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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豢童與星月流火

暗戾族的四大煞君加入戰團之後,整個蒼梧山雪谷已經變成了一個殺聲震天,金戈鐵馬的血染疆場。

深紫色的夜幕之上,厚重的雲霧漸漸濃密起來,遮蔽了朗朗星空。風也逐漸加強了,呼嘯的大風將山上的積雪揚了而起來,整個山谷頓時陷入了一片蒼茫之中。原本銀裝素裹,原馳蠟象般的天地,剎那間變得昏暗肅殺了起來,讓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這里凝聚的真氣太多,已經天生異象了。」卓華抬頭望著那團愈來愈濃厚的雲層說道。

「幸虧這是在元象虛空,若前些日子在祥雲虛空就擺出誅神大陣跟那幫賊人纏斗的話,恐怕咱們會被祥雲虛空的天譴而全軍覆沒的。」身後的鬼金羊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跟元君說上話,這會兒表現得十分積極。

可卓華現在可沒有心思去考慮他說的事情,他現在擔心的是這大陣若是繼續維持下去,引動了祥雲劫可就麻煩了。

維持這大陣所需凝聚的氣勁量巨大,若是祥雲虛空結界打開,自己這些人馬定然會被吸入其中,到時候豈不是功虧一簣?

而打得正在興頭上的四大煞君可沒這麼多顧慮,畢竟他們修煉的法門不是那麼的純正,加之暗戾一族修煉凝聚真氣類的功法必定要結合本族的一些遠古巫蠱之術,否則的話他們的經脈無法承受巨量的氣勁沖擊導致經脈爆裂而死。

不怎麼純正的氣勁加之古怪的修煉方法,使得這幾個割據一方的大諸侯們再怎麼凝聚真氣也不會引動天劫。

並且,他們獲得真氣的來源是上古巫術,而非定氣珠,故而在一戰之中只能使用體內儲存起來的氣勁,若是消耗完畢便只好再次補充後再返回戰場。

煞君們也知道這樣的法子很不利于瞬息萬變的戰場環境,所以他們想了一個方法來最大限度地縮短氣勁補充時間。

他們平日里不斷地從治下的百姓之中挑選一些筋骨不錯的孩童,教他們最粗淺的聚氣法門,然後從百人之中挑出一位練氣最出眾的選作豢童,這個豢童會吸取那其余九十九個練氣孩童體內的真氣。

隨後,在這吸取了氣勁的百名豢童之中再選出一名豢師,由他再將那九十九名豢童的氣勁全部吸取過來。

如此,這名豢師體內的氣勁不但充盈而且凝練,戰斗之中若是遇到氣息不濟,只需將所帶的豢師體內氣勁吸取出來便可以補充煞君戰斗所需。

他們用養蠱的方法來養氣,不可謂不毒辣。

故而,他們幾個封地之中的人口凋敝是有原因的。

此次,暗戾大帝無念能說動他們幾個一同前來剿滅玄黃遺孤,除了卓華猜到的瓜分雲宮法器之外,眾多的仙裔族人口才是四大煞君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

在他們眼中,這些正是他們絕佳的豢師啊!

《玄黃異聞考》中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位高權重如煞君者,亦跳月兌

不開。

正因為有了其他三人加入戰斗,拓跋燾終于可以撤回了氣勁,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無力地朝身後揮了揮手。

一艘小艇立刻快速駛來,艇上除了兩個手持大斧的暗戾士兵,還並排坐者四五個十來歲的少男少女。他們剛剛被那些凶狠的士兵從船艙底部驅趕到了甲板,腳還沒有站穩又被驅趕進了這搖晃的小艇之中。

「聖君辛苦了,為何不回艙中休息片刻?」一個四方臉,滿臉橫肉的健碩士卒堆著笑,諂媚地問道。

拓跋燾沒有理會這般小人物,這些孔武有力的家伙在他們眼里不過是只會打打殺殺的炮灰,連給他們當豢童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尋常的暗戾族人是無法修煉玄黃的心法的,而他們幾人身為貴族,從小就浸婬族中秘術的巫蠱之法,將經脈重洗過後才勉強能夠修煉。

拓跋燾轉過身來,朝艙中一瞥,只見艙中四無雙各種顏色的瞳孔眼楮一眨不眨得望著他。

「咳咳!」拓跋燾輕咳了兩下,說道︰「為暗戾大帝盡忠是族人最大的榮耀!」說完便伸手向艙中,想隨便抓一個過來吸取他真氣。

「可我是馱伯族的,不是暗戾族的。」一個小女孩兒眼底清澈,圓圓的臉蛋上稚氣未月兌,她心中還是有些膽怯,聲音如同蚊子般細小。

「哼!」拓跋燾把剛剛劃過去的手又伸向了那個女孩,輕蔑地說道︰「馱伯族早就不存在了,你們引以為傲的機關術沒能拯救你們。」

說罷,巨大的手掌便抓住了那女孩小小的腦袋,輕輕一用力便把瘦弱的她拎了起來。拓跋燾體內的蠱蟲似乎受到了食物的吸引,沿著血脈爬到了他的手掌之上,從皮膚下鑽了出來,伸出頭部的一對大鰲咬破了女孩兒的頭顱。

