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碎屑清理干淨,楚殤分出了用于支撐的床榻一角,為了雪兒的安全,楚殤不敢冒進,嘗試著搬開一個口子,對著里面喊道︰「雪兒,能听見我嗎?」
「哥?」里面的人愣神半天,終于回話,嚇得楚殤一口氣差點沒接上來。
「雪兒,你貼著牆,找塊牢靠的地方,我把石頭一點點搬開,救你出來。」
「哥……」雪兒一時沒控制住情緒,被楚殤听出了其中略帶的哭腔,心下也不由得一酸,自己前不久才拋棄了她,想要就此離去,想來她一定不會就這樣忘了的。
「雪兒,別怕,我再也不離開了,我保證。」心念所動間,楚殤手中動作更加麻利,不等洞口破開多久,矮身翻了進去,誰知床板支撐不住,唯一的出口也就這麼被埋沒了。
黑暗中,楚殤小心翼翼地模索著,剛剛踫到一只溫潤的小手,就有一人直接撲了上來,沖入了自己懷中,楚殤輕輕撫模著雪兒的發絲,柔聲道︰「別怕,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哥,我還以為你不要了。」雪兒的聲音哽咽,幾欲哭出聲來,似乎是生怕驚動了什麼,所以一直強忍著。
「怎麼會,不過我的確是要向你道歉,如果不是師父出手相救,現在的我可能已經沒命了。我把雪兒關在這,是為了保護雪兒,可是哥終究還是對雪兒撒謊了,雪兒不會記恨我吧?」
「楚哥哥,你真是個大壞蛋!雪兒知道你就想只身犯險,死了的話一了百了,也算是為江湖做出貢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你有沒有但凡一刻想過雪兒?我恨你,我恨死哥哥了!」
「雪,兒……」懷中的雪兒掙扎著想要推開楚殤,可楚殤越摟越緊,似乎是真的害怕再失去她,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听得雪兒的呼吸逐漸平穩,楚殤想輕輕將其放在地上,豈知兩只小手緊緊地鉗住自己的衣服,說什麼也不肯放手,楚殤同樣心系師父傷勢,拿到了留給雪兒的包袱,拿出一根火折。
想必這段時間雪兒根本不能入睡,面龐之上說不出的憔悴,此時一放松下來,自然已美美的進入夢鄉。
將雪兒橫抱起來,背起包袱,走到近處,運勁蹬踹石塊,頓時有碎屑從床板之上滲入,這一次楚殤使出了十成功力,石塊應聲而飛,周圍石堆力拉崩倒,又要墜落,二人險險鑽出縫隙,整個人都變得灰頭土臉的。
貼上牆面,楚殤仔細聆听外部聲響,不見有人前來,矮身溜出洞口,踩著牆壁御空而行,沒多久就到了縫隙的入口,「師父,我回來了。」
本來以為師父仍在洞口附近休息,所以楚殤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沒想到居然沒人應答,「雪兒,醒醒。」楚殤將雪兒單手抱于懷中,手中握著剛拿到的長劍,緩緩向前邁進。
縫隙的里面比自己預想的要深,楚殤眯起雙眼,步步為營,一時也不敢松懈,縫隙中一直安靜異常,行出數步依舊沒有發現什
麼跡象,楚殤心急如焚,暗自調整內息壓制這股煩躁的情緒,沒有露出破綻。
終于長劍抵在什麼硬物之上,顯然已經走到了底部,正不知所措間,剛一抬腳,只覺周圍有什麼在合攏而來,人迅速向半空升去,「別費勁了,這繩子是牛筋編的,怎麼掙月兌都是白費力氣。」楚殤手腳卷曲,已很難發力,更是無法使用長劍進行劈砍,只能本能地護著雪兒。
「你是誰?」
「楚兄弟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在下之名你知不知道,已無關緊要,受死吧!」
誰知暗中突生變故,只听得那人「噫。」了一聲,顯然也是非常驚訝,一道破空聲後,彈來的石子打上了那人兵刃,發出了異常清脆的聲響,止住了襲來的攻勢。
這次輪到這人發問了︰「誰!」
「那半死不活的老東西,居然還要心生歹意取我性命?只可惜他算錯了,我勸你還是速速離開,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是魯伯伯嗎?嗨呀,真是不好意思,您究竟在說些什麼,我實在不能明白。」
「看來是要吃些苦頭。」楚殤舉著火折仍是看不真切,只一個模糊身影轉瞬即逝,那人忽覺身側有拳風襲來,嚇得渾身激靈,出劍就要格擋,只覺虎口被震得生疼,不由咬牙忍痛,似要立馬逃離。
「你們給我等著!」
