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 在一旁觀看的工作人員都被金月允的表演吸引住了,在他流下眼淚時,他們的心似乎也跟著被揪了起來。
在金月允的身上,他們看到了主角內心的痛苦。
復仇或許能帶來短暫的快意, 但是他真正在乎的那個人卻永遠無法醒過來了, 即使他真的將那些人都送下地獄又怎麼樣呢?
「謝謝, 我表演完了。」金月允後退一步, 從人物中抽離了出來。
工作人員也如夢初醒, 趕緊從口袋里找出一包紙巾遞給了他, 金月允接了過來把臉上的淚水擦干。
之前來試鏡的演員們也有演了哭戲的, 但是工作人員卻沒有這麼溫柔地去遞紙巾,金月允還是第一個被這樣對待的演員。
制片人模了模下巴,這個年輕人還挺有觀眾緣的。導演也許會更加注重演員的演技或者是否與電影適配這樣的問題,而制片人也要考慮一些其他的因素,觀眾眼緣也是其中的一項。《nemesis》這部電影並不是純粹的文藝片,制片人當然希望這部片子可以叫好又叫座。
克勞迪導演在看完金月允的表演後, 雙手交叉放在了桌子上。
金月允剛才的表演是很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詞功底和表情都很自然,如果是正式拍攝的話也許還需要一些調整, 但是考慮到金月允到目前為止都只拿到了一頁紙的劇情梗概, 能夠給出這種程度的答卷已經是非常優秀的了。
不過最打動克勞迪的不是金月允的演技, 而是金月允的容貌和他身上的氣質。
克勞迪以前和和馬修聊過這部戲,說過他需要的是一個「suicidally beautiful」的主角。
這兩個詞其實是來自于美國詩人james wright的一首詩。*
在克勞迪眼中, 詩中的這兩個詞說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容貌, 更是絕望中的希望,是可以帶領旁人月兌離泥沼的英雄。
單純的美麗是不夠的,柔弱的、菟絲花一般的美人更不是他想找的, 克勞迪心目中的主角是一個美得具有侵略性的人。
就在他以為今天要無功而返的時候,金月允出現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獨自在雨中走了一個小時,在心灰意冷的下一秒忽然看到天空放晴一樣。
制作人用手遮住嘴小聲詢問克勞迪,「你覺得怎麼樣?」
克勞迪導演先是看了一眼正站在房間中央等待評價的金月允,然後低下頭對照著他的簡歷確認了一下,「金……月允,是這樣讀嗎?」
亞洲人的名字對于他來說有些拗口。
「你的個子比我想象得要高一些。」克勞迪笑了笑,「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制作人松了一口氣,他以為克勞迪還要再挑剔一番呢,如果那樣的話,他又要陪對方加班了。
「我想不到自己有拒絕你的理由。所以……」
克勞迪伸出了右手,「合作愉快,月允。」
金月允走過去握住了克勞迪導演的手,「謝謝。」
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听到了這位導演開玩笑似的調侃,「你穿這身很漂亮。」
……
「怎麼樣?」樸延見金月允出來立刻湊了過去,「導演有說什麼嗎?」
金月允點點頭,說道,「導演說我穿這身很漂亮。」
樸延警惕地看了一眼屋子里面,「他不會想潛規則你吧?」
金月允覺得自家經紀人強大的聯想能力很有趣,翹了翹嘴角,說道,「不,他只是在開玩笑。」
這時,劇組的工作人員從屋子里走了出來,通知其他人試鏡已經結束了。
等在外面的演員們有些失落,他們準備了很久,但連導演的面都沒有見到。
一般來講,試鏡的負責人團隊不會在面試當場決定演員,他們還需要進行商討,然後才會通知演員。發生現在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克勞迪導演遇到了他心目中最好的人選,根本不需要再看其他人了。
最後從試鏡房間中走出來的金月允再一次成為了眾人視線的焦點。
「是他嗎?」
「如果是他的話,我們好像輸得不冤……」
「那張臉就是答案了。」
「我想起來了,他是quinn的模特!只不過換了女裝我剛才沒有認出來!」
金月允沒有因為被注視就感到局促,即使這些注視中並不都是善意的目光。
「難道是導演好這一口?漂亮的亞洲小姑娘哈哈。」一個男聲突兀地響起,對方故意沒有壓低聲音。
沒有人接他的話,這句話不僅試圖羞辱金月允,更對克勞迪導演進行了惡意揣測。
在試鏡大廳里說這種話簡直是蠢到家了,得罪一位在好萊塢沒有根基的亞洲演員或許沒什麼,但是得罪克勞迪導演可就不一樣了。
其他人紛紛遠離聲音出現的那個方向,生怕自己被這個蠢貨連累。
「嘿,恭喜你。」在金月允試鏡前和他搭訕過的金發男演員走到金月允身邊,「別理剛才那個人,你入選當然是因為你比他優秀。」
金月允沒謙虛,「嗯,我知道。」
「我打算待會再去試一下別的角色,幸運的話我們還能在劇組見到。」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金月允對他點了點頭,「好,我期待著。」
在對方傻笑著的時候,他走向了大廳的角落處。
剛剛大聲貶低過金月允的男人見他走過來,不自覺地退後了半步。
‘不對,就他那個小身板,我怕什麼?!’
