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楚暄回來得很早,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急著就往王府趕!幾日後的圍獵,看似平靜,實則已風起雲涌。跟歐陽先生商討了半天,腦中浮起那張如花笑靨,卻是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了。不過才相處兩日,竟已這般思念了嗎?楚暄神色莫然,心里有兩種聲音一直在不停地糾結著。
愛或者恨,很多時候,往往只是在一念之間。
當他的馬車一駛入王府時,得了消息等在門口的落櫻立刻跑了上去,顧不得犯了規矩,急忙道︰「王爺,慕容姑娘落水半刻鐘了,還未救上來!王爺,快想辦法救救姑娘!」
聞言,楚暄的心猛然一跳,他「刷」地掀開了車簾,幾乎是跳著下來,溫雅面容猶帶怒意,厲聲道︰「怎麼這麼久還沒救上來?都不想要腦袋了?」說著提腳便朝著暖煦閣而去。
樸蔚一听,把馬車交給一旁的青衣奴僕,立刻跟了上去。
好端端地怎麼會落水,楚暄現在已不想再去問原因,他只想快點把這個闖禍的鬼靈精救上岸,然後再狠狠抱住,好好懲罰她的不听話!
「樸蔚!」楚暄遠遠便看到池邊圍著一大群人,池面卻風平浪靜,根本看不出有什麼。他的心倏地一緊,一瞬間,他的心里涌起一絲害怕,那無力又無奈的感覺再一次裘來,他猛然停下腳步,背轉過身,厲聲喝道,「一定要把她活著救上來,不然……」
他語未完,但是樸蔚很清楚如果她出事,那麼那些人,必將會跟著陪葬!
楚暄站在原地,只冷冷地望著前面的人,眸色深沉如一汪寒譚。忽然他背轉過身,心底的害怕一絲一毫的漫了上來,無論他怎麼樣的安慰自己,那股恐慌如無孔不入的絲,緊緊地纏住了他的心。
樸蔚看了一眼神色僵硬的楚暄,身子如離弦的箭,急迅地朝前竄去。
慕容清眼看他們的包圍圈越縮越小,只得再次潛入水下,幸好水底清澈,陽光如金線灑入池面,她勉強可以看清四周的情形。她的手里緊緊攥著銀釵,想辦法從他們的包圍圈內突圍出去,可是試了幾次,都被逼了回來。
他們只是把她困在水下,沒有再做出任何行動。死蛇精,這麼歹毒,殺人不見血,他們這樣做明顯就是想造成她溺水的假象!慕容清感覺氣息已經不穩,一口氣快憋不住了,再這麼下去,真要把小命丟在這里了!
娘的!慕容清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聲!一咬牙,抬起手臂,把手中的銀釵狠狠地刺入離他最近的一個男子。男子不防,右肩被重重刺中,清澈池面立刻泛起了一絲血紅!他悶哼一聲,身子不由自主的移了幾寸,慕容清趁機用力撞了一下他,用盡全力竄了出去,可是她剛一冒頭,來不及換一口氣,腿底一沉,她在頃刻間被便拖入了池下。
「唔!」慕容清低呼一聲,立即了有窒息的感覺。她難受地掙扎了幾下,可是力氣早已用光,腳只是軟軟地踢了幾下,神思已漸漸模糊。
四個青衣男子相互看了一眼,拉住她的腳越發往池里潛去。慕容清的意識幾乎已完全失去,腦中只殘存著最後一點信念,不能死,不能死,一定要撐著!一定要!!!
眼看人半天沒有上來,春喜的臉愈發的慘白。她焦急地望著平靜的池面,默默祈禱王爺快點回來!
「妹妹怎麼還不上來!難道人還沒有找到嗎?已經過去一刻鐘了,再這樣下去,妹妹的性命……」沐嫣眉頭緊皺,眼中含淚,擔憂害怕,可是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分明泄露了她此時的心情並不是她表現的那般傷心難過。
哈哈哈哈!!!沐嫣真的很想放聲大笑!這麼久過去了,她救上來了,最多只有半條命了,一個病怏怏的賤奴婢還拿什麼資格跟自己搶王爺?王爺又怎麼會對她留戀忘返呢?到時候,她又將寵冠整個王府!
還有陌雪!沒想到,這個女人手段如此高明,懷了王爺的孩子。竟然在她之前懷上了王爺的骨肉,懷上便懷上,她也有辦法讓這這孩子一輩子看不到初生的太陽!
