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時光倒回一刻鐘前。
盧劍一身白衣爬到頂層閣樓翻尋醫書, 尋了半日,剛從書架頂層的一排整整齊齊的書里,覓出自己要的那本, 滿意地捧著書朝樓下走去。
路過窗口, 余光意外地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盧劍腳步一頓, 朝窗外凝神望去。
呵,還果真是林灼灼那個小姑娘。
不知她今日又搞什麼,翹起小屁屁一路貓腰低頭,似乎尋覓著什麼。
「東西找不著了,不會又要賴本皇子頭上吧?」盧劍唇邊一個譏誚,林灼灼對他干出任何事,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實在是栽在那個小姑娘手里不止一兩回了。
「嗤!」盧劍念及曾經的事,忍不住又是一嗤。
正在這時, 閣樓下的木梯處傳來一聲「劍哥, 尋到了嗎……」
听出是徐常笑, 盧劍又最後瞟了一眼窗外宮牆外的林灼灼, 便離了窗口, 順著木梯爬下閣樓,將手中醫書拋給徐常笑,道︰「那張藥方在第一百八十七頁, 送去給葛神醫過目, 看要不要修改。」
徐常笑連忙笑著接過, 飛速送去,很快又跑回來,道是少了一味藥材,讓去藥圃里采。
「隨便使喚一個都行。」盧劍一指一旁立著的五名宮裝女子, 全是葛神醫從西南帶來的醫女,哪一個都是辨認藥材的高手。
不過話音剛落,盧劍又改了口︰「算了,還是本皇子親自去一趟,到底是母妃的用藥,假手他人不放心。」
說罷,盧劍大步向外走。
徐常笑點點頭,「母妃的用藥,不假手他人」,自然是這個理,也沒多想。
話說盧劍一直大步朝外走,跨出飛霞宮門檻那刻,余光瞟見林灼灼正凝望著自己這邊,能將他的一舉一動瞅得清清楚楚。
盧劍腳步微微一頓,隨後收回視線飛快跨出門檻,轉過身,挑了條與林灼灼背道而馳的小徑,快步朝林子那頭行去。
只留給林灼灼一個背影。
很快,連這個背影都沒了,因為盧劍已經快速沒入林間,這片林子樹葉繁茂,枝椏層層疊疊,絕對能隔絕掉林灼灼窺視的眼神。
雖然不知林灼灼小姑娘今日又在搗鼓些什麼,但她每次一搗鼓,他準落不著好。
似乎怕了林灼灼,盧劍越發加快了步伐,沒多久,身後隱隱傳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听出是她的,盧劍沒搭理。
再過了一小會,身後的腳步聲越發急促,還忽地傳來一聲︰「哎,等等我。」
盧劍不用回頭,一听便知是林灼灼在呼喚。
只是那個死丫頭在呼喚誰呢?
誰是「哎」?
林子里除了他,難不曾還有旁的她不認識的第三個人嗎?
盧劍武藝高強,五官敏銳,耳力更是出奇的好,不用眼神四處張望,光是一雙耳朵也能听出林子里除了他和她,絕對再沒有第三個人了。
盧劍正細細咀嚼著她的那聲「哎」,下一刻,更氣人的稱呼來了……
「喂?白衣男子!」
「前頭那個穿白色衣袍的!」
穿白色衣袍?無疑指的就是他了,再無旁人。
盧劍當真是一陣血氣上涌,死丫頭,他是沒有自個的名字嗎?
還是沒有「四皇子」身份?
再不濟,她喚上一句「四表哥」都行啊,「喂喂喂」「穿白色衣袍的」算怎麼一回事?
唇邊一「嗤」,盧劍越發不想搭理後頭那個小姑娘了,一個健步朝前直奔,隱隱有了將後頭的小姑娘越拉越開之勢。
然後,林灼灼一見便急了,生怕再與前幾次一般,白衣男子又要消失不見,白白錯失了相遇機會了。
林灼灼再顧不得什麼姑娘形象了,撈起裙擺一路狂奔,拼盡全力跑了起來。林子里早上剛下過雨,有些泥濘腳滑,前頭的白衣男子也不知怎的,驀地……
腳步一停。
林灼灼正在猛沖,哪里剎得住?腳下又滑,更是想停也停不下來啊!
