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一轉眼三天過去了。
三兄弟今天起的很早,尹天仇從帳篷中鑽了出來,往還沒燃盡的篝火堆中加了一把柴火,用旁邊的樹枝捅了捅,火勢立馬起來了。
老二見火勢重新燃了起來,便將吊鍋的架子搬了過來,倒上水準備給大家做早飯。
老三最後一個從帳篷中鑽出來,眯縫著眼楮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四周,狐疑地問道︰「大哥二哥,這大半夜的你們倆在忙啥呢?」
尹老大抬起頭沖他說道︰「別睡了,今天要干大事,你趕緊起來準備準備,待會兒等里面那位祖宗起來後咱們就下山。」
尹老三嘴里嘟嘟囔囔,似乎對這麼早期十分地不滿意︰「按我說,咱們就應該美美的睡一覺,然後好好吃一頓,領著刀子就闖進聖殿里,把珠子搶出來。為什麼要去求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
一塊剛烤好的餅子塞進了尹老三的嘴里,尹天仇瞪了他一眼,說道︰「按你這法子,有一千個弟兄也要折在里面。」
在一旁忙著做面條的尹老二附和道︰「就是,要是這麼簡單就能拿到華陽珠的話,我跟大哥早就干了,為何要如此這般低聲下氣地去求這小娘子?不就是想接用她的身份還有那塊金牌嘛!」
「老三啊!你記住,以後做事但凡能用腦子想辦法的千萬不要蠻干!」尹老大伸手從樹枝上摘回一張剛烤好的餅,撕了一半遞給尹地仇,拿起另一半啃了起來。
不一會兒,天便亮了起來,山中的稀疏的鳥叫聲也伴隨著晨曦隱隱約約地傳進耳朵來。
「蘇小姐,你醒了嗎?」尹地仇湊近了洞口,小聲地朝里面喊著。
「嗯!醒了!」蘇夢靈慵懶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
「那麻煩小姐快些梳洗,今早我給蘇小姐準備了您最愛的羊肉面。」
「啊!一大清早就吃這個嗎?有沒有別的早膳?」
「哎呀!我還以為小姐喜歡吃羊肉面呢!天還沒亮就起來給小姐準備了,沒想到小姐不喜歡。要不待會兒進了城到街上去用早膳吧!」
「你說什麼?今天要去城中?要干那件事情了嗎?」蘇夢靈從草簾後面探出頭來,忽然意識到自己蓬頭垢面,還未曾熟悉,便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小姐說的沒錯,今天是要開始干那件事情了。所以還請小姐今日盛裝打扮,好讓聖殿守衛不生疑心。」
「我突然起來,那日你那兩個兄弟將我綁來後逃走,我那兩個侍女的尸體還是否還留在房中。我許久未露面,小二難免起了疑心,到時候進房一看便會去報官。咱們此番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小姐擔心的是否晚了些?」尹地仇笑了笑,隔著草簾回答道︰「那日我兩兄弟在請小姐回來之前就把這些瑣碎事情給妥善了結了,小姐大可放心,官府定不會追查的。」
「那就好,那你們稍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好!」
說完這句話,里面便傳來細細簌簌地穿衣聲。
過了大約
兩刻左右,蘇夢靈撩起簾子探出頭來,今日的妝容果然落落大方,原本嬌俏的臉上巧施粉黛,金釵步搖插在飛仙髻上恰到好處,少女的心思就是俏皮,因為要到街市上去,還特地在額頭貼上了一朵金色梅花鈿。
真可謂︰少女靈動如花蕊,金辰雨露入花心。
她忽閃著大眼楮朝外便看了看,問道︰「大叔,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尹老二忙著收拾東西,頭也沒有抬便回答道︰「已經過了辰時一刻了,城門寅時五刻便開了,咱們也該動身進城了。再晚該吃不上早膳了。」
蘇夢靈從洞里面鑽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碧色翠煙衫,把散花煙雨百褶裙的裙裾抖了抖,上面那些百花圖案如同活了一般,在風中飄蕩起來。白色紗衣被清風揚起,露出了蘇夢靈白皙優雅的脖頸,鎖骨微顯,很快便被青絲掩去。
七分嬌女敕可人又帶三分風韻。
「那咱們現在就出發吧!」蘇夢靈乖巧地站在原地,雙手緊握垂于丹田,笑吟吟地望著尹地仇。
可還沒等老二開口說話,尹老三倒是憨笑著走上前來,黝黑的大手撓了撓後腦勺,咧著嘴夸贊道︰「沒想到我們綁回來一個小美人,當時只覺得又髒又黑,滿臉污穢,難看的緊呢!沒想到收拾一下還真好看!比二丫要好看!嘿嘿!」
