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在時無心中存在感格外的薄弱, 最大的因素應該還是系統從未催促過他,且從未表明過收集能量是多麼重要且急迫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總是有著新奇的點子,或者說小孩子喜歡的東西他大多也都會很——興趣。
因為太過聰明, 他反而喜歡那些——眼就能看透的簡單的東西。
就比如零食里面的贈品玩具什麼的。
因為時無是「客人」的關系, 福澤諭吉——始的時候根本難以拒絕亂步亂買東西的要求。好不容易關系好了——些,有立場稍微約束的時候, 又出了現在這樣的事情,讓福澤諭吉更是無從下手了。
所以在時無來到偵探社的半個月時間,新買的玩具堆成了——個小山一般。只是被江戶川亂步隨意地塞進了櫃子里面, 至少保證了辦公室外表的整潔。
「要去游樂園玩嗎!」在這——天, 江戶川亂步又提出了——個新的點子。
「……游樂園?」這個名詞時無並非——認識, 但是他對于這個詞匯代表的意思並沒有什麼實。因為這個詞,就和電視手機什麼的——樣, 都是在這個世界學會的。
游樂園的話, 就和字面意思——樣, 應該就是人類用于放松休閑娛樂的場所。
時無只是奇怪, 江戶川亂步怎麼突然提到了要去這里玩。
「因為鏡花剛加入偵探社的時候,敦也帶她去了游樂園玩!」江戶川亂步說著沒有邏輯的話語。
時無卻听明白了的點點頭︰「和大家——起嗎?」
「——, 就我們兩個!」江戶川亂步——著說著︰「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啦!」
時無倒是沒有意見,只是問出了——個直擊靈魂的問題︰「你知道怎麼去游樂園嗎?」
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果斷轉頭喊住了正打算出門的中島敦︰「敦,你過來一下!」
于是最終, 負責給兩位偵探先——帶路的人, 就是社長福澤諭吉了。
「前後好像沒有什麼關系啊……」因為被喊住,抱著手里——疊檔案資料還沒出門的中島敦吐槽道。
「這種事情——點都不重要啦!」江戶川亂步和時無牽著手, 像是小學生出門旅游一樣,雙手交握的位置隨著他們走路的節奏一晃——晃的。
也是他們的外表看起來就和未成年的少年一般,再加上氣質也格外的孩子氣, 反倒——點違和——都看——出來。
時無和之前沒什麼——同的,依舊是被江戶川亂步帶著走。可是這——次,他有些說不清的緊張——
和去其他地方完全不——樣的——覺,明明僅僅只是知道字面意思的游樂園的意思,明明不知道其中具體到底有著什麼類型的游樂設施,可是時無依舊產——了——種讓他有些無措的期待。
他在期待著什麼呢?
直到被江戶川亂步牽著站在了游樂園的門口時,時無恍然意識到了答案。
耳邊是孩童稚氣的歡笑聲,他們和父母撒著嬌,說著想要吃什麼,想要玩什麼。年輕的情侶互相稱呼的名字中帶著讓人會心——的青澀。
就算——活中有著各式各樣的麻煩事情,但是站在游樂園的時候,他們的臉上都只會剩下干淨而代表著快樂的——容——
用隨時為自己的——命感到擔憂,孩童可以放肆的歡笑出門,——用擔心突如其來的——死相離,人們——再需要用刀刃武裝自己。
「我……」時無輕輕地張了張嘴。
江戶川亂步便認真地回過頭看向他,聲音溫柔︰「什麼?」
「……我喜歡這里。」時無這樣說。
他的嘴角高高揚起,眼楮彎起,藏在眼瞼之間的玻璃義眼反射出明亮的光芒,閃閃發光的,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江戶川亂步也被帶著揚起——臉,煩人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的話——「你想先玩什麼?」
「你有什麼推薦嗎?」時無——著問。
兩個人玩得很瘋,江戶川亂步本就——是會在意別人的目光的人,他在隨時隨地都會表現出自己張揚驕傲的本性——更何況本就是用于放松娛樂的游樂園呢!
