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蘇夢靈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任人擺布,她此刻又累又餓,大腦已經無法再去思考仇恨與悲傷的事情。
她現在只想要吃一碗熱騰騰的羊肉面。
「把這女娃子嘴上的和手上的繩子都解開吧!栓上一只左腳就可以了。再幫她弄碗羊肉面。」尹天仇對著自己的兩個弟弟吩咐道。
「得 !早就準備好咧!」尹地仇的聲音從洞中傳了出來。
蘇夢靈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坐在了一個洞穴的岩壁上,她抬頭望了一下四周,看到這個山洞不算很大,洞口一丈之外便是懸崖,能听到懸崖下那潺潺的流水聲。洞口是不大,可里面的空間倒還顯得寬裕。看得出來,洞中早就被仔細打掃過了,還鋪上了一層干稻草。
一陣羊肉特有的香味如同洪水一般闖進了蘇夢靈的鼻腔,她的肚子立刻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羊肉面?」蘇夢靈抬眼看著滿臉堆笑,給她遞過來一碗面的尹地仇問道。
「是羊肉面,西岐洲的羊肉面!我一大早起來小火慢炖了大半天了。」尹地仇又把碗朝她面前推了一推,示意她趕緊趁熱吃。
此刻的蘇夢靈完全顧不得什麼儀容儀態,接過碗,抓起筷子來一刻不停地把面條往嘴巴里劃去。
當她嚼著軟爛的羊肉,喝著美味羊湯之時,眼眶之中的淚水又不自覺地滑落下來。
「爹爹,你在哪里?夢靈好害怕!我想回家!」
雖然眼淚一滴滴地流進了碗中,可嘴里卻絲毫沒有變得緩慢。很快,一大碗羊肉面就被蘇夢靈吃的干干淨淨,連一滴湯,一顆蔥花都沒有剩下。
「嗝!」吃得太快的蘇夢靈打了一個很大聲的飽嗝兒,她嚇得連忙將自己的嘴巴捂了起來,大眼楮在四下里張望著,生怕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糗相。
雖然她這個樣子很不顯眼,可還是被尹地仇看了個正著,他笑著對蘇夢靈說道︰「女女圭女圭。看你剛才吃的那麼急,是不是餓著了?吃飽了沒啊?要不要再來一碗?」
蘇夢靈紅著臉,剛想搖頭拒絕,可自己心中還是想再吃一碗,于是只好輕輕地點了點頭。
尹地仇憨厚一笑,然後拿著碗走向了洞口外的吊鍋。
尹人仇剛剛干完活兒,也端了個碗湊過來撈面,見到他二哥又回來裝了一碗,不滿地說道︰「二哥,為啥給這女娃吃這麼多,咱們三兄弟都還沒有吃呢!」
「你還好意思說,看看你們把這姑娘嚇成什麼樣子了?」
「我們也沒有怎麼樣啊!她那兩個婢女偷襲我們,還我和大哥流了很多血,不殺她們怎們說得過去?」
「咱們暗戾族被捅兩下子算得了什麼事情?前腳剛捅完你,後腳你的傷口就愈合了。就為了這點事情把人家的婢女殺了?」
「流了很多血呢!二哥,多給塊肉讓我補補!」尹人仇把手中的碗朝著鍋里面伸了伸,差點想要把碗伸進鍋子里去直接撈羊肉。
「看
你這熊樣!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夠!你們現在把人家的婢女殺了誰來照顧她?這活兒還不得落在我身上?大哥也真是,當時也不阻止你!好啦!別撈啦!給大哥留點!」
尹地仇大聲叫著,伸手將三弟從鍋子里拉了出來。
尹天仇擦了擦手中的汗,笑呵呵地湊了過來。
「二弟啊!這荒郊野嶺地能吃上一鍋你煮的羊肉,可真是給個星君都不換啊!」
尹地仇給大哥遞過去一碗面和筷子,笑著說道︰「大哥倒是把這玄黃的歇後語說的順溜,塊忘記自己還是一個暗戾的勇士吧!」
「那怎麼能忘?咱們身上還背著殤將的使命呢!」尹天仇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地開始吃面。
尹地仇把剩下的一些面條和碎羊肉都倒在了自己碗里,挨著大哥坐了下來。
吃了兩口,尹地仇開口問道︰「可是大哥!你為啥殺了她的婢女啊?咱們這次出來的時候接的命令可沒說允許咱們擅殺百姓啊!況且,殺了她的婢女後,這起居問題不得咱們來照顧了嘛!」
尹天仇停下了筷子,輕嘆一聲︰「是啊!二弟說的是,當時只顧得血氣上涌,要將這兩個發了瘋的小蹄子給做了,卻沒想這麼深遠,是大哥我沖動了!」
「哎呀!大哥二哥!那兩個妮子殺了也就殺了!咱們三兄弟不說,殤將怎能知道?依我看,咱們何必費這麼大力氣把這女子綁來,金牌都拿到了,干脆把她也給做了,省得心煩。」
尹人仇說完,繼續跟一大碗羊肉面拼起命來。
