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氣氛緊張起來, 士兵的操練更加頻繁,就連蘇少白的身邊警衛都加了人。每個人皆行色沖沖,面色沉靜, 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躁動。
蠍子的檢測很快出來了,體內無毒素,可食用。至于能不能泡藥,還得看成品才能知道。蘇少白得消息後, 就開始安排泡蠍子酒事。
酒是從帝星帶過來的, 五十八度的白酒, 輔料是靈芝。蘇少白準備泡兩種, 一種是無靈芝的。泡前處理,主要是清洗, 清洗完後, 還要用風吹干,因為是活蠍,弄起來並不容易。
開釀的那天,歐陽教授興致勃勃跑過來幫忙, 另挑了兩名信得過的士兵幫忙。準備了幾個十公斤的透明玻璃壇, 蠍子與白酒重量比是15︰500, 泡起來後,是非常濃烈的一款藥酒,功效方面,蘇少白只能說出參考數據, 具體的還得成品出來後, 歐陽教授再進行臨床試驗。
「除了蠍子,還有蜈蚣對不對?」歐陽教授滿意看著蠍子酒,想著最快一個星期, 最慢半個月就能看到成品,無比滿意。
「嗯,我這邊白酒不多了。」蘇少白提醒道。過來的酒除他留下的一些,其余的全部歸到軍醫部隊了。
「剩多少泡多少,我馬上再找人去找蜈蚣。」歐陽教授心急,從蘇少白那里拿到蜈蚣的品種,第二天又找招集了人去。
他的動作不少人看到了,可目前為止,除了他們自己,還有兩個口風緊的士兵,他們一時還猜不到是用來泡酒的。
蘇少白這次對找蜈蚣的事沒多大興趣,他最近在跟軍區後勤少將溝通,想跟著一起跟著去給空間站補給物資。歐陽教授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沒拉著他要泡酒。
星際時代的空間站說是站不如說是島,于是又有「宇宙島」之稱。上面是一個軍事基地,主要供來往飛船、星艦補給。海人座星系處于帝國邊境,這座「宇宙島」更多的是軍事供應,所以物資向來充足。這一次出征軍不過過了二十來天,就把補給站的東西全部帶走,可見戰爭之激烈,武器損耗有多大。
「小殿下,宇宙島並不安全,出事了我無法給陛下交代。」後勤少將也頭疼,他哪敢帶小殿去,那里可是快接近戰場了。
「不會有事的,我相信陛下,他不會讓敵人打進來。」蘇少白說道。宗政舜出戰二十多天,一條信息一個通訊都沒回來。他到軍部問過,那些將軍也不知道,說宗政舜上戰場,無必要,從來不會向後方交代行蹤。全帝國就他就最大,誰能管得了他。
這樣一來,無論是前線的情況,還是宗政舜自身的身體,沒人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蘇少白想到前兩次宗政舜動用精神力昏迷的事,心里就不安,害怕這一次回來時,又是被抬回來。他有私心,他想著去「宇宙島」有沒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能踫到他。
「小殿下,這……」
「你相信我。我扮成士兵的樣子,就沒人知道了,拜托。」
「小殿下。」
「我真的只過去看一眼。」
哪怕不能陪著他上戰場,蘇少白卻想到離他最近的地方看一眼。
後勤少將被蘇少白懇求的目光看得無法拒絕,最終咬咬牙答應了。可這事太大了,不是後勤少將一個人能說了算,駐軍星另兩名作戰將軍也被告知了,事情來得太突然,氣得兩名作戰將軍差點把後勤少將打死。
蘇少白堅決要去,他的身份特殊,答應不是,不答應不是,最終,在蘇少白保證不讓宗政舜知道的發誓下,三人點頭了。
補給飛船起飛的那天,蘇少白先行上船,無聲無息地。釀酒房的士兵被下令封口,歐陽教授沉迷于泡蠍子酒和蜈蚣酒之中,一點沒發現蘇少白離開了駐軍星。
駐軍星離「宇宙島」有三天的船程,即將近接時,已經能在太空中看到漂浮的殘骸。
「戰爭打到這里了嗎?」蘇少白心駭然,這麼多的殘骸,得多少軍艦、戰甲喪死在太空之中。
「不是,這些殘骸可能是被黑洞或者是宇宙颶風卷過來的。」後勤少將解釋道。
「飛船飛這麼快,會不會踫到?」蘇少白又想到另一點。二十一世紀時,他記得飛機連鳥都不能在踫的。
「不會,飛船上裝著探測器呢,到達一定距離,會使用特殊炮彈炸成粉沫。而且這一帶的殘骸,宇宙島的士兵也會定時清理。」後勤少將目光落在小殿下稚女敕的臉上,暗暗嘆氣。帝國戰爭已經千年,照這情況看,往後的幾百年,只要陛下活著,就還會戰爭在前線。可小殿下不是能上戰場的人,帝星釀酒事業也需要他,往後他們幾百年的生活,難道就這麼分隔兩地嗎?
