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三阿哥和四阿哥同出同進, 兩人默契非凡，一個眼神就能弄懂對方的心思，倆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三阿哥上去就勾住了胤的脖子。
四阿哥伸手捂住胤的嘴，告誡道︰「九弟小聲點, 讓六弟再睡會吧, 他年紀小還在長身體。我們當哥哥的也不怕遲到一回。」
「四哥, 」胤眨著眼楮，把四阿哥的手拉了下去。
他听話地壓低了聲音︰「四哥,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幾個人里, 我才是最小的弟弟, 我比六哥還小一歲。」
就很迷惑了。
六哥還小在長身體，他年紀也不大，怎麼沒人說他年紀小要多睡會？
胤瞪著兩個偏心的哥哥, 委屈巴巴地控訴道︰「你們不能因為我上學早，就把我當大孩子。」
「當弟弟好，要不是我年紀大，我也想管六弟叫哥。」三阿哥模模他光溜溜的腦門, 語氣中還有一丟丟的小羨慕。
胤詫異地張大了嘴。
「當哥哥不好嗎？」
「沒說當哥哥不好。但是當六弟的弟弟更好。以後你就會知道，支持六弟就是幫自己。你不知道我和四弟有多羨慕你。」
胤雖然不是很明白, 但兩個哥哥羨慕的眼神做不了假。
所以…當弟弟很好？
三阿哥又在他頭上擼了一把。
他也想當弟弟, 可惜生不逢時！
「四弟, 你說呢？」他撞了下四阿哥的手臂。
四阿哥聳聳肩, 「說的像誰不想當弟弟一樣！」
胤終于信了，兩個哥哥說的是真心話。
小榮他們一會送雞湯, 一會送甜湯，還送了幾碟小點心。
兄弟三個吃著點心，喝著湯, 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胤幾次想喊胤祜起來，被哥哥們無情地鎮壓了。
等胤祜醒來，他見到三人懵了一下，「天都亮了，你們不去上課？」
「我們在等你。」三阿哥嘿嘿直笑。
「騙鬼去吧！你們是借機偷懶。」胤祜吐槽了一句，又慢騰騰地用起了早膳︰「你們要不要吃點？」
明明遲到很久了，他還在細嚼慢咽，胤看了替他急。
「六哥，你快點吃，不然你的哈哈珠子要挨打了！進學第一天就讓哈哈珠子挨打，六哥你的臉面往哪擱？」
「你才幾歲大，那麼愛面子的嗎？」胤祜訝然地望著胤。
「六弟你賴床的壞毛病要改改。若經常讓哈哈珠子挨打，會影響六哥的名聲和人緣。」胤煞有介事地說。
胤祜震驚了！！
五歲大的小屁孩，就考慮起人緣的問題了。
「九弟不懂事亂說的。」三阿哥趕緊去捂他的嘴，又沖胤祜說︰「小孩子要多睡才能長高，六弟還在長身體，多睡會是對的。」
「我懷疑你不安好心想捧殺我！」胤祜沖三阿哥翻了個白眼，再模模胤的頭，「九弟別擔心，哥哥的伴讀和哈哈珠子還沒進宮。我就算天天遲到了也無所畏懼，反正師傅無人可打。」
「……」
敢情他是故意的？
四阿哥懷疑自己听錯了，「皇阿瑪和皇額娘沒給你安排嗎？」
「不。」胤祜搖頭否認。
康熙早就替他挑好了人選，是他主動要求讓他們晚一個月進宮。
「我懶散慣了，進剛學也沒那麼快適應這種生活節奏，不能總害人家挨打。我就跟皇阿瑪說了，等我適應之後再讓他們進宮。」
不想害人挨打是其一，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推遲兩年的南巡提上日程了，渣爹三月初一出發。
胤祜想出去玩一趟，南巡來回至少是幾個月時間，開學一個月後放幾個月長假，還不如晚幾個月開學。
「師傅不能罰你，但他能去皇阿瑪跟前告狀。」胤道。
「你想多了。告狀又如何？皇阿瑪能答應我的伴讀和哈哈珠子晚一個月進學，就該料到我會遲到、逃課。」
另三人目瞪口呆︰「！！！」
所以，皇阿瑪是默許的態度？
等胤祜用完早膳，走在去上書房的路上，兄弟三個還神色恍惚，走在半路上遇到來找他們的太子。
弟弟第一天進學，太子有種後世家長送孩子上學的心情，這一早上都焦慮難安，等到課間休息，才發現弟弟沒來上學！！
一陣哭笑不得後，就跑出去找弟弟。
太子牽著自家弟弟，又關心了一句另三個弟弟。
「出什麼事了？」
「沒，沒事……」胤趕緊搖頭。
胤有點想不通，他發現皇阿瑪跟他想象中偏差太大。
入學一年來，皇阿瑪每次考較他們的功課都很嚴厲，卻沒想到他也有放低要求的一天，遲到逃課都能默許。
三阿哥和四阿哥也在搖頭。
他們不想回答，太子也不多問。