于是下一刻,沒剎住腳的林灼灼,一頭撞了上去。
「啊……」
猛地撞到了盧劍後背上,額頭一陣吃痛。
那沖擊力太大,盧劍若非武藝高強,定力好,隨便換個旁的男子來,非得被撞得往前栽跟頭不可。
後背吃痛,盧劍一個轉身,目光直直射向正捂著額頭的林灼灼︰
「喂,你追我?有何貴干?」
林灼灼不願好好稱呼他,盧劍也同等對之,只喚她一聲「喂」。
沖出「喂」時,盧劍還雙臂交叉擱在胸前,尾音上翹,一副浪蕩樣盯著還低著頭的林灼灼。
正痛得眼淚汪汪的林灼灼,听到這一聲不客氣的「喂」,也沒多想。
本來就是陌生人,哪怕偶遇過幾次了,也還是不知彼此名諱的陌生人,他喚她一聲「喂」很正常,就如同她不知如何稱呼他,之前也「喂喂喂」的喚他一樣。
盧劍後背上的肌肉太過結實,硬邦邦的,似銅牆鐵壁,林灼灼細皮女敕肉的,猛地撞上去,真心不是她嬌氣,額頭真心太疼了,疼到骨子里那種。
林灼灼痛得只能低著頭,掌心一下又一下揉著額頭,想等這陣痛勁過去了,再仰起頭好好跟白衣男子說說話。
盧劍見她不回話,他還要采藥沒時間磨蹭,丟下林灼灼,徑直轉身而去。
林灼灼一驚,怎的又跑了?
好在這會子痛勁緩和些了,林灼灼想也不想,連忙抬起頭沖他背影喊︰「喂,你等一等。」
又是一聲「喂」,盧劍當真是不願再搭理她,嘴里一「嗤」,腳下步子絕不再停留一下。
林灼灼見他又不理自己了,想也不想,再度快跑追了上去,直直沖到他前方,張開雙臂堵住他去路。
逼得盧劍不得不腳步停住。
「喂,死丫頭,你到底想做什麼?」盧劍凝視林灼灼,正要月兌口而出這句話,不過話還未出口,竟先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林灼灼微微仰頭,凝視他雙眸,然後鼓足勇氣道︰「謝謝你,謝謝你上回救了我。」
該說的話,終于說出了口,林灼灼松了口氣,這才放下一直張開還未曾放下的雙臂。
盧劍唇邊發出極輕地一笑,頓了一頓,好笑似的反問她︰「你謝我?謝的哪回啊?」
林灼灼︰……
有些懵了,他不就只救過她一次嗎?
難不曾,他還救過她數次?
在她還未重生回來之前,已經救過她數次?
看他的反應,她似乎一次道謝都不曾有過?
呃,尷尬了。
面對男子壓下來的審視目光,林灼灼突然有些結結巴巴起來︰「那,那個……就是謝你上回在寶華寺……救我那次。」
「哦,那次啊,看見個大美人在空中飛,手一癢,便一皮鞭捉來抱了一抱,」盧劍目光掃過林灼灼被他上回摟過的小蠻腰,尾音上揚道,「說到底,是你被我佔了便宜,你委實不必謝我。」
「真的不必謝,哪有被佔了便宜,還反過來要道謝的?」
語氣中,帶著三分輕佻和不屑。
林灼灼︰……
男子的反問,令她完全怔愣住,一時都不知該作何回應。
盧劍不等她回過神來,抬起手,輕輕推開擋道的林灼灼,「呵呵」笑上兩聲,徑直走了。
林灼灼被推得身子一晃,咬唇望著逐漸遠去的白衣男子。
腦子好亂啊。
怎麼完全听不懂白衣男子在說什麼?
哪有像白衣男子這般,自己貶低自己的?還口口聲聲承認是眼饞她美色,手一癢就一皮鞭抓了她來抱一抱,然後模了她小腰,佔了她便宜?
白衣男子的思維,她怎麼完全看不懂啊?絕對不像是正常人的思維啊!
林灼灼死勁咬唇,又咬唇,腦子飛速轉動起來。就在即將破皮滲血時,腦海里閃過白衣男子眼底多次迸射出的「譏誚」,林灼灼突然反應過來,白衣男子不會是在說「反語」吧?
故意說反話諷刺她?
莫非她曾經被白衣男子救過,不僅沒道謝,沒感恩,還反過來指責過他「佔她便宜」?甚至一耳光扇了過去?
從此,白衣男子一直記在心頭,始終未能釋懷,是以每見她一次,就譏誚一次?
