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穎有一瞬間的錯愕，反問道︰「你知道什麼內幕嗎？」
不知怎地，伊濛想起有一天晚上，余創說的那些話。
身處泥潭中，只能在爛泥里搖尾巴。
她否認︰「我怎麼可能知道內幕，我跟余創都沒見過幾次面。」
周穎想想也是。
特案組開完晨會，小張三步並兩步來到陳木身邊，討好地說︰「陳副組長，今天你去哪里，我跟著你唄。」
陳木偏頭看了眼蘇志遠︰「你確定不用跟蘇組長說一下？」
上官智一把擠走小張︰「過分了啊，咋還帶佔位置的，我師傅只能讓我跟著。」
「也不是我說，上官你跟陳副組長要成連體嬰了，能不能換個人？」
面對小張的控訴，上官智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楊潔手中拿著一沓資料︰「陳，拘嗎？」
今天晨會內容著重圍繞呂明展開，一致認為呂明有重大作案嫌疑。
陳木淡淡地說︰「問蘇組長。」
一旁小張搶先回答︰「蘇組長肯定不同意，咱們手上啥證據沒有，僅憑臆測，呂明有重大犯案嫌疑，構不成拘留。」
「呂明的筆錄呢？」
楊潔︰「呂明昨天下午臨時有事沒來市局，一會兒我準備去一趟萬和互娛。」
陳木微微頷首︰「留意下余蔚的尸體在哪里，有可能是破案關鍵。」
「大海撈針啊。」
陳木淡淡地說︰「如果凶手真的是呂明，他名下的黑色奔馳車，在案發時間去過哪里，調下監控不就清楚明白了。」
小張立馬住嘴，不敢多說。
見小張吃癟，上官智捂著嘴巴偷笑。
誰知陳木話鋒一轉︰「上官，你調查下呂明是否有用過濾煙嘴抽煙的習慣，還有愛抽的煙是不是中華。」
「這個簡單。」
陳木抬眸︰「那你也可以試著做一些你認為復雜的事情，不要總是等著別人安排簡單的活兒。」
「好……」
九點多的陽光已經格外耀眼。
小張吐槽︰「找證據這事兒最麻煩了。」
上官智給了小張一個白眼︰「盤邏輯不麻煩，你的腦子支持你去盤嗎？」
「上官，你這話有點兒看不起人啊。」
「我就隨口那麼一說，小張你不要太敏感。」
小張氣急，他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敏感，作勢就要去打上官智。
只見上官智閃身一躲，躲到陳木身後，還做了個鬼臉。
「好了上官，別欺負小張。」
上官智嘿嘿一笑︰「我沒有欺負他，我倆玩兒呢，對吧小張？」
小張傲嬌地別過臉。
與男生這邊打鬧氛圍不同，楊潔走路都不忘盯著那堆資料看。
突然，楊潔來了句︰「郭慶陽說，余創家里沒有發現第三人的腳印和指紋對嗎？」
小張迷惑︰「對啊，怎麼了，有問題嗎？」
既然凶手想把余創的死偽裝成自殺，那麼肯定不會留下痕跡。
「不，凶手留下線索了。」楊潔停住腳步︰「凶手要穿鞋。」
不能穿自己的鞋，那就要穿別人的鞋，這個別人，只能是余蔚。
小張歪著腦袋︰「穿余蔚拖鞋，很正常啊。」
「鞋櫃我看過，里面沒有男士拖鞋。」
陳木︰「你的意思是，凶手穿著余蔚的拖鞋離開？」
楊潔也說不清。
但凶手勢必要穿一雙余蔚的鞋子，而且事後肯定會扔掉，可以留意下。
「楊姐，你這說的更大海撈針，垃圾桶扔個鞋子多正常。」上官智不以為然。
楊潔說︰「扔鞋子是很正常，但我們已經基本確定犯罪嫌疑人了不是嗎？呂明無緣無故扔鞋子，就不正常。」
「嗯，楊潔說的點，確實可以注意。」
「還有。」楊潔指著資料上的一行字，是那篇日志中的內容︰「22號當天傍晚，我跟隨著宋銘，一路跟到他家，順路還買了盆仙人球。」
去別人家做客，帶禮物帶水果都可以理解，為什麼偏偏帶的是盆綠植？
余創和宋銘的關系，還沒有熟悉到可以送綠植的程度吧，這里的綠植，更像是凶手故意講述宋銘死亡的細節。
而這些細節，恰恰印證，余創並非是殺死宋銘的凶手。
上官智懶懶散散地說︰「這些剛才在晨會上不是聊過了嗎？」
「注意這兩個字，順路。」
楊潔強調︰「以宋銘家為終點，分別以萬和互娛、呂明家、余創家為起始點，中間能成為順路的賣綠植的店有哪些？」
這個問題，小張比較有發言權。
因為當初負責調查綠植的是他，只不過他當時查看的是宋銘家附近的花卉店。
像這種店鋪，每天人流量雖說不算多，但具體到哪一天的話，就很難搞。
當時反正沒啥收獲。
「仙人球的刺是扎進宋銘臉部皮膚的，說明是凶手故意為之。」
