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安贊同粱慶之分析。
「听你的,怎麼殺扶風。」寧長安問。
「看到萬妖部魔騎不是人?」
「嗯!」寧長安點頭。
「其他的呢?」
「沒有靠近刺邑軍陣,只是和游騎兵交手,陣營方向赤色煞氣沖天,空氣近乎凝滯。」
「你再看看我。」粱慶之笑了笑,輕聲的說道。
寧長安視線前方的粱慶之身上有氤氳氣息彌漫,氣息消散,震撼的、悲痛的、憤怒的,各種情緒聯袂在一起狠狠撞擊向寧長安。
還是粱慶之,但眼前的白袍將軍卻是卸了盔甲赤著上身。
自頭往下,眉眼五官輪廓還是早先看到並熟悉的粱慶之。其他的,給人的就是強烈感觀沖擊。
粱慶之整個人如同石像。
身體是石化的,細密的裂紋布滿上身及其臉面。
卸甲赤著上身,四周校尉、將官安靜了下來,唯獨周南客不可置信竭嘶底里的大喊了一聲。撲出去的時候周南客被身側校尉拉住。
粱慶之是笑著的。
「鐵劍山之戰慘烈,進入秘境之前和扶風交手時便中了生死禁殺術,先前你所見白袍掛甲,眉眼如神,自然是「夢入神機」的幻術所致使。」
「扶風被幻境一困數百年,刺邑是玉皇殿排名十三的魔將,如今是妖魔道九幽境,刺邑及其身側八名魔將都活著。其他的人,都被我耗死後成了陰兵。刺邑不擅長術法,知道我中了扶風的生死禁殺術但看不破幻術又忌憚小孤山陣法,所以圍而不攻,等扶風分魂噬魂,本體強悍之後月兌陣法而出一舉拿下小孤山,砍我的頭。」
寧長安眼中粱慶之沒有絲毫靈氣的眼珠子動了動,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縷微笑,「我堅持不了多久。」
柔神丹、無所不能丸、建木、狗皮膏全部被寧長安自方寸法器中拿了出來。
「狗屁膏藥、建木,能氣死回生。」
粱慶之將寧長安送過來的建木、狗皮膏藥推了回去,「小孤山一劍看似石破天驚,其實是回光返照,還借助了「滿江紅」神劍的威力。我的形神已是強弩之末,能支撐到現在,舍不得我手下的兵,還有就是等一個人。」
僵硬的笑意中盡是祥和神情。
「我還在,你來了,所以你就是我要等的人。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洛江的符紙寫文,要讓你到天駿古城秘境,就是因為我在等人,而你便是這個人。」
「粱將軍……」
粱慶之制止了寧長安的說辭。
「來,陪我喝酒吃火鍋,不說朝廷,為將為臣,粱慶之問心無愧。我們說說江湖,說說我的兵。」
夜色落下,小孤山四周幽藍色光芒閃爍,蒼穹月光皎白。
山脊線向北的坡地上火鍋還在沸騰,寧長安多次的添加了鍋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粱慶之石像一樣的臉上有祥和神情,看的專注。
說話聲始終在繼續,粱慶之也未曾放下過手中竹筷。
無話不談,寧長安說了自己穿越以來的江湖事情,說了姬懷贏舉兵,也和粱慶之談詩論道。
兩人的四周,已經聚了十二名校尉和四名黑翎衛游擊將軍。
這些成為陰將,知道粱慶之中了扶風禁殺術,在小孤山隨同白袍將軍將近萬魔騎耗成死人的將官內心隱約感覺到不安。
指著山脊線上四名身材魁梧的游擊將軍,粱慶之說道︰「陳玄風、粱漢雲、陳默雷、王白殿,其實是王白電。風雲雷電。小孤山的時候我傳授過武學、術法給他們,但陰陽有別,沒有大成,我很遺憾。不過陳玄風善鑽研兵道,百年以來排兵布陣能力大有長進。是不錯的將才。」
寧長安想到了自己得自明鏡司、紅月集市孟婆商鋪的心法,當初為了替成為煞靈的夜泊和周南客及其牛妖等提升功力,自己是刻意找了適合不同體質形體修煉的心經。
方寸法器中都有手抄本,寧長安拿出。
粱慶之翻看,笑了笑。
「人生在世不稱意,有所求而不能求,有所得而不如意。我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多久,怕等不到要等的人,心急氣浮,終歸沒有替他們量身打造心法功訣。如今他們得福了,這是他們的機緣。」
起身,粱慶之走向小孤山頂峰,寧長安隨行陪伴在身側,兩人身後是四名游擊將軍和十多名校尉。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你的這首詞意境豁然而悠遠,深的我心。一簑煙雨任平生,這就是你的道,你要走你的路,修你的道,莫逆了你的境。人呀,今生無憾就足夠。」
稍微的側身,粱慶之看著寧長安。
寧長安目光迎合了上去,粱慶之僵硬的臉上有微笑浮出,向前一步,石像般的身體踫上了寧長安。
「我等到了你,所以就不能耽擱時辰,每多一息,這具身體就會因為對抗扶風的禁殺術而削弱一分,所以我等不及,也不能浪費。我的槍名為「念奴嬌」,你修的是劍道,劍術已經別具一格,自成氣象,所以這把槍你替我保管,如遭遇有緣人,你做主送出去。「滿江紅」便贈送給你。」
寧長安激靈靈冷顫,人向後急退。
整個人被一股醇厚綿延的氣機牽扯著,隨後寧長安識海沸騰,一股綿延不盡渾厚浩蕩的氣息涌入體內。
這股氣息的渾厚純正如天音寺老道陰神附體時寧長安氣機運轉的氣象。
氣息入體,駐氣海內的紫氣東來似大鵬扶搖直上九萬里。
昔日寧長安破境入一品無相,氣海內的紫氣東來隱約形成一條小龍雛形,如今在寧長安氣海上空一條紫色巨龍騰雲駕霧。
小孤山四周空氣如水蕩漾,月光驟然明亮,空中有龍吟之聲。滿江紅重劍爆綻出十多丈長的紅色劍芒。
寧長安體內上玉京氣機被自粱慶之身上而來的渾厚綿長氣機牽引直上七重樓大滿境。
三清氣滾滾氤氳,周天游走後從氣穴而出彌漫在小孤山頂峰。天地三清氣,居中隱約出現一個人像。
那一刻,寧長安仿若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隨著直入雲霄的三清氣逍遙神游。
小孤山魔騎大營。
刺邑瞭望著那片數百年來被幽藍色光芒籠罩著的空間,光芒之上,紫雲滾滾,浩然正氣直入雲霄。
「這是有人入超凡境了,難道是黃昏時刻進入秘境的灰衣劍修。」
玉皇殿的魔將刺邑眉目間的神情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