魯鎮遠站立良久,見那人終于離去,頓時口吐鮮血,半跪于地,楚殤見狀心驚肉跳,卻不敢高喊出聲,唯恐那人折回而來,艱難攀爬而來,魯鎮遠將繩子割開,人已無力支撐,癱軟在地,楚殤一經落地,迅速將他扶起,將真氣源源不斷灌入體內,這才使得魯鎮遠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
「對不起,都是徒兒的錯。」說完,楚殤立馬背起了魯鎮遠,一手托著雪兒的後腰,不再停留于此,迅速向出口趕去。
索性等三人趕到出口不遠的地方,只見地上密密麻麻捆著百來號落顏派的門人,顯然外面的江湖人士早已攻入其中,此時正在井然有序地盤問他們,想要清除所有的余黨以絕後患。
在這之中,楚殤立馬找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面孔,而在他身邊,更是自己闊別已久的林子良一行人。楚殤快步走上前去,卻被早已察覺到他們的一人攔下,「站住,你是什麼人?」
「且慢,他們不是敵人,我想他們應該就是拖住了落顏派掌門人的內應,如果我的推斷沒錯的話。」攔住自己的這人似乎十分傾佩姚晴,行完禮後自行退開,讓出了路來。
「姚大哥,現在能不能找到大夫,我的師父傷得很重!」
「你別急,跟我來,我們先到一個僻靜點的地方。」楚殤一臉羞愧地向著林子良一行人點頭,他們雖然心中或許對自己卻有不滿,但看到自己現在依舊活蹦亂跳,紛紛聚攏上來,之前的種種不快已經煙消雲散。
「好啊,背著我們干這麼危險的事,你是真的不要命
啊!」林子良明明臉上帶笑,嘴上卻不饒楚殤,嘰里呱啦地責備著楚殤。
「林兄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大哥這次可救不了你。」柴風離這次只一人前來,見到楚殤並無大礙,心中喜不自勝是真的,可臉上神色淡漠,不怒自威,他希望楚殤可以多依靠自己一些,而不是一直選擇這樣只身犯險,這是作為一個大哥該有的模樣,他想給予楚殤更多的可靠感。
相比起林子良的冷嘲熱諷,仿佛見慣了這種和自己在刀尖上過日子的生活,此時更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意,而柴風離的冷淡態度,讓他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
「柴大哥,對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你遇到危險。」
「這話我可不愛听,你這樣根本就是沒把我當兄弟。」
「楚兄,柴大哥這幾可是天天念叨著你,我都快煩死了,幸好你沒事,不然大哥指不定就要履行我們同生共死的承諾。」
「欸?」
柴風離撓了撓頭,「終究還是作不出大哥該有的風範嗎?」
林子良總是唯恐天下不亂,此時壞笑地看著他,而楚殤則莞爾一笑,「沒有,剛才柴大哥的模樣真的嚇到我了。我已經明白了,以後如果遇上危險,我們就一起扛著,絕對不分開!」
三人默契擊拳,再次情同手足地走在一起。
送師父進到大夫所在的氈帳之後,楚殤拉著雪兒的手再次回到了二人身邊,「姚大哥呢,怎麼不見他了?」
「你可不知道,這次攻下洞窟的總指揮可就是你的這位姚大哥!他現在等于是這群江湖人士的首腦,有一堆事務在身,暫時可能見不到他了。」
「楚老弟,你的傷真的沒事?」
「大夫看過了,都是些皮外傷,他幫我上了些藥,應該沒問題。」
「好了,好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不如現在就去喝酒?」
「可是,我還要陪著師父。」
「林老弟,不如我們在此休息幾天,兄弟之間也好增進一下感情。」
「也行啊,可是這荒郊野嶺的好無聊啊,有什麼好玩的嗎?」
「幾位既然沒有要務,不如一起移步到白月莊?他們江湖各派都受邀參加一場酒會,慶祝這場劫後的勝利。」
迎面姚晴緩步而來,楚殤率先站起身子,「好啊!柴大哥,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青年神探,姚晴,在下有幸在途中相識,不知林兄可否向你引薦?」
「楚兄不必客氣了,我和柴兄已經認識了,現下幾位有空不如搭上在下的馬車一同前去?你的師父我也會托人照料,不必擔心。」三人笑著點頭,紛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少爺,您的車已經備好了。」
「甚好。」姚晴當先一步隨著僕從向前走去,三人緊隨其後,坐著馬車一路顛簸,慢慢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