呃,若真是如此的話,倒是能理解方才他為何要那般說反話了。
思及此,林灼灼連忙再次追上前去,想著索性與白衣男子好好談談,將誤會說開了,興許就好了。
卻不想,等林灼灼再追過去時,林子里哪里還有白衣男子的身影?竟是舉目四望,都再尋覓不到一絲白色的影子。
又瞎找了半刻鐘,實在是見不到人,林灼灼只得放棄,心想,依著這陣子的偶遇頻率,下次興許還能再遇上白衣男子,好好把握住下次機會,厚著臉皮上,一次性談清楚就是了。
思及此,林灼灼立馬轉身往回走,沿著原路返回,出林子去找娘親了。
話說,林灼灼先前在林子里一個勁瞎找時,盧劍已經快速采回藥材,返回飛霞宮了。
「劍哥,怎的去了這般久?」徐常笑已經等候足足一刻鐘了。
按理說,劍哥步伐矯健,來去似飛,尋常醫女兩刻鐘的路程,劍哥只需半刻鐘就能搞定啊,今日居然足足翻出兩倍的時間?
盧劍丟出一個「話多」的眼神。
唬得徐常笑立馬噤聲,只默默接過藥材,轉手給一旁的醫女,吩咐快給葛神醫送去。徐常笑再回過頭來時,劍哥已經越過他,要往湘貴妃寢殿行去。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時,徐常笑眼神驀地一驚,好似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以為自己眼花了,劍哥後背上怎麼會有……為了看得更清楚點,徐常笑偷偷兒尾隨劍哥幾步,然後確信無疑了……
劍哥白色衣袍的後背上,真真切切印上的不是別的東西,千真萬確就是——一個女子的紅唇印!
還異常清晰那種!
「跟過來作何?」盧劍察覺有異,頓住腳步問。
徐常笑連忙搖頭︰「沒跟著劍哥,我要去那邊亭子里坐著賞花,歇息一下。」說罷,擺出一副陪著葛神醫煉藥太累的模樣,拍打完左手臂,又拍打右手臂。
盧劍點點頭,自行走了。
徐常笑長舒一口氣,一溜煙跑去了桃花樹旁的涼亭里,對著滿枝的桃花,「嘖嘖嘖」好一陣。
「難怪采藥這種事一向是醫女去,今兒個劍哥非要自個去,原來是佳人有約啊。」徐常笑「嘖嘖嘖」了幾聲,心頭幾乎篤定,那個佳人絕對就是林灼灼。
隨後徐常笑又回想起來,先前爬閣樓時,好像瞅到林灼灼在飛霞宮外逗留。
劍哥絕對也瞅到林灼灼了,這才故意借著采藥的機會,走出去在林灼灼跟前露露臉。
「劍哥行啊,這回進步神速,非但沒與林灼灼起沖突,還成功奪走了小姑娘的初吻?」若後背上那個紅唇印子算初吻的話。
算啦,算啦,就是初吻啦。
甭管怎麼吻的,唇瓣總要死死貼上去,才能留下那樣清晰的吻印吧?
這還能不算初吻?
哪怕是跟衣裳吻的,也算!誰叫它是劍哥的衣裳呢!
你說是不是?
徐常笑一臉賊笑地點頭。
寢殿里,盧劍隔著紗帳守候在剛剛入睡的母妃旁,瞅著母妃安睡的面容。
「母妃如何?」盧劍擺擺廣袖問。
身後立著一個葛神醫,還有一個太醫院院首莫太醫。
兩大高手彼此對望一眼,最後莫太醫斟酌一下道︰「貴妃娘娘只是尋常的受了寒,睡一覺起來,再吃幾副湯藥便無礙了。不過,除了受寒之外,另外有一個卻是需要格外注意的,貴妃娘娘像是長時間郁結于心,憂心頗重,長此以往對身體損害極大。」
葛神醫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郁結于心?」盧劍眉頭一蹙,難道母妃並不想進宮?不想來到父皇身邊?可是他明明記得,曾經不進宮時,母妃也是郁結于心。
葛神醫模著白胡須道︰「四皇子若是知曉貴妃娘娘在苦惱憂思何事,不煩好好談次心,想法子給貴妃娘娘解決了。實在不行,多帶出去散散心,賞賞美景,也有不錯的療效,不要一直依賴湯藥。」
盧劍點點頭︰「本皇子盡力。」
正在這時,崇德帝派了太監前來詢問湘貴妃如何,末了,太監還朝盧劍道︰「四皇子,皇上宣您過去一趟。」
盧劍不用問也知道,母妃身體不適,父皇朝務繁忙不能一直守在母妃病榻,對傳話的太監又信不過,生怕太監說話婉轉了又婉轉,將八分的病情掩飾成了四分的,這才要喚了他去好生詢問。
「好。」盧劍沒推辭,抬腳便要走。
正在這時,老頑童葛神醫瞅見了盧劍後背的異樣,忙一把拽住道︰「四皇子等一下。」
說著,拉了盧劍到一旁,矮小的葛神醫踮起腳尖夠上盧劍耳邊,笑著提醒道︰「四皇子先莫急著出門,還是回房對著鏡子照照後背,再出門喲。」
盧劍甚是不解,後背有什麼好照的?
