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祜氣鼓鼓的像只小河豚, 因著生氣，粉雕玉琢的小臉還染上一層薄薄的粉紅，他明明在凶渣爹，又被童稚的嗓音所拖累, 努力扮凶卻透著一股女乃味, 威懾力幾近于零。
大年初一他的魚被炸, 到現在想想還很生氣。
渣爹還跟他提這茬，又故意指使熊孩子去炸魚。
能不氣嗎？
無良渣爹還在欺負兒子。
「你若是回不來, 讓小七搶你的莊子、搶你的魚。再把火娃和水娃記在你皇額娘名下, 讓他們搶走你皇額娘和太子哥哥。到時候, 你沒了莊子又沒了魚，你皇額娘和太子哥哥也變成別人的了。」
更過分的是，他一邊說還一邊戳胤祜的額頭。
「你就是一無所有的小可憐！」
辣雞渣爹, 這一手仇恨拉得挺穩的，讓人見了就想咬他。
胤祜氣呼呼地齜著牙，更可恨的是還要搶他姐姐哥哥，簡直不能忍！！
抓住渣爹的手腕往下一拉, 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下去。
莊子還沒給他，就先氣他了。
這麼能蹦噠, 胤祜不想忍他了 ！
一口小女乃牙還挺有勁的, 康熙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嘶——」
胤祜咬完就松嘴了, 板著一張小臉瞪著康熙。
「皮太厚, 咬不動。」
「說你兩句就動嘴咬人，脾氣越來越壞了！咬完還嫌皮厚？朕看你是皮癢, 想挨打了！」康熙翻過手看了看。
胤祜咬在他小指上方的半截手掌上，沒咬破皮，留下兩排深深的印痕, 上面還沾著他的口水。
「瞧瞧你，口水到處都是！」
無良渣爹伸手就往胤祜衣服上擦，胤祜被他抱在手里，為了安全著想還不能往後撤，他嫌棄地皺著一張小臉︰「你好髒！」
「髒也是你的口水。」康熙嫌棄道。
「也很髒。」胤祜生起氣來，連自己都嫌棄。他在手背上舌忝了下，轉手就在康熙身上擦了兩下，「你髒了！」
這個不孝子！！
康熙又想打兒子了！
他嫌棄得不行，瞅瞅自己身上的衣裳，再瞅了眼髒兒子，一彎腰就把胤祜放落在地，語氣還凶巴巴的︰「髒死了！自己走！」
康熙大步走了，胤祜小跑著追在後面︰「走太快了，等等我！」
被兒子氣了一通，康熙表面凶巴巴，其實他沒有生氣。籠罩在頭上的陰雲散了幾分，整個人放松下來了。
又放慢腳步等兒子追上來。
……
三位阿哥與他們的伴讀馳騁在馬場上，好一群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康熙眸底閃過一絲復雜，兒子們快長了。
大阿哥虛歲十四，過兩年就能成婚生子了。
早在年初選秀前，他就想找皇後幫他挑福晉，康熙心知他急著接惠妃回宮，他替皇後回絕了，壓著大阿哥再等三年。
也許等不了三年，他就能當瑪法了。
康熙低垂著眼簾，將眸底的情緒盡數收斂，再拍拍六兒子的頭︰「你哥哥沒空理你，回去吧。」
胤祜還有點莫名其妙，渣爹的情緒說變就變。
塑料父子各回各家，胤祜換了身衣裳才去找皇後。
「瓜還沒熟嗎？」
「還沒熟。」皇後模模他的小臉，小聲道︰「連我都蒙在鼓里，應該熟不了。幫他診脈的御醫被嚇得不輕，估計見不得人。」
被下了藥還見不得人，一來鐘粹宮就是看兒子。
那兩個被忽略已久的小的，終于想起給他們賜名了。
還跑去看另幾個兒子。
以皇後對康熙的了解，多少能猜到一點，估計佟庶妃下的藥會影響子嗣，或是對康熙那方面造成極大的影響，才會抽時間來看孩子。
當然了，這些事就不必告訴胤祜，畢竟他還小。
當天下午，康熙給鈕鈷祿貴妃的小阿哥賜名叫胤俄。
之後又賞賜了幾個孩子。
五個格格里，才半歲的小格格也沒落下。
對皇子們就開始偏心了，胤祜撈到二十錠金元寶和一套玉雕的十二生肖，胤祐和胤各得了十個金元寶和一枚玉佩，剩下三個不會走路小的被忽略了，六個上學的阿哥也沒撈到任何東西。
嘖……女兒們全部都有，兒子只有中間的得賞。
皇後心里有數了，再觀望一下，差不多就能確認了。
之後幾天康熙沒進後宮。
後宮平靜如水，前朝人心浮動，佟國綱與佟國維身居要職，如今他們被擼了官職，就空出兩塊大肥肉，多得是人想咬一口。
皇後留意著乾清宮的動靜。
御醫隔一天又往乾清宮跑，終于在七天後有了動靜，一連十天康熙都在翻綠頭牌，全是沒有位分的庶妃。
皇後終于確定了心中所想，看來她猜對了。
小佟氏下的不是毒藥，康熙很有可能不能生了，甚至影響了那方面的能力，她將自己的猜測透露給太子。
太子當下就震驚了︰「皇額娘，確定是這樣？」
「不然呢？若是毒藥，也等不到小佟氏死後才召御醫。」皇後冷笑道︰「前段時間宮里還有人嘲笑小佟氏沒皮沒臉，見天地往乾清宮送湯邀寵。小胡子從王小松那里得知，小佟氏在乾清宮沒少遭到羞辱。」
羞辱過她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甚至會變本加厲。