尹老大哈哈大笑著對蘇夢靈說道︰「蘇小姐莫要怕,這憨貨就是個直爽人,他夸你比他那未過門的二丫要好看可是最高的贊美了喲!」
蘇夢靈並未開口說話,只是淺淺一笑,便當作是回應了。
這時候,尹家兄弟已經整備好了車馬,尹地仇走了過來,有些抱歉地對蘇夢靈說道︰「蘇小姐,咱們兄弟條件簡陋,沒能置辦的起雕花大馬車,只能先委屈小姐坐這平板馬車進了城再說。到時候我再跟兄弟們想想辦法,弄一輛有頭臉的馬車再去聖殿。」
蘇夢靈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這身華美的服飾說道︰「想要混進聖殿拿到珠子,可要費點心思尋模一輛與這身衣服和我身份相符的馬車啊!」
「那必須的,蘇小姐您放心吧!這事兒包在我尹老三身上了!」大塊頭砰砰的拍著自己的胸脯,咧著嘴朝蘇夢靈保證著。
一路無話,沿著崎嶇顛簸的山路來到山底,再行三刻左右便望見了巍峨宏大的宏鹿關城牆。
蘇夢靈望著高大雄偉的城關,忽然開口問道︰「我听大哥哥說過,說你們暗戾族成日里就知道燒殺搶掠,每到一處必定要將那個虛空的金日給毀掉,將精華佔為己有,將虛空之民屠戮殆盡。果真是這樣的嗎?」
尹老三見美人開口,不自覺地把碩大的身軀朝她那邊挪了挪︰「姑娘可別听你那什麼大哥哥瞎說,毀滅金日,屠戮外族的事情他們玄黃可沒少干。如果說只要干了這些事情的就是壞人,就該死的話,那麼這虛無之中也就不存在人了。」
「三弟所言甚是。」尹老二接過了話,問蘇夢靈道︰「蘇小姐可曾見過東苑林海或者是大漠戈壁?」
「嗯!我自小在西岐洲的邊關小城觀月城中長大,城北百里便是茫茫戈壁。」
「那小姐可曾見到過那荒漠之中的狼群?」
「見到過,還不止一次呢!我跟著我爹爹和護衛們去狩獵,經常看到荒原之上有大大小小的狼群出沒。綠油油的眸子可嚇人了。大叔,你問這些做什麼?」
「大叔想問你,那些荒原狼在捕獵野兔之時,可有悲憫之心?可曾因為兔子尚有幼崽需要撫養而放過它們?」
「那怎麼可能!若是狼群放了野兔,那自己不就要餓肚子了嗎?那狼崽子怎麼辦?」蘇夢靈煞有介事地說道。
尹地仇笑了笑,點了點頭贊同道︰「小姐既然早就明白這淺顯的道理,為何還看不清暗戾和玄黃的關系呢?」
尹天仇望著湛藍的天空,沉聲說道︰「如果有可能,我們也不願意四處征戰。可暗戾玄黃原本就是一對天生的敵人。雙方都把對方視為虛無中無序的禍端,一定要除之而後快,兩者只能存在一個,否則這虛無必將永遠無休止地混亂下去,那樣的話才是所有生靈的苦難。」
「可這里的百姓,他們是無辜的啊!」蘇夢靈指著路旁行走的人群,有些激動地喊道。
「是誰造成了他們的無辜受害呢?若是你們的元君只是偏安一隅,不要圖謀那些復興大業,又怎會為這些百姓招來殺身大禍?」尹天仇依舊是用低沉的聲音回答她。
「那你的意思是大哥哥就該坐以待斃,引頸就戮咯?」蘇夢靈瞪大了眼楮質問道。
「換做是你的大哥哥,看到只有一口氣的暗戾族,會姑息養奸嗎?還是置之死地而後快?」尹天仇陰冷的目光踫上了蘇夢靈的目光。
蘇夢靈眼神閃爍了幾下,最終將視線移了開來,她斷斷續續地說道︰「大哥哥大哥哥不會那麼殘忍的!他他會放過你們的吧!」
「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又怎麼能讓我們這些成天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相信呢?」尹天仇有些咄咄逼人,語氣也變得有些凶狠了。
「可是,可是我是人族啊!人族原本就是君神創造的,我怎麼可以背叛自己的種族,背叛我大哥哥呢?」蘇夢靈內心有些慌亂,臉上的表情也愈發難看起來。
尹地仇接過話來說道︰「沒錯,你們人族的確是由他們玄黃一族創造的,你們的體內也流淌著玄黃的血脈,可為什麼你們人族始終就只是一個邊緣的角色,凡事都要拍在四大種族後面?」
「對啊!你若是說仙裔族承襲了玄黃最優的血脈和靈識,拍在神族後面沒有話說。可那魔族早就被玄黃仙裔聯軍給征服了,為何也拍在你們人族前面?再有,那些原本只是荒野禽獸,修煉了一些粗淺的心法就自稱妖族的也拍在你們之前,事事欺壓你們,你覺得這些都公平嗎?」
蘇夢靈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尹老三過來打圓場,揮了揮那雙黝黑的大手跟大伙兒說道︰「好了好了!都別吵了!馬上進城了,先把早膳吃了再說!可把我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