葛神醫不說話,只壞笑著將盧劍推出寢殿,在走廊上行了一段路,再一拐,推著盧劍進了在飛霞宮臨時居住的廂房。
再「 當」一下從外頭闔上了門,將盧劍單獨一人關在了廂房內。
老頑童還隔著門,對里頭笑著道︰「等會你會感激老夫的。」
門里的盧劍︰……
被老頑童葛神醫整得完全一頭霧水。
忽然,盧劍腦海里猛地閃過什麼畫面來,不會是林灼灼那個小姑娘撞上他後背時……
思及此,盧劍立馬有了行動,但沒照鏡子,而是一把月兌下長袍,拿到眼前一看。
驚見上頭有一道清晰鮮紅的紅唇印子。
躺在雪白的衣袍上,像極了紅艷艷的野山花,妖嬈多情那款。
「死丫頭,幸虧老頑童提醒了,要不豈非帶著它去見父皇了?」說完,盧劍立馬丟下這件,開了衣櫃門,另外拿出件白色錦袍來。
忽然,盧劍動作一頓,腦海里快速閃過一個念頭,很快醞釀成熟,然後勾唇一笑︰「就這樣辦,等會讓本皇子好好瞧瞧你面上會是個什麼表情。」
于是乎,當盧劍開了門跨出去時,葛神醫驚呼︰「你小子行啊,換衣裳這般快?簡直神速呢,比我還快!」
說完,走到盧劍後背一瞅,葛神醫傻眼了。
尼瑪,沒換衣袍,還穿著原來那件?
話說,林子里林灼灼弄丟了白衣男子,瞎找好一陣也尋覓不著,只得暫時放棄,先出林子去找娘親。
卻不想,回到飛霞宮旁的小徑上,卻不見了娘親身影。
「娘?」林灼灼疑惑地舉目四望,好端端的,娘親怎的也不見了?
正在這時,一直守候在小徑路口的兩個宮女快步走了過來,笑道︰「林三姑娘,郡主久等您不回來,便自行先去崇政殿了,郡主吩咐奴婢,若瞧見姑娘回來了,立馬帶您也過去。」
林灼灼︰……
怎麼會這樣?
好端端的,娘親居然不等她,拋下她,自顧自先去了?
第一次被娘拋棄,林灼灼小嘴有些委屈地嘟了起來。
「嗯,走吧。」嘟嘴一小會,林灼灼很快心情又好了起來,興許正如娘親所發現那般,在湘貴妃和四皇子所居住的飛霞宮旁,她的心情容易好轉,容易愉悅。
有兩個宮女引路,一刻鐘後,林灼灼抵達了崇德帝日常居住的崇政殿。
崇政殿的前院很寬敞,因著崇德帝喜潔,前庭大量種植著白梨花和蘭草,一樹樹潔白梨花迎風飛舞,林灼灼也是喜歡梨花的,花瓣如雪一般,春日陽光下晶瑩剔透,林灼灼見了,心頭說不出的歡喜。
林灼灼望著一樹樹的白梨花,沿著前庭中間的石子小路,來到崇政殿台階下。
「林三姑娘來了,皇上還在與朝臣們商議大事呢,先這邊請。」笑著上前接待林灼灼的是崇德帝跟前的大太監,福公公。
林灼灼哪敢耽誤了皇舅舅的朝堂大事呢,忙止了步子,先朝福公公微笑點頭,隨後跟隨福公公來到了西配殿。
卻不想,剛邁進去,居然見自個娘親也在里頭候著呢,正立在牆邊看壁畫。
「娘……」林灼灼立馬嬌聲撲了過去。
蕭盈盈轉過身來,見了女兒這個撒嬌的模樣,「噗嗤」一下笑了︰「死丫頭,才多大一會不見,就跟嗷嗷待哺的小雛鳥似的,撲到娘親懷里來了。也不怕福公公笑話。」
福公公抿嘴直樂,嘴里說著︰「哪敢,哪敢。」
林灼灼只管抱住娘撒嬌,撅起嘴道︰「誰叫您丟下我,自個跑了的。」
蕭盈盈笑著探出手指頭,刮了下女兒撅起的小嘴︰「也不知是誰先拋下誰呢。娘親等得不耐煩了,還不許我先撤?」
林灼灼︰……
呃,好像是喲,好像是她先一聲招呼不打,先拋下的娘親。
「好吧,扯平了。」林灼灼將撅起的小嘴放了下來,親昵蹭了蹭娘親胳膊道。
福公公在一旁笑著道︰「還是見著郡主母女倆感情好啊,這樣的母女情分,真真羨慕壞了旁人。」
蕭盈盈瞅瞅賴在自個臂膀上的女兒,女兒打小就親她,比別家女兒要親娘親多了,蕭盈盈自豪又甜蜜地笑了。
林灼灼呢,也分外享受福公公「夸贊她們母女感情好」的話,忍不住望著娘親眼眉,也甜甜笑了。