一邊瞧不起人家，一邊心安理得地享受人家的討好，這是大多數男人的劣性根，皇後覺得康熙挺活該的。
皇後在太子手臂上擰了下，告誡道︰「你千萬不能學他！」
太子覺得他有點冤︰「皇額娘放心，兒子跟他不一樣。」
本來就不一樣，有了康熙的前車之鑒，就更不可能了。
他很珍惜這一輩子，有皇額娘在背後為他保駕護航，又有小可愛弟弟治愈他，他要好好活著，才不會作死。
「你對他別太熱切，人性本賤，對他好的人，他處處作踐。對他不好的，他又會捧在心尖上。」
說到這，皇後又提醒道︰「你每天中午跟他學習處理政務，不要表現得太聰穎。上回他只給中間的孩子送東西，已經是個信號了。」
太子心里有數。
「不行」這兩個字，能摧毀一個男人的自信與尊嚴。
有這種經歷的男人大多會心理扭曲，像宮里有些變態老太監，整天陰沉沉的，還心思毒辣，摧殘小宮女和小太監。
康熙會不會心理扭曲很難講，但嫉妒兒子年輕，這是事實。
不用提醒太子也會防備他。
……
御醫呈上兩個青玉色的小瓷瓶，每個里面裝有十粒回春丸，上次那一瓶送到康熙手里，十天他就霍霍掉了。
回春丸這種東西，偶爾用一丸不會影響健康，可濫用會透支健康影響壽數，御醫獻藥前跟康熙說過，他沒放在心上。
如今藥已經獻過了，就不能說了，免得被治罪。
剛發現康熙中絕育藥那天，御醫說過不確定對那方面有沒有影響，絕育藥在他還在研究，很有可能是不會影響的。
康熙臨幸妃嬪要用回春丸，十之八九是心理問題。
他認為自己中了藥不行了，所以真的不行了，一定要靠藥物才行。
但這種事，御醫敢提嗎？
為了項上人頭，他也要保持沉默。
獻了兩瓶回春丸，御醫道︰「皇上，這藥丸十天半個月用一丸，不會影響健康。房事要有節制，以免傷身。」
康熙目光不善地瞟了他一眼，「下去吧，好好研究那藥。看有沒有別的隱患，會不會威脅到健康。」
「微臣告退。」
御醫麻溜地跑了，絕育藥還在研究中，一切都還未短。
但回春丸濫用必會傷身。
手握兩瓶回春丸，康熙又放縱了三天，之後才緩了下來，保持每三天翻一次綠頭牌的節奏，看似生活平靜了。
可康熙將服藥視為恥辱！！
罪魁禍首已死，他所有的仇恨都轉嫁到佟家頭上，若不是顧忌額娘與他自己的名聲，他早就把佟國維拉出去砍了。
康熙心情不好，乾清宮的氣氛低迷，一連好多天皆是如此。
直到太子送上一本折子。
「去年有人想借天花謀害小六，兒子和皇額娘都焦慮不安，總擔心有人害小六。思來想去，又覺得自己沒能耐將小六保護得密不透風，只能從種痘著手，讓人找不到他的弱點。」
牛痘的結果早就出來了，太子一直壓在手里沒上報。
前段時間胤祜月兌敏治療，瘦得厲害，身體也虛弱。最近這個月又補回來，沒以前胖了，但很健康。
等待的時間里也沒有停止研究，種痘成功的數據一直在增長，拿數據說話更有說服力，也不怕多等幾個月。
「現在做出了成果，請皇阿瑪過目。」太子又道。
「行了，朕就看一眼吧。」
康熙拿到折子，並沒有太當回事。
太子的年歲擺在這里，又不能出宮，底下的人難免會夸大其詞。才半年多而已，那麼容易就能成果，天花也不會流傳至今了。
直到打開折子，他的表情就變了。
從散漫到嚴肅，最後變成凝重，認認真真看完每一個字。
康熙連呼吸聲都輕了許多，如果折子所寫是真，困擾世人幾千年的天花在他當政時被解決了，他的功績也不輸于漢武帝和唐太宗了。
不過片刻，他心中所想又轉回了現實。
「保成，確定折子上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兒子不會拿小六冒險！」
「好！保成好樣的，不愧是朕的兒子！」康熙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之後就是一片暢快大笑︰「朕再派人研究一下，一但確認屬實，朕要詔告天下，朕有個聰慧的好兒子，大清有個造福天下蒼生的太子！」
折子上有數據，但詔告天下必須要慎重，一定試驗一番。
確定沒問題再詔告天下，讓幾個沒種痘的孩子去種痘。
「兒子受之有愧。」太子俊臉微微泛紅，一副不為名利所動，還有點害羞的樣子，「兒子的本意是為小六，不值得詔告天下。」
康熙欣慰地模模兒子的頭，語重心長地說︰「不論你的初衷為何，能造福天下百姓，那就是你的功德。你不用有心理負擔，等你以後站得更高，就會發現你需要這樣的好名聲、需要造勢！」
他已經是太子了。
要站得更高，唯有——登基為皇。
太子都懂，表面功夫還是要做。
康熙秘密安排了人行動，又派人去盯著莊子的修整進度，那是他為胤祜準備的莊子，答應過兒子的事，他第二天就安排上了。
只是他要求高，屋子都要重新蓋，所以耗時較長。
估計還要等幾個月，正好確認牛痘安全，等莊子修整好了再送孩子們去種痘，也讓胤祜在他自己的莊子上小住一段時日。
康熙心思一動，想去逗逗六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