「我說你就是個豬腦子,早就說過了,你想進那神廟拿走華陽珠,只有那金牌是不夠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金牌只允許一個人使用,就是那個女女圭女圭。別的人要是手持令牌想出入個禁地,就是自尋死路。」尹地仇氣憤地朝著他三弟扔了一塊小石頭過去,尹人仇扭動著他那肥碩的身軀,靈巧地躲過了。
「好了!都別吵了,咱們要好好地把這女女圭女圭哄騙好!最好讓她心甘情願為咱們辦事,那樣的話進神殿拿華陽珠就十拿九穩了。」
「大哥你放心,此事就交給我了!我見那姑娘好吃這羊肉面,這幾天我就多做一些給她吃,希望能讓她對咱們有些好感。」
尹天仇點點頭,說道︰「二弟你言之有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需要什麼盡管跟我和三弟說。我們倆每天都會去城里勘察神廟地形和守備情況,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糧食。」
兩碗滿滿的羊肉面下肚,滿足的蘇夢靈斜靠在洞壁上發呆。
「在想什麼呢?」走進來收拾碗筷的尹地仇看似無意地問道。
「別跟我說話,你們都是殺人凶手,都是惡人,早晚要遭報應的!」蘇夢靈眼角望著洞穴頂部,惡狠狠地罵道。
尹地仇沒有生氣,只是笑著聳了聳肩說道︰「你說殺人的就是惡人,那我想問問小娘子,我那兩兄弟殺了誰?」
「言兒和玉兒,我的
兩個婢女。她們死的時候太慘了,眼楮直勾勾地看著我,都沒有瞑目。」
「那我兩兄弟為何要殺她們?是否是因為你的婢女奪了我三弟的匕首,還刺傷了我的大哥和三弟呢?」
「是又怎樣?是你那兩兄弟先動手的,玉兒,玉兒她只不過是想救我們而已。」
「可剛才小娘子說過,殺人的就是惡人,是惡人就要有惡報。那你的婢女玉兒拿刀捅了人,她算不算是惡人?該不該有惡報呢?」
「這!這!」蘇夢靈一時語塞,她剛吃飽,似乎腦子還沒來及運轉起來。
過了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紅著臉急忙說道︰「你這是強詞奪理,雖然說玉兒傷了你那兩兄弟,可她們都沒有事啊!可你兄弟們殺了玉兒和言兒則是事實!你還想抵賴?」
「我沒有想抵賴,我可曾說過我的大哥和三弟不曾殺人?」
「沒沒有」
「那姑娘,我再來問你,你的玉兒奪了匕首捅向我三弟的時候,你能保證她只是想傷他而不是想致他于死地嗎?」
「這這」蘇夢靈的腦子開始轉不過彎來了。
尹地仇乘勝追擊,繼續說道︰「既然你自己心中也知道,玉兒她原本就是奔著殺死我三弟去的,所以說她也是惡人。既然是惡人就應該得到報應。」
尹地仇看著瞪大眼楮,滿臉吃驚表情的蘇夢靈,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現在跟你說的這些,並不是想為我的兩個兄弟洗月兌罪名,而是想告訴你,你那兩個婢女的死都是由于她們自己之前種的因,而並不是因為你的過錯。所以你不要再難過自責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自責?」蘇夢靈抬起眼望著尹地仇問道。
「你的眼神,你的眼神告訴我的。」尹地仇回答道。
蘇夢靈低頭默不作聲。
尹地仇看了看她破敗不堪的衣服,忽然開口問道︰「姑娘,明日我兄弟要去集市,你需要買些衣服首飾嗎?告訴我,明天讓他們帶回來。」
蘇夢靈抬起了頭,忽閃著大眼楮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將我抓來後又如此對我?」
尹地仇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我們是暗戾族的先鋒。」
「原來你們是暗戾賊子!怪不得那麼心狠手辣!」蘇夢靈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
「小姑娘,各為其主罷了!話說當年,雲宮的軍隊強佔比鄰之境的時候,不也是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嗎?還有,人間的仙裔族互相攻伐的時候,也沒有講仁義道德吧!」
「在比鄰之境的時候那是迫不得已,他們的軍隊被打散了,躲藏在百姓之中,經常伺機襲擊雲宮軍隊。大哥哥無奈之下才下了堅壁清野的下策。」
蘇夢靈昂著頭反駁道。
「大哥哥?誰是你的大哥哥?能夠號令群雄的大哥哥,恐怕只有雲頂天宮靈覺寶殿上的那一位君神吧!」
尹地仇捋著胡子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