可看小殿下這麼黏陛下的樣子,得過得多辛苦。
蘇少白不知道少將軍腦補了什麼,他心緒全放在宇宙島上面,想著上島後,或者能從補給站的士兵口中得到宗政舜的情況,可他們說,上一次來取物資的人,並沒皇帝。
補給飛船只會在宇宙島停留十小時,物資搬下去後,他們就要返程,蘇少白不能留下來,不得不跟著補給飛船返回駐軍星。
飛船起飛,望著漸遠的宇宙島,蘇少白突然想到二十一世紀時,偶爾听到別人說的軍嫂。
苦笑一下,原來這日子這麼苦。
他跟宗政舜,還在熱戀中呢!
沒人知道蘇少白去過一趟宇宙島,他回來後,人安靜不少,重心再次投入釀酒中。
「我們駐軍星的東西為什麼釀的酒級別這麼低呢?為什麼呢?」
「能釀的東西也少,米、大麥都是古地球的作物,我們駐軍星就沒有能釀酒的土產嗎?」
「有啊,你手上的橘子,應該可以。」蘇少白撇眼正在吃橘子的士兵。他正在測試白酒蒸餾機器,今天確認沒問題,明天就可以釀白酒了。
「怎麼釀?」士兵驚喜道。他手上的水果雖也叫橘子,可是跟帝星、古地球都不一樣,真是駐軍星的土特產。
「把皮剝下來曬干,然後用白酒泡。」蘇少白淡淡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留下的士兵面面相覷︰「厲害,我怎麼感覺萬物皆可泡?」
「我更關心小殿下,你們有沒有覺得最近小殿下沒怎麼笑了?」
「擔心陛下吧,前線一點消息也沒有。」
「唉,總覺得陛下回來,得跪搓衣板。」
幾名士兵嘀咕著,而後轉身跑了。去干嘛,藏橘子去啊,明天就要開始釀白酒了,以後他們駐軍星肯定不缺白酒,橘子是多日常的東西,到時大家知道能泡酒了,肯定一個得泡好幾壇,現在不收集橘子,以後得花多多少錢。
蘇少白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在不久後讓駐軍酒興起泡橘子酒的風潮。調試好酒房機器後,木然坐上飛行器,返回小別墅。
此時天已經有點黑,飛行器經過的房子里面都亮著燈,等飛行器在他住的小別墅停下時,卻是黑暗一片,微風吹著前院的樹沙沙響,寂靜的讓人害怕,蘇少白吸吸鼻子走幾步,身後傳來腳步聲,這才想起還有警衛跟著。
「你們回去吧!這里很安全的。」蘇少白說完,沒再管他們步入小別墅。
小別墅是智能門,當他踏上台階那一刻,門已經識別到他,自動開啟。蘇少白沒吃晚飯的心情,直接上到二樓,澡也不洗,趴在床上閉上眼。
「隊長,怎麼辦?」士兵看著自己的長官。
「等著爭戰結束,小殿下收拾陛下吧!」警衛隊長咬牙道。
蠍子只泡了十天,當它顏色開始變時,就代表著已經泡出藥效,蘇少白宣布可以時,不但歐陽教授高興,連軍方的高層都樂滋滋跑過來了。這可是他們駐軍星的蠍子,獨一無二,只有駐軍星才有的酒。
新酒泡出來,第一個喝的自然是蘇少白。他其實不太喜歡喝這種藥,不過酒是他泡的,他得負責。
「怎麼樣?」
幾人瞪大眼,看著微蹙著眉頭,心咯 一跳。
「挺好的。」蘇少白話落,臉轟一下紅了,特別紅,眼楮瞬間迷離,「有點暈。」
蘇少白酒量不算太差,但只限于紅酒、黃酒,一旦喝白酒、喝藥酒,酒精效果成倍增加。
「怎麼辦?現在送小殿下回去?」學徒士兵問道。
「還沒去測級。」後勤少將自從帶蘇少白去了一趟宇宙島後,覺得自己跟小殿下熟了,有空沒空,就喜歡跑釀酒房。深的學不到,簡單的泡酒技巧倒學了不少。
「先把人送回去吧!測級的事後面再告訴他,我……」歐陽教授話還沒說話,一聲鈴聲響起,把他話打斷。
眾人順著響聲望過去,是小殿下的終端。
終端先是浮框跳出,而後,一道光閃過,全息畫面出現,投影里出現的人讓所有人瞬間呆了。
是陛下。
「你們怎麼全在這里?」宗政舜突然看到這麼多人,神色微冷,而後目光轉向蘇少白身上,氣勢瞬間壓下來。在場的人差點給他跪了。
宗政舜繼續道︰「怎麼回事?臉怎麼紅?你們……」
「你凶誰?」宗政舜話沒說完,一直呆呆的蘇少白猛然開聲打斷,瞪著清亮的眼楮,看著宗政舜︰「你為什麼給我通訊?」
