而是他覺得市局不人道。
幫忙偵破連環殺人碎尸案先不說，這段時間以來，特案組可謂兢兢業業，為A市和諧的社會治安做了多大貢獻。
現如今案子沒結束就轟人走，多不光彩。
越想越氣，上官智氣鼓鼓地說︰「走，小張，我們找余蔚尸體去，說啥也要把呂明這個罪名落實。」
小張啊了一聲，看向楊潔。
「去吧，我一個人整理就行。」
按照特案組先前分析，呂明是在樓下用磚頭把余蔚打暈，然後放進車後排座位上。
特案組設想過無數種可能。
包括但不限于，余蔚現在仍然活著，只不過被限制人身自由。
人在樓下就死了，拋尸地點不明。
人在樓下只是昏迷，另一地點進行殺人拋尸。
余蔚逃了。
不管哪一種，想輕而易舉找到一個人，沒那麼容易。
上官智開著車︰「小張，你要是余蔚，你逃的話想往哪里逃啊？」
「我覺得逃不了。」
小張︰「余蔚死的可能性比較高。」
上官智跟小張想法一致︰「那尸體會在哪里？」
沒等小張說話，微信提示音響起。
陳木︰「你們出去了？」
「陳副組長問我們是不是出去了。」
上官智︰「那你還不趕緊回復，跟我說啥。」
小張解釋完出門原由，陳木秒回︰「余創案發當晚，呂明名下那輛黑色奔馳在微生采薇服裝店門口停留數秒，然後在前面的路口闖紅燈被扣分，你們可以沿著這個路線尋找。」
「收到。」
上官智和小張沿著微生采薇服裝店一路向前，在車里還做了一些假設。
殺人拋尸大概率不會選擇鬧市，兩人便往偏僻的地方找。
遍尋無果。
這時，市局接到一則報警電話。
報案人說，自己跟朋友約著釣魚，看到江邊漂著一具男尸。
最開始還以為對方溺水，撈上岸才發現人已經死了。
市局布置出警任務時，陳木恰巧听到。
男性，年紀看著也就十八九歲，頭發是黃色的。
報案人所描述死者特征和余蔚基本吻合。
考慮到上官智和小張在外邊，離報案人所提供的地點也不遠，陳木就打了個電話，讓上官順便去看一眼。
這一看，激動的上官智直拍小張脊背。
「還真是瞌睡來了遞枕頭，余蔚這不就出現了！」
小張疼得齜牙咧嘴︰「我說上官，你開心就開心，也不必拍我吧，你拍人可疼啊。」
余蔚尸體躺在江邊，許是因為泡在水里太久，手部皮膚呈‘手套樣’月兌落，面部已經有些許變化。
小張謹慎地問︰「你確定這個是余蔚嗎？」
「我確定，這小子化成灰……化成灰不好認，但這個樣子還是好認的。」上官智指著余蔚身上的衣服︰「這件衣服看到沒，多麼騷氣的顏色，是他沒跑。」
「那也不能穿衣騷氣你就認定是余蔚啊？」小張明顯不太敢相信。
上官智打著包票︰「是他，我見他穿過。」
岸邊慢慢圍了一圈人，不時有竊竊私語聲，還有人偷偷湊近拍照。
小張開始積極維護公共秩序，同時安撫群眾不要恐慌，等待著特案組和市局同事的到來。
市局這次是李隊長出警。
特案組幾乎跟李隊長同時到達現場。
「喲，陳木，你們咋也過來了？」李隊長笑哈哈地打著招呼。
「死者跟宋銘還有余創案子有點兒關系，過來看看。」
上次余創家中出事，小月死的時候就是李隊長出警，對于余蔚，李隊長還稍微有點兒印象。
陳木更是一眼認出余蔚。
「果然死了。」
蘇志遠接了句︰「意料之中。」
市局同事將警戒線扯到一個安全範圍，從小張手中接過維護秩序的任務。
郭慶陽拎著一個箱子上前檢查，撩開余蔚衣袖和肚子，看到尸體皮膚呈現出典型的雞皮樣改變。
李隊長則在詢問報案人情況。
報案人也很懵，本來打算樂于助人，沒想到撈出一個尸體，嚇得他連動都不敢動。
「發現尸體的時候，周邊沒有其他人是嗎？」
「沒有啊，就我和朋友。」
蘇志遠湊上前，「小郭，怎麼樣？」
郭慶陽扒開死者口腔看了眼污泥情況，然後將其衣袖撩起︰「初步判定是生前入水，你們看。」
「怎麼跟雞皮膚似的。」上官智嫌棄地說。
「這是由于皮膚受冷水刺激，立毛肌收縮，毛囊隆起，毛根豎立導致的，不過如果死後很短時間入水也會有類似變化。」
郭慶陽把衣服整理好︰「具體的要進一步解剖檢驗。」
楊潔問了句︰「死亡時間是余創死的那天嗎？」
「看樣子是的。」
跟特案組最初的預想幾乎一致。
呂明選擇這個拋尸地點不算聰明，死者終歸是會漂浮在水面上。
楊潔想，如果是宋銘，應該會在死者身上綁個大石頭，沉尸海底。
「楊姐，罪犯不夠聰明，對我們來說，難道不是件好事嗎？」
楊潔笑︰「說得對。」
陳木︰「再高明的罪犯，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這叫……一山更比一山高。」小張接話。
李隊長那邊詢問的差不多，也往死者邊上湊了湊，捂著鼻子說︰「這味道著實不太好聞。」
陳木語氣很淡︰「死人的味道。」
李隊長左右眺望江邊，他個人不太喜歡江邊溺尸案，沒啥線索，連腳印都不好找。
江面寬闊，一覽無余。
陳木打量四周。
把尸體投擲江中是有限制的，首先已知，凶手有車。
停車地點離拋尸地點不可能太遠，不然拖著一個尸體目標太大，也太辛苦。
眾人分開行動。
小張在一處發現汽車輪胎印。
沒過幾秒，楊潔也發現一處。
蘇志遠則也看到汽車輪胎印痕跡。
根據先後順序和方位，基本斷定，小張那處輪胎印無用，楊潔的那個應該是最後停車地點。
陳木沿著江邊走，突然發現有幾個煙頭。
他彎腰撿起，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後收到證物袋中。
一路走，一路撿了不少煙頭和空飲料瓶。
上次余創家中的煙頭，陳木印象很深，再次看到那種模樣的煙頭，他第一時間驚覺起來，站起身，看向江面。
此時陳木所站距離離江面不是太遠，算是最佳觀賞位置。
思緒翻涌，他仿佛能感受到，呂明站在此處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