他反應過來後挺起胸膛,努力展現著自己的氣勢。
說起來也很奇怪,這位本來也是長相英俊的演員,不然也不可能被選中,可是當大家看到他和金月允站在一起的時候,都只想把目光放在金月允身上。
「也不看看他自己長成什麼樣子,呵。」旁邊一位演員看著金月允和那位管不住自己嘴的演員對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有這功夫不如趕緊去把衣服換了,太傷害眼球了。」
被吐槽的演員漲紅了臉。
金月允走到他面前,卻什麼也沒做,只是看了他一眼,但對方卻被嚇得身體僵硬了。
在洛杉磯這個地方,他也見過一些不太遵紀守法的人,可就連那些人的眼神都沒有金月允的可怕。
‘他是真的想殺了我。’
金月允已經很久沒有對別人釋放過殺氣了,沒想到還有人想要撞到他的槍口上。
他看著面前的男人在自己的目光下浮現了驚懼的神色,笑了笑,說道,「注意安全。」
月允即使被挑釁了還是善良地囑咐別人注意安全。樸延嘆了口氣,他家藝人就是人太好了。
而听到「注意安全」四個字的男人則是在心底瑟瑟發抖了起來。
‘他這是在威脅我吧?一定是的!’
試鏡結束了,樸延和金月允直接和劇組簽訂了合約。
這部電影的其他角色還在進行選角,所以距離開拍還有一段時間,片方和blackard商議了大概的檔期,金月允的行程需要提前空出。
從洛杉磯回到首爾,金月允又投入進了專輯制作當中。
很多組合一年都能回歸兩次甚至兩次以上,而金月允最近兩年都是一年出一張專輯,這讓telescope們有些微詞。但他們也知道自家偶像行程並不寬松,除了上學之外還要拍戲,能夠保證一年至少回歸一次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這張專輯和之前的都不同,因為主打歌是金月允自己寫的。
原本這首歌只是他的練筆,但權閣在看過那幾個片段之後就鼓勵他把這首歌寫完。
金月允回到公司後一直都在工作室里呆著,他在大學里上過幾節作曲課,但依然不認為寫歌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敲門聲響起,金月允月兌離了創作的狀態。
權閣開門走了進來,「還在寫歌?」
金月允「嗯」了一聲,「至少要在進組之前完成專輯。」
不然telescope們就要繼續等待下去了。
他專輯里的其他歌都已經錄制完畢了,主打歌是花費了他最多時間的一首。
「我寫歌遇到瓶頸的時候,會出去走走。」權閣說道,「只窩在工作室里靈感也不會找上門來,不如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金月允合上了手中的本子,「也好。」
權閣笑著遞來了金月允掛在門口衣架上的大衣,「你想去哪?」
金月允說道,「去北漢山吧。」
那是他錄制《scope ii》時的地方。
金月允開車帶著權閣來到了北漢山,他曾經攀登過這里最高的仁壽峰,征服了這座山最難的一條攀登線路。
明明他提議的是去散步,金月允卻帶他來爬山。權閣無奈地跟在金月允身後走到了山腳下。
他之前想象的畫面是自己和金月允在首爾的街道上並肩走著,或者在漢江邊上欣賞風景,而真實的畫面則是金月允邁著大長腿很快走過鋪滿紅葉的路面,自己在後面喘得像姜小花一樣往山上爬。
站在半山腰的觀景台,權閣扶著膝蓋休息。
北漢山在冬天並沒有很多游客,一路走來,權閣和金月允一個人也沒有踫到。
于是他們兩個人佔據了整個觀景台。
金月允看著山下的景色,忽然感覺到了什麼,說道,「下雪了。」
權閣抬起頭來,天空中果然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花。
潔白的雪花和紅葉交織在一起,但最好看的還是站在雪中的少年。
權閣心下一動,拿出手機打開了錄像。
「月允。」
金月允听到他的聲音轉過頭來。
雪越下越大,紛飛的雪幕模糊了手機的鏡頭,畫面中央的少年伸出手接住了白色的「羽毛」。
金月允看著冰晶在自己手心里融化成水,似乎想到了什麼。
權閣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拍攝的這段素材後來成為了《intouchable》mv中的一段。
「如果要為人生中不可觸踫的事物列個清單,
大概都會是一些稀松平常的東西。
比如冬天的海、雨天的樹,
比如十四歲不曾讀懂的米蘭昆德拉的小說。
比如白發和眼角的皺紋,
比如馬路上被車撞死的小貓,
比如生命里無處不在的遺憾。」
mv中,伴隨著金月允清澈的歌聲,畫面中出現了他在雪中伸出手的樣子。
楓樹在風雪里搖曳,熱烈的紅葉和純潔無瑕的雪一起落在少年的頭頂和身側,金月允明明就站在鏡頭的前面,可是卻看起來十分遙遠。
【對于我們來說,最為不可觸踫的明明就是你啊,月允。】
作者有話要說︰ 才發現自己標了星號但是忘記寫注釋了。
*這首詩是james wright的《autumn beginsmartin-s ferry, ohio》,其實原詩和電影可以說是毫無關系,我只是挺喜歡這個詞組的。
(本來想說快要完結了,沒有立刻就完結的意思啦,只是大綱已經走過多半了,後面的劇情點還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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