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亞坐在燭台前,手掌反復摩挲著桌子上的一件白色的紗裙。這是一個從姐姐宮里來的宮女剛剛給她送過來的,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句話︰「準備好出嫁!」
「我姐姐什麼時候想元君提交的文書?」莉亞問道。
那個宮女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兩個時辰之前。」
「元君當場就答應了?」莉亞問。
「這個奴婢不知道,女王讓奴婢送禮服來,想必是答應了。」
莉亞見在這宮女嘴里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于是賞了她一根黃瓜就讓她退了出去。
「她們就這麼見不得我在這里多待一刻。」莉亞有些生氣地說道。
「不過,這也許並不是什麼壞事。如果能促成比鄰的居民能遷徙到蘭陵虛空,那犧牲我一個人的幸福算得了什麼呢!」
莉亞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禮服,起身披了件輕裘就出了自己的寢宮。
她沒有叫醒侍奉自己的宮女,她們太累了,每天不停地干活兒,吃的也不多,她雖然已經把自己的口糧分了一部分給他們吃,可人數太多,沒辦法讓所有人都吃飽。
在石道盡頭拐了一個彎,便看到了父王寢宮的大門,門口兩個高大的衛士守著大門,一柄長長的大戟在火炬的光芒下熠熠生輝。
「莉亞公主。」兩個衛兵看到了莉亞,連忙用第三只手敲擊了一下自己的胸甲,行了一個軍禮。
「你們好!我想見一下父王,跟他談一些事情,現在方便進去嗎?」莉亞柔聲細語地說道。
兩個衛兵明顯有些為難,兩人相互看了一下,其中一個人面露難色的對莉亞說道︰「很抱歉啊!公主殿下,女王的命令是說大帝聖體欠安,不宜見客,所以不讓任何人進去探望。」
莉亞听到衛兵的話,眼淚立刻濕潤了眼眶︰「我很擔心我的父親,就進去看一眼都不行嗎?」
那個衛兵搖了搖頭,說道︰「殿下,您別為難我們,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莉亞點了點頭,淚水從空中掉落,滴在石板地面上,激蕩起了一些灰塵。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莉亞默默地轉身,準備離開。
「公主殿下,請留步。」一個聲音響起。
莉亞轉過身來,見到衛兵身後的那道石門已經打開了一條縫。
那個衛兵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一個勁兒地朝莉亞揮手。
莉亞愣了一會兒,隨後明白了他的意圖,匆忙地向那兩個衛兵說了聲謝謝,便快速地溜了進去。
「你這樣會害咱們被月兌水的。」那個從頭到尾沒有說過話的衛兵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高個子衛兵問道。
「因為我不怕月兌水,就是不想讓莉亞公主傷心。」
兩人相視一笑後便不再多說話。
莉亞來到里亞爾的寢宮,發現這里跟之前完全變了樣。以前這里擺著一幅幅的油畫,牆上還掛著許多父王之前狩獵回來的各種野獸的頭顱,陳列室里擺放了許多的刀劍和武器。
可現在,整個空間中充滿了酒精和脂粉的味道,之前那些擺設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顏色的帷幔和鋪滿地毯的干花瓣。
「這是怎麼了?」莉亞皺了皺眉,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父王?」
沒有人回答。
她又提高了音量喊了一聲︰「父王,你在嗎?」
寢宮里輕悄悄地,莉亞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她大著膽子往里面走,來到最里面的臥室。
門虛掩著,莉亞伸手推開了厚重的木門。吱吱呀呀的聲音把令人窒息的寧靜給打破了。
「父王,你在里面嗎?」莉亞像一只容易受驚嚇得小獸一般,從門縫里探出一個腦袋來。
還是無人回答。
莉亞下意識地將目光瞥向了那張大床上,只看了一眼便嚇得將眼楮蒙了起來。
她慌忙退了出來,面紅耳赤,心跳得飛快,令她呼吸急促。
「父王,父王怎能如此荒唐。」莉亞拼命地拍打著自己地胸口,希望以此來盡快恢復平靜。
「不行!父王的身體怎麼能吃得消如此折騰!」她橫了下
心,又折返回來蒙著頭就沖進了臥室。
她先抄起了椅子上的一條錦被,朝床邊那兩個一覽無余,跌宕起伏的女子身上蓋去。然後又用床上的毛毯將里亞爾裹了個嚴嚴實實。
她想把老國王給拽出來,可是里亞爾喝了很多酒,醉得如同一灘爛泥一般。
「父王!父王!你快醒醒!」莉亞焦急地呼喚著自己地父親,她真的很擔心眼前這位蒼老地男人就此一醉不醒,與世長辭。
嘩啦啦!莉亞將旁邊矮幾上用于冰鎮的冰桶,連冰塊加冰水一股腦地朝躺在床上的里亞爾的臉上。
「啊!好冷!」里亞爾被這突如其來的冰涼給激醒了,他胡亂地抹著臉上的冰塊和冰水,慌亂地向四周望去,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你?莉亞?」當他定下神來,看清楚了眼前潑自己冰水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是我!父王!你還好吧!」莉亞俯下了身子,蹲在父親身邊關心的問道。
「誰讓你進來的?你給我滾出去!」里亞爾騰的一下坐了起來,也顧不得自己一絲不掛,朝著莉亞咆哮著。
身旁的兩個白皙的女子此刻也被驚醒了,見到里亞爾大發雷霆,也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裹著一條毯子驚叫著跑了出去。
「父親,你被高娜和離根軟禁了,你知道嗎?」莉亞沒有走,而是耐著性子繼續蹲在床邊。
「不用你管!你這個掃把星!我這樣挺好!每天無憂無慮,有著享受不盡的美酒和女人。用不了多久,我的兩個女兒們就要第一個將我送到人間仙境了。」里亞爾得意地說道。
「可是,我也是你的女兒啊!為什麼你一直這樣討厭我?」莉亞的淚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你?你也配算是我的女兒?」里亞爾怒吼道,「當初你母親為了生你,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住你,若不是她臨死前對我說的那句話,我早就把你丟到月夜森林里去喂荒原狼了。」
莉亞紅著眼,抽噎著說道︰「可母親的死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也不想母親這樣。怎麼能說是我的過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