宗政舜一愣,不太懂蘇少白什麼情況,第一次被凶,心都提起來了。心里猜測著,他離開駐軍星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此時卻不能問,于是說道︰「戰事結束了,第二道防線奪回,我……」
「就是因為戰事結事才找我嗎?那之前你不找我,是因為軍事機密嗎?」
「這,倒不是,只是……」
宗政舜面前氣勢洶洶的小孩,心里發。他不跟小孩聯系,只是怕自己忍不住思念,想把人帶到戰場上。更怕見了他後,,只想盡快結束戰爭回來,而失去理性。
這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情緒,怕自己做出沖動的事,不得不狠心不讓自己聯系小孩。
「那為什麼不給我一點消息?」蘇少白眼眶紅了,委屈抿著唇瓣,想控制住情緒,眼淚卻不听話掉下來。一時間,又惱又氣,抬起手臂用力擦把臉,臉剎時紅了。
宗政舜胸口悶痛,心都軟了︰「是我的錯,回來讓你出氣,現在告訴我,臉怎麼這麼紅?是不舒服嗎?」
「是喝了藥酒,可能有點上頭。」歐陽教授解釋道。
其他人連連點頭,宗政舜眼色一寒︰「你們為什麼還在這里?」
眾軍官︰「……」
胸口痛。
還不是以為您還有指示嘛!
氣得肝痛的高層忙跟宗政舜告別離開,心里卻在興災樂鍋,想想剛才小殿下懟得陛下,懟得啞口無言,心里暗爽︰看看,上前線不給後方消息,總有人能治您,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快步離開返回指揮中心的將官們剛到門外,就踫到來報大捷的士兵,一行人匆忙離開。
蘇少白最後被歐陽教授送回去,他雖只是上頭,但是藥酒後勁強,人容易困,因為宗政舜的原因,又不肯關終端,被扶著躺到床上後,瞪著紅紅的眼楮,嘴里念著︰「你不聯系我,你不聯系我……」
「是我錯了,以後會每天給你發消息好嗎?」
蘇少白不知道听沒听明白,嘴里還在念嘮著,眼皮快撐不住合上時,喃喃嘀咕︰「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擔心你。」
小孩終于閉上眼,宗政舜卻在這一刻意識到自己多過份。他知道小孩在後方安全,所以只是思念,卻不擔心。而自己在前線,除了思念,還有一份擔心,而自己這時卻沒能給他一點安心的住處。
全息投影的身影走到床邊,彎下腰,輕吻一下睡熟的小孩,宗政舜輕聲道︰「晚安,以後不會讓你再這麼擔心了。」
出征十五天,第二道防線奪回來,戰事報告也很快出來,這一次皇帝並沒下場,只是坐在後方指揮。想來也是知道自己精神閾情況不能再任性,但是戰場中走出的帝王,單是口頭指揮,奪回第二道防線也不過用了兩天。
至于出征的十五天,路上就花了不少時間。
第二道防線奪回,不少將官都認為應該趁著這股氣勢,把帝國邊境第一道防線奪回。有人則認為,應該休整一下,被充兵力,再制定計劃。
就在這時,帝國國內爆出前線失利的消息,說第一第二道防線被突破了,一旦突破第三道防線,敵軍將勢如破竹打進帝星。
百年前,敵軍打到家門口的事再次被提起,那場慘敗,死了無數民眾,烽火燃燒了半個帝國,硝煙彌漫、腥風血雨。那是不能忘卻的傷口,那是帝國所有人的心頭痛。
一時間,流言四起,甚至出現「帝國會敗,準皇後和皇帝已逃走」的流言,這一消息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的,民心躁動,這時大家也發現,蘇少白跟宗政舜已經很久沒再出現在公眾面前。宗政舜還說得過去,他一向低調。
那蘇少白呢?
他們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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