轉頭去關心自家弟弟︰「早上起不來？」
「嗯，我是起床困難戶。」
「搬去跟我住。乾西五所距離太遠，在毓慶宮能多睡會。」
「不好。」胤祜想也不想就搖頭拒絕，「我昨天剛實現女乃茶自由，你讓我再自由一段時間，喝膩了再說。」
以前在鐘粹宮皇後會限制他喝女乃茶，昨天下午搬去阿哥所，他一口氣喝了三碗，他盼了幾年女乃茶自由終于實現了。
胤祜的下一個目標是種地自由，還要等六年才能實現。
「女乃茶比哥哥更重要？」太子酸了。
「我們在上書房每天都能見面，你又不會跑，女乃茶少喝一天都是損失。除非毓慶宮有無限續杯的女乃茶，我就可以考慮一下下。」
太子屈起手指在他頭上彈了一下。
「女乃茶有那麼好喝嗎？」
「好喝，還能續命！」
「六弟喝的是什麼女乃茶？」三阿哥肚子里的饞蟲開始鬧了，好喝到六弟連哥哥都不要了，還不帶猶豫的。
「別管什麼女乃茶，好喝就行了。改天請你們喝。」
「我也要喝。」胤道。
「行，下午去我那喝。」
一行人說說笑笑，來到上書房。
胤是個小學霸，入學前蘇麻喇姑給他啟蒙過，再經過努力，他現在跟五、七、八三個哥哥是同班同學。
胤祜單獨一個班，康熙安排了李之芳為他授課。
李之芳去年上了折子告老，被康熙壓了下來，他學識淵博，脾氣溫和，正好給胤祜當師傅，康熙早盯上他了。
見到胡子花白的老師在等他，胤祜有一丟丟的愧疚，「是我起太遲，讓師傅久等了。明日，師傅晚一個時辰再進宮。」
李之芳微笑著捋了捋胡子，「六阿哥願意來上課，已經很給老臣面子了。老臣多等一會也無妨。」
「……」
胤祜懷疑他在反諷。
沒有哈哈珠子，小榮幫著收拾東西，把書本和筆墨紙硯擺好。
康熙早就交代過李之芳，胤祜不愛學習還很抗拒讀書，讓他別太嚴厲，最好能感化胤祜，讓他變成一個愛學習的乖孩子。
胤祜上的第一課，跟別的皇子不太一樣，其他人第一課講的是敬畏皇權，輪到胤祜就是講讀書的好處。
他沒意識到師傅的心思，听完還點頭贊同，知識改變命運，多讀書是好事，但要講究勞逸結合，不用傻讀書。
背一百二十遍和寫一百遍大可不必。
李之芳見胤祜在認真听課，全程沒有走過神，覺得對時會點頭贊同。他懷疑康熙是不是在騙他，人家有用心听課，哪里抗拒讀書了？還讓他幫忙矯正？這像是需要矯正的孩子嗎？
進學第一天，胤祜給師傅留了個好印象。
全程講讀書的好處，他今天不用背書也不用寫一百遍，輕輕松松就完成了半天課程，如果每天都是這樣，他也不會厭學了。
胤祜心里在考慮，過幾天他要不要哭著去乾清宮找渣爹？
他不想背一百二十遍，也不想寫一百遍。
一定要讓渣爹改改規矩才行。
下午的武學課，胤祜願意花多點力氣在武學課上，誰還沒個武俠夢了？趁著條件好，他也想多練練學點拳腳功夫。
……
開學第一天混了過去。
第二天噩夢開始了，一百二十遍和寫一百遍都齊活了。
啟蒙課程是挺簡單的，但是太折騰了，他煩躁得要死，師傅還盯著他背一百二十遍，背完後他腦子里在自動循環《三字經》，他像是吞了一百二十本《三字經》，腦子里只剩下它了。
第三天、第四天仍是如此。
胤祜受不了了。
第五天他睡到半上午才起來，用完早膳就吩咐小榮︰「你拿荷包裝兩根大蔥蔥白，再去書房里拿兩個銅兔子。」
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麼，小榮還是把東西帶上了。
胤祜直奔乾清宮，在一個拐角處停了下來。
「拿兩根大蔥出來。」
「奴才帶了五根，兩根就夠了？」
「小明你來，拿兔子底座擠大蔥，對著我的眼楮擠。」
銅兔子是太皇太後給他的玩具，一套有十只形態各異的兔子，下面還帶個底座，用來壓大蔥最合適了。
小明和小榮︰「！！！」
他想干嘛？拿大蔥燻眼楮？
「愣著干嘛？趕緊動手！」胤祜睜大眼楮，哭他是哭不出來的，用姜要擦眼楮會留味，大蔥燻眼楮最合適不過了。
為了拯救自己，不能吝嗇眼淚。
小明吞了吞口水，他的手還在抖。
拿著兩段蔥白放在銅兔子底座下，再來到胤祜門面前用力一擠，辣眼楮的蔥味飄向胤祜，眼淚立刻飆了出來。
就是現在了！
不能浪費他的眼淚！
胤祜流著眼淚跑出拐角，就跟劉太監師徒倆打了個照面。
「你在這看著，我進去稟告皇上。」劉太監心里一突，別出什麼事了吧？想想梁九功因為瞞報遭了厭棄，他片刻也不敢耽擱。
半分鐘後，康熙耳邊響起一句︰「皇上，六阿哥在外面哭著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