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上官，你們怎麼也來了？」伊濛覺得世界有點兒玄幻。
上官智涼涼瞥了一旁余蔚一眼，「看你有沒有被壞人拐走。」
伊濛頓了頓，壞人？是在說余蔚？
雖說余蔚稍微有點兒煩，但跟壞人應當扯不上關系吧。
余蔚曾在警局里見過陳木和上官智，算不上陌生，禮貌地打招呼道︰「警察叔叔好。」
「喂，小鬼，我比你沒大幾歲好嗎？用不著叫叔叔。」上官智十分不滿，剛才還抽煙隨地亂扔垃圾，這會兒裝什麼陽光少年。
伊濛目光穿過上官智，落在陳木身上。
「冰淇淋化掉就不好吃了。」余蔚笑著說。
她看著余蔚舉著裝有冰淇淋的袋子，一時竟不知該怎麼拒絕。
還好上官智接話，「那你快吃唄，不吃多浪費。」
余蔚眼底寫滿迷茫，似是不理解，為何上官智對自己這麼不友好。
單元樓下多了三位相貌出眾不同年齡段的男性，鄰居們路過時紛紛側目，一女多男的戲碼，擱在什麼時候都有人喜歡看。
伊濛慢半拍地察覺到行人視線，率先開口道︰「陳木，是有問題要問我嗎？站在這里不方便，這樣吧，去我工作室吧。」
「好。」
三人去往工作室路上，身後跟著條小尾巴。
伊濛深感抱歉，「你們介意的話，我跟余蔚說，讓他不要再跟著我們。」
「不用。」
「？」
上官智解釋︰「我們就是為這小子來的。」
話題議論中心人物余蔚，小心翼翼地跟在三人身後，生怕被突然趕走。
工作室陳木不是第一次過來，反觀上官智一副坐不住的樣子，左看看，右看看，連余蔚都比上官智更穩重些。
不怪上官智好奇，上官家族財大氣粗，不會租用這麼……袖珍的公司，人少地方小，連會客區都是擠出來的地方。
「伊濛，你咋不租個大點兒的地方？這也太小了。」
她︰「……」
「少爺，你當我跟你似的財大氣粗嗎？錢是要花在刀刃上的，我賺的這點兒小錢，能租這種地方已經不錯了好嗎？」
上官智不認同，「網紅一年可不少賺。」
伊濛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要不你把你們家的寫字樓借我用用？」
「行啊，我沒意見。」
余蔚到底年紀不大，問話比較直接，「這個哥哥家里很有錢嗎？」
「請把‘嗎？’字去掉，謝謝。」低調這兩個字，上官智從來不知道該怎麼寫。
伊濛切了一聲。
耳尖的上官智听到後，「你切什麼？」
她直言︰「家里這麼有錢還做警察，我要是你爸爸，遲早被你氣死，再搞出個私生子分家產。」
上官智來勁兒了，「伊濛，你不去寫豪門總裁文真是可惜了。」
見兩人一言不合就開懟，陳木無奈撫額。
偏生有個愛湊熱鬧的余蔚似是覺得熱鬧不夠大，不恥下問道︰「所以，這位警察哥哥，你爸爸有私生子嗎？」
「你快閉嘴吧。」上官智也是服氣的。
拿別的開玩笑可以，拿他的工作開玩笑，上官智受不了，「師傅，伊濛嫌棄警察不是正經職業。」
……
若說警察不正經，那什麼才正經？
伊濛當即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余蔚，對嗎？」陳木緩緩開口。
被點名的余蔚一愣，點頭。
「你和你姐姐余創感情好嗎？」
余蔚條件反射地回答︰「還行啊。」
陳木神色淡淡，手指規律地敲著杯壁，「你姐姐的好朋友叫什麼名字？」
時間似是因為這個問題靜默起來，余蔚久久沒有回答，正當陳木以為不會有回答的時候，余蔚才出聲︰「我姐姐沒有好朋友。」
「自從我姐姐談戀愛，我基本上沒再見過我姐姐和同性朋友一起出去玩兒過，這幾年都是的。」
上官智覺得奇怪，難道好朋友的定義在每個人眼里是不一樣的？
「曾雅麗和小月不就是你姐姐的好朋友嗎？」
余蔚否認︰「不是，曾雅麗只是我姐同事。」
在余蔚眼中，同事和朋友不同，一起共事而已，上升不到朋友的高度，非要說余創朋友，余蔚更傾向于呂明。
至少余創對呂明無話不談。
陳木順著余蔚的話往下問︰「你見過小月嗎？沒見你提起小月。」
許是因著陳木身份，余蔚知無不言，「沒見過。」不然不會錯認小月為自己姐姐。