福公公又笑著寒暄了幾句,便退出西配殿,守到崇德帝殿門外去了。
福公公一走,蕭盈盈立馬斂了笑,正色問女兒︰「灼灼,你方才突然跑進林子里,做什麼去了?娘親喊你,都不應。」
林灼灼一听便知,這是要秋後算賬了。
忙拉了娘親坐在椅子里,林灼灼自個站在娘親身後,一邊給娘親捏肩膀,一邊貼住娘親耳朵道︰「娘,我方才又看到那個白衣男子了,怕他又消失不見了,就趕忙追了上去。」
蕭盈盈自然曉得白衣男子是寶華寺那個救命恩人,點點頭,道︰「如何?追上了嗎?」
林灼灼實話實說︰「追上了,還將上回沒來得及說的道謝話也補上了,可是……」說到這里,停頓了。
蕭盈盈扭頭看向女兒,只見女兒咬著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也就沒催問,只靜靜等著後續。
林灼灼到底沒全部交代,畢竟白衣男子說的那些話,什麼「手一癢……佔了你便宜」之類的,有些輕佻了,她不大好意思全盤托出。
最後,林灼灼只挑揀了一件交代了︰「听著白衣男子的話,他好似救過我不止一次,可是我不知感恩,非但沒感激沒謝過他,反倒……好像還言辭不慎惹怒過他。」
這個總結,是林灼灼反復琢磨,得出的結論。
蕭盈盈一听,有些懵了,她女兒有落難過那麼多次嗎?
掰著手指頭算,被人救過的也沒幾次啊。
除卻寶華寺摔下馬背,再有一次就是去年「船翻了,女兒墜入湖中」,可翻船那次,救下女兒的明明是太子啊。
除卻這兩次,蕭盈盈並不記得女兒還落難被救過,談何被白衣男子救過多次?
「難不成,去年你翻船落水,救了你的人並非是太子殿下,而是那個白衣男子?」蕭盈盈最終猜測道。
林灼灼一听,驚了︰「啊?」
這一世的很多事情,都與上一世有了不同,難不成連翻船墜湖之事都與上一世有異?
偏偏她腦子里空空,這一世的記憶,什麼也想不起來。
林灼灼只得咬唇道︰「娘,我也不知道啊,當時墜入湖中,我都被冰冷的湖水嗆懵了。」
但頓了頓,林灼灼又點頭道,「娘,要不咱們派人去查查去年墜湖的事?盡管過去半年多了,若果真救我的不是太子,而是那個白衣男子,總能查出點東西來的。」
蕭盈盈點點頭︰「行,咱們出宮回到府里就開始查。」
若救下女兒的男子壓根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冒名頂替的,呵呵,退親成功就又多了一個籌碼。
母女倆正低聲商議時,外頭響起福公公的笑聲︰「奴才給四皇子請安,皇上正在里頭等著四皇子呢,快隨奴才進來。」
四皇子?
林灼灼一听到「四皇子」,眸中一亮,立馬從娘親的圈椅後往西配殿殿門外跑。鳳儀宮外頭,沒見著打馬而過的四皇子的面,如今到了這崇政殿,她總能見上了吧?
可林灼灼怎麼都沒想到,她剛沖出西配殿殿門,只來得及瞧見男子衣袍後面的一片白色袍擺,下一刻,白色袍擺也隱沒正殿門里,消失不見了。
林灼灼都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眼下的心情了,要見四皇子一面,就這麼難?
得了,反正四皇子人眼下就在正殿,在皇舅舅和朝臣跟前,丟不了。
大不了,她就佇立在走廊上,像守株待兔似的,一眼不錯地盯著正殿門口。
林灼灼就不信了,等會四皇子還能不打正殿門口出來,插翅從別處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肥肥的一更來啦,6900字喲,相當的肥。二更晚上9點,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