楊潔猜想，雙方應該發生過爭執，甚至有可能大打出手。
小張模著下巴沉思︰「等等，如果這篇日志是凶手所口述，那他講話的口吻有可能會接近凶手本人啊。」
「不一定，也可以模仿余創平時說話風格。」
下手快準狠，同時布好後路，連死者弟弟都沒有放過……
上官智試探性地說︰「該不會，余蔚目擊了姐姐余創的離世？」
「對！」小張分外激動︰「可以啊你上官。」
楊潔︰「那這篇日志大概率是余蔚所寫，既然余蔚都上樓了，為什麼還會跟著凶手下樓？」
凶手男性，余蔚也是個半大小伙子，把余蔚打暈，拖著一個男性下樓，也是件體力活，何況，余蔚暈倒，就不必再用磚頭來一下。
自願。
楊潔判定︰「呂明確實符合凶手行凶的所有條件。」
小張有些著急︰「那還等什麼，趕緊逮人啊。」
「缺證據。」
幾人沉默。
陳木正色道︰「先盯人，別讓呂明跑路。」
「是！」
小張和上官智單獨行動，陳木和楊潔直接驅車來到萬和互娛。
可惜遲了一步。
楊潔從前台那邊了解到的消息是，呂總已經坐上去美國的飛機了。
陳木︰「不可能，我跟出入境管理局打過招呼，呂明是限制出入境的。」
「你什麼時候打的招呼？」
「宋銘死的第二天，包括周穎。」
楊潔不禁感慨，陳木還挺有先見之明。
不過，呂明今天定機票想要逃走，恰好印證中間有貓膩。
一旦呂明坐上去美國的飛機，飛出中國領域，還真能逃之夭夭。
畢竟中國和美國沒有引渡條約，跨國追捕難度更大，即使掌握確鑿證據，事情也會變得麻煩很多。
助理那邊給出的理由是出差。
陳木直接約見周穎。剛好跟伊濛還有柔柔撞個正面。
柔柔看到陳木，眼楮里瞬間充滿亮光，柔聲喊著︰「哥哥。」
「潔潔姐姐」
楊潔愛憐地模了模柔柔的頭發︰「濛濛，你這是在帶著柔柔工作啊？」
「我們在這里玩兒呢，反正在哪里待著都是待。」
本意是想讓柔柔遠離特案組的辦案環境，沒想到陰差陽錯又遇上了。
好在柔柔十分理解，跟著伊濛去往公司休息區，兩人準備休息一會兒去看電影。
問及周穎呂明行蹤，周穎干脆一問三不知。
「小明他不僅是萬和互娛總經理，還是一個成年人，他不可能事事跟我交代的很詳細，就算我是他表姐。」
對于周穎這張嘴，陳木早已見識過。
他沒有繼續無謂的話題，單刀直入地問︰「呂明最近一次跟你聯系什麼時候？最近一次見面什麼時候？」
周穎想了想︰「昨天，有一個客戶在國外，外派小明去美國，但是他的護照好像被限制出入境了，他只能拜訪國內其他客戶。」
「地點。」
「好像是香港。」
陳木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楊潔語氣強硬︰「周穎，不配合警方問話，後果你應該清楚的。」
周穎滿臉無奈。
「你給呂明打個電話。」
通話顯示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楊潔問︰「為什麼是關機？」
「香港那邊大陸手機號沒辦法使用啊。」
楊潔語塞。
周穎故意問︰「你們找小明有什麼事嗎？」
「余創死亡，作為死者唯一的前男友，需要他配合做個筆錄。」
周穎似是而非地說︰「創創挺可憐的，走到這一步也挺讓人惋惜。」
陳木附和︰「是啊，听說你和余創關系很親近，她有自殺的念頭，你沒有勸過她嗎？」
「一旦人有了自殺的念頭，你覺得別人的規勸有用嗎陳警官？」
陳木︰「試試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
周穎輕扯嘴唇，顯然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深談。
眼見呂明行蹤問不出所以然，楊潔情緒較之剛才急躁不少，連帶著說話也沒有太客氣︰「如果呂明聯系你，趕緊讓他回來。」
「這位警官還真是不食人間疾苦，腿長在他身上，我能做他的主嗎？」
周穎冷笑︰「他認為工作比較重要，難道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筆錄飛回來？」
楊潔不滿︰「一個無關緊要的筆錄？」
「不是說余創是自殺嗎？有關自殺人士的筆錄，難道不是無關緊要嗎？」
陳木攔住了慍怒的楊潔，溫聲說︰「誰跟你說余創是自殺的？」
周穎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