那女孩體內凝練許久的氣勁立刻如野馬月兌韁般地逃逸了出來,拓跋燾閉起了眼楮,念動秘法使得體內氣息逆轉,從少女體內逃逸出來的氣勁源源不斷地涌入了東奇聖君的體內。

「呼!」二十個呼吸左右的光景,拓跋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原本慘白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了紅潤的光澤。他心滿意足地將那句枯槁扔回了船艙之中,發出「噗嚕」一聲。

而艙中的其他孩子依舊是目光呆滯,稚女敕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恐或者悲傷的感情,他們只是漠然地低頭忘了那少女的尸體一眼,然後繼續端坐在那里。

重新回到戰場的拓跋燾氣勢如虹,一招冰蠱掌冒著火花沖向了雲宮誅神大陣。

原本被變換成白虎方位的大陣死死纏住的另外三人見到東奇聖君重返戰場,不禁重新燃起了斗志。

西潭昊君獨孤朗大喝一聲︰「開天!」只見他手中那柄雙刃巨斧忽然暴漲了三四倍,巨大的開天戰斧飛向高空,旋轉兩下之後急速墜落,極高的下墜速度使得戰斧兩側的斧刃慢慢發紅便熱,金色的閃電開始纏繞在開天斧周遭。

卓華早就注意到了這一變數,在那柄巨斧被扔上高空之時,他便

下令變陣。

「斗轉星移,玄武!」瞬息間,擅長進攻的白虎幻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直神情泰然,古樸凝重的玄武幻象。

《玄黃異聞考》中記載︰「玄武長壽且擅守,遇敵則遁入甲殼之中。其殼堅硬無比,無人能毀之。天敵久攻而不得,無耐棄之。」

倉啷啷一聲巨響,開天戰斧不偏不倚地劈在了大陣的正中央,小山一般的巨斧帶著千鈞之力竟然只在大陣的護盾之上砍出一道細小的裂縫。

可巨大的沖擊力卻把兩側山峰上的萬年積雪都吹了起來, 飄飄揚揚落下的大雪使得戰場之上更加撲朔迷離。

誅神大陣後方的艦隊原本正在全神貫注地抵擋暗戾的偷襲部隊,對這突如其來的沖擊絲毫沒有防備。

這股巨大的沖擊力如同月兌韁野馬,攜帶著大量的雪花撲向了人群。

雙方艦隊糾纏在了一起,雲宮十二衛在放光了箭矢之後拿起了武器正在與跳船而來的暗戾士兵纏斗在了一起。

強大的力量立刻將巨大的龍牙戰艦吹的東倒西歪,連帶著已經用抓鉤將艦船固定在上面的暗戾艦隊也一齊旋轉了起來。

平日里看起來如同大山一般的巨艦,此刻更像是一片片狂風中的落葉,無助地在空中旋轉著。

「棄船!棄船!」雲宮十二衛的千夫長們拼命嘶吼著,可如此混亂的情形下誰還能听得清楚。

轟隆隆的巨響,上百艘巨艦墜落山谷,揚起了層層飛雪。雲宮的戰艦和暗戾的戰船相互疊加在一起,原本纏斗在一起的士卒也都跌落了下來,有的當場摔死了,有的受了重傷在殘骸之中痛苦地申吟著。

卓華現在無暇顧及自己艦隊的覆滅,只好閉起眼將淚水往肚里咽。

「斗轉星移,朱雀!」

一聲令下,朱雀的幻象浮現在了大陣之上,揚起脖子一聲長唳。

如果說白虎作為單打獨斗的王者,那麼朱雀就是群攻的翹楚。

之前一直擔心波及到雲宮的艦隊,卓華遲遲沒有變陣朱雀,而現如今艦隊已經墜落,不需要再擔心什麼了。

「朱雀陣,星月流火!」鮮紅色的火光從大陣之中泛起,一朵朵鬼魅的火焰從二十八星宿腳下飛了起來,停留在半空之中如同漫天飛舞的螢火蟲。

沒過多久,這些螢火蟲開始朝著一個方向旋轉起來,而且從星宿之位上飛起來的火球越來越多,它們都加入了空中的狂歡。

旋轉的朱雀流火所到之處,一切事物都變成了灰燼,熊熊的火焰將山谷照得如同白晝。

四個殤君一開始還能憑借自身修為勉強格擋掉一些火球,可隨著火球數量越來越多,旋轉速度越來越快,他們漸漸趕到難以招架。

而身處戰場邊緣的暗戾剩余艦隊也沒有能幸免遇難,他們被一些逃逸出來的火球砸中,紛紛燃燒了起來。

正可謂︰朱雀一出,星月流火,所過之處,無人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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