說起這個，陳木疑惑，朝夕相處的姐姐，余蔚為什麼會認錯？雖說那天小月和余創打扮有五六分相似，但余蔚和余創的關系，不至于連親姐姐認不出吧。
「我沒敢看正臉。」
對此伊濛非常理解，她去到現場的時候，也沒敢看死者正臉。
陳木看了眼伊濛，轉而繼續把注意力放在余蔚身上，「所以那天，你第一次看到小月？」
「第一次。」
「方便再說一遍你當天的行動路線嗎？」
之所以問兩次，是為了防止說謊。
一個謊言，如果說習慣了，可能會眼楮眨也不眨地復述，但如果不經常說，很可能會忘記當初編造的那個謊言。
終究不是親身經歷，回憶起來總會忘記曾說過什麼，陳木緊緊盯著面前這個只有十七歲的少年，想從對方眼神中讀出他想得到的訊息。
「那天晚上九點左右，我回到小區，在健身器材區域待了一會兒，回到家發現家里沒有開燈，打開燈看到我姐姐躺在血泊里，當時我以為是我姐姐，我嚇壞了，腦海里想到伊濛，就跑到伊濛家樓下，待到第二天天亮。」
陳木似是捕捉到重要字眼，「走之前關燈了嗎？」
余蔚啊了一聲。
他重復道︰「離開家門之前，你關燈了嗎？」
「關了吧。」
陳木饒有意味地說︰「隨手關燈，習慣保持得不錯。」
「啊我記錯了，應該沒有關。」
上官智言語中有些不耐煩，「到底關沒關？」
余蔚張了張口，給出籠統式發言，「我記不清了。」
陳木輕笑︰「開燈關燈記不清，記伊濛家庭住址倒是很清楚。」話音剛落，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糾正道︰「噢，是李木子家庭住址。」
「我當時太害怕，腦子一片空白。」
「腦子一片空白嗎？那你怎麼還記得去找伊濛？」
說話反復，邏輯不通，撒謊慣性。
至于謊言從哪里開始，刻意隱瞞了什麼，暫且不明。
余蔚手緊緊攥著沙發角，嘴唇發干，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這時，伊濛恍然，「余蔚，你從哪里知道我家地址的？」上次李木子家庭住址暴露是余蔚跟蹤得知，難不成這次也是？
余蔚僵硬地轉移轉過脖子，半天才回答伊濛的問題，「你告訴我的。」
她有毒嗎？要告訴余蔚自己家庭住址？
「撒謊，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住在哪里的！？」
不知怎地，余蔚對「撒謊」二字反應異常過激，整個身體猛地一個激靈，意識到所有人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深呼吸好幾次，平復好心情後，向伊濛說明原委。
自媒體時代，大家喜歡在社交軟件上分享生活，像伊濛這樣的工作性質，更要時不時發個動態保持活躍度。
搬家這種隱私話題，伊濛自然不會在微博上發表，但其它照片里依然露了馬腳。
剛巧余蔚跟著姐姐余創來過伊濛所居住小區，對小區里設施有印象，再結合伊濛朋友圈和微博動態，基本斷定伊濛住在附近，且極大可能是這個小區。
而且，伊濛在朋友圈吐槽過拿快遞很不方便，快遞小哥只送到小區門口，所以余蔚猜測伊濛家住在小區後面的樓。
再加上伊濛喜歡阿拉伯數字2,範圍近一步縮小。
听完余蔚解釋，伊濛只覺頭皮發麻，不可置信地看著余蔚，很難相信，冷靜做出分析的人是面前這個十七歲的少年。
上官智眨巴了下眼楮，他甚至覺得這貨比他更適合做警察。
陳木面無表情，「余蔚，你知道你這種屬于違法行為嗎？」
「違法？我違什麼法？」
「侵犯伊濛女士隱私權，涉嫌非法取得公民信息罪與騷擾。」
伊濛認同地點頭，她覺得余蔚有點兒可怕，平時發動態，她根本沒想太多，完全就是隨手一發，哪曾想被標記家庭住址了呢。
看來以後更新動態需要謹慎再謹慎。
余蔚年紀不大，卻對涉嫌非法取得公民信息罪了解不少，他反駁道︰「我沒有通過其它途徑獲得伊濛住址，我沒有私下調查，是伊濛本人告訴我的，她也不止告訴了我一個人，不算違法。」
「那隱瞞案件真相，算違法嗎？」陳木瞳色深深，唇角含笑地看著余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