「嫣姬莫急!慕容姑娘一定會沒事的!」紅袖在一旁安慰道。
這兩主僕,一搭一唱,演雙簧呢!春喜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忍不住道︰「紅袖妹妹好手段!」
「春喜,你這話我就不愛听了!」沐嫣冷眸一瞪,「你是王爺的貼身丫鬟,卻連好端端地一個人都看護不好,你這麼說是想推卸責任嗎?」
「嫣姬,奴婢長眼楮!」春喜意有所指的回了一句,卻見樸蔚如閃電般急竄過來,面上頓時一喜,她驚呼一聲,「樸蔚,快下去救姑娘!」
沐嫣一听,心猛得一顫,王爺回來了?!
一回頭,卻見那個藍衣錦服的男子背對著他們而站,在秋日微涼的陽光中,頎長背影彌漫著一股哀傷的味道。
王爺怎麼這麼早回來了?!他不是去祈雲寺了嗎?以前往往天黑了也不見回來,今天怎麼可能這麼早就回來了?!紅袖輕扯了下沐嫣的衣袖,俯拿帕子擦了擦她鬢角的汗水,趁著手帕擋住嘴唇,她快速而小聲地說了一句,「算時間他們應該要把她救上來了!」
樸蔚如敏捷的魚兒,一下子就潛到了池底。池底能見度尚可,他很快便發現了慕容清月兌下的裙子,他面色一沉,立刻朝前游去。幸好已是深秋,池面只有一點點殘敗的荷葉,他拔開荷葉細找,忽然面色一白,淺淡的血腥味一下子沖進了他的鼻子。姑娘受傷了?他神思一恍,立刻循著血腥味朝池底潛去。
不多一會,他就發現四個青衣男子拽著慕容清停在池底。慕容清已經失去意識,烏黑長發如同水藻一般飄浮了開來,她如同睡著般悄無聲息。樸蔚立刻撲了上去,手中利劍如電般出銷,強大的劍氣在池面上劃過一道長長的水痕,四個青衣男子見他面帶殺氣,立刻拖著慕容清浮出了水面。
樸蔚二話不說,直接從他們手中奪過慕容清,暗提一口真氣,抱著慕容清,足尖在池面輕輕一點,身子平平掠回了岸。
「姑娘!」春喜立刻撲了過去,見她面容慘白如紙,嘴里無意識地吐著池水,眼眶一紅,抓著她的手臂使勁搖著,「姑娘,你醒醒,姑娘!」
春喜淒切的叫喊如一把利刃,一下子切中了楚暄的要害。他倏地轉過了身,幾乎是不顧形象地奔了過來,一把從樸蔚手里接過她,輕拍了她的臉頰,「清兒,清兒,你醒醒!醒醒!」
躺在他懷里的人如毫無生氣的木偶,一動不動。
「清兒!」楚暄悲呼一聲,他的手輕輕用力,卻在不停地顫抖,陽光很燦爛,可是他卻感到了無法抵擋的寒冷!
而此時,落櫻正帶了陳太醫趕來了,陳太醫一看情況不妙,立刻喊道︰「快把人平躺著,快!」
「陳太醫,如果人救不活,該怎麼做,你心里清楚!」
陳太醫頓時一愣,來不及細細琢磨他話中深意,立刻對著她的肚子按壓,掐人中,用針刺,忙得滿頭大汗,好半天,慕容清終于「唔」的喊了一聲,胸膛開始急促的起伏!
慕容清覺得頭很疼,胸腔很難受,她想睜開眼,可是只看到頭頂白茫茫一片,失焦的眼楮好半天才勉強看清了一點點藍色。
「清兒,清兒!」楚暄面上閃過一絲狂喜,輕聲呼喚著她,那小心翼翼如同把她當成珍寶一般的呵護,讓一旁的沐嫣妒紅了眼!慕容清,你這個禍人精,竟然還不死!
落櫻見太醫施救完成,立刻把手中的錦被蓋在了慕容清身上。
陳太醫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偷偷打量了一眼楚暄,心中暗呼,幸好人救得及時,不然丟了命,他也要跟著陪葬了!
「王爺,姑娘落水身體十分虛弱,雖現在已無性命之虞,但是一定要好生調養!天雖不至于寒冷,但也涼了。姑娘怕是要染上風寒了。快快把她扶回屋里,切不可再吹風!」
陳太醫話音剛落,楚暄就抱起了慕容清,大踏步走了回去。從始至終,楚暄的目光都沒有在沐嫣處哪怕停留一秒,他直接無視了她的存在!
「王爺……」沐嫣上前一步,換來的卻是一個絕情的背影。
「樸蔚!馬上去查怎麼回事?」楚暄回到暖煦閣,立刻有小丫鬟上來,給慕容清換衣服。楚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是!」池底所見絕非那般簡單,那四人他早已讓人看管了起來,想著他快速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