他臉上帶著極具感染力的——容,如滴落在熱油之中的水珠,將周圍的氣氛——齊變得熱鬧了起來。
就連福澤諭吉,都被時無半強制半撒嬌的帶上了毛茸茸的貓咪蝴蝶結耳飾。
沒有人會討厭這樣一個熱情活潑的孩子。所有看到了他們的人,都會——由自主地讓自己臉上的微笑更加上揚。他們和站在他們身邊面露無奈——明明打扮的古樸,氣質冷凝嚴肅的銀狼先——對視時,都會了然地帶起理解調侃的——意。
來到游樂園、尤其是橫濱的這個游樂場,最——能錯過的就是那個巨大的摩天輪了。
可以說摩天輪的最高處,是除了港口黑手黨那五棟大樓外,最高的——個建築了。在上面輕易就能看到橫濱的全景。
「社長要——起嗎!」江戶川亂步回過頭,看著手里提著——堆紀念品的福澤諭吉,彎起的眼眸亮晶晶的。
福澤諭吉身上那冷硬的氣質,在此刻的氣氛背景中,也變得柔和了——少,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紙袋子們,搖了搖頭。
江戶川亂步也——強求,——心心地排隊又——心心地牽著時無踏進了摩天輪的吊艙里。
有那麼——瞬間,時無有些慌張且——知所措地拉住的江戶川亂步的手。那完全是無意識的。
人只會對自己所信任的東西抱有安全感,時無沒有——過摩天輪,甚至最——始還沒有辦法在腦海中建模出摩天輪的模樣——因為那實在是太大了。
就像是沒有——過列車的人,會認為列車是吃人的怪物一樣。
時無心中沒有摩天輪的概念,但是在江戶川亂步的介紹之中——好吧,就算沒有介紹,他也能明白摩天輪到底是什麼。
只是,在踏上吊艙的時候,那種他很確定的搖晃————只是踩在一個鐵皮箱子里,然後就要上去那麼高的地方,這真的安全嗎?
若是時無自己有飛翔的能力,或者單純以特殊的力量跳躍攀爬到高處,時無都不會有這種想法。
但是這種完全需要依靠外物的懸空————
江戶川亂步——直都沒有放開過時無的手,這時候他們接觸的手心里都泌出了些許的汗液。
「你在害怕嗎?」江戶川亂步第一時間都發現了這——點。
但是和普通人不——樣,江戶川亂步沒有去安撫時無,告訴他摩天輪的安全性能。他轉而——始介紹他看到的——切。
摩天輪慢慢升高,透過玻璃,江戶川亂步說著自己所能看到的——切場景。
他說著站在地面的某個人做了什麼,說著他們剛才吃的棉花糖的店鋪依舊火熱,說看到了——家他們還沒有前往的可麗餅的店,說社長現在看起來變小了很多,和大家——起都變成了螞蟻的大小。
听著江戶川亂步的聲音,時無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我很喜歡摩天輪哦!因為到了最高點的時候,地面上的人就會變得很小很小,就像是螞蟻——樣——」
「你要是能看到就好了。」江戶川亂步這麼——嘆了——聲。
稍微有點情商的人都知道,——該和——位目盲者說出這樣的話語,如果在這里的——是江戶川亂步的話。
只是他知道時無——在意,平時說話的時候,時無也毫不在意地會使用「我——看就知道」這種根本不現實的話語。
明明看——是嗎?為什麼——說「我——看都能知道」呢?
因為,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眼楮看——這件事有多特殊,他從來不覺得目盲是多麼難以忍受的事情。
「每一個時間段的橫濱給人的——覺都不——樣。白天的時候,黃昏的時候,還有夜晚的時候。」
「現在太陽快落山啦——夕陽灑在海面上,就像是打碎的水晶糖果——樣,閃閃發光的。所有的建築物上面都渡了——層淺黃色的蜂蜜,上面還灑了金色的糖粉!」
只是在這種時候,果然還是會有些遺憾啊。
如果能看——就好了,看——江戶川亂步口中所說的美景。
【……】
在時無心中顯露出這樣的想法後,令他驚訝的事情發——了。
——他很確定,自己依舊無法視物。可是大腦中出現的畫面,就好像他真的看到了——樣——
是熱成像的畫面,而是真正的,江戶川亂步口中的橫濱全景。
夕陽灑落下來,摩天輪到達了最高點的位置,目光往下,所有的——切如江戶川亂步所說的——般,變得格外渺小。
時無從未試過用這樣的視角看待世界。
系統?時無在心中這麼呼喚了——聲。
【我——明白這有什麼意義,但只是在這段時間里,將我的視角和你同步,並不困難。】
江戶川亂步還在喋喋——休地說著話,偏偏又敏銳的注意到了時無的反應,他轉過頭問︰「怎麼啦?」
「很美。」時無的眼中毫無焦距,他誠實且直白地說︰「我喜歡這個城市。」
黃昏之下的橫濱寧靜而祥和,站在摩天輪之上,地面的嘈雜熱鬧也遠離了他們。時無認真地輕聲道︰「謝謝你。」
橫濱的這座摩天輪轉——圈需要十分鐘左右,而天黑的也足夠迅速,同步視角或許並——像系統所說的那麼簡單。
等黑夜來臨,游樂園中每一座建築物、游樂設施上的華麗燈光亮起前,時無的「眼前」就失去了原本的燈光,截止在了又——次的黑暗之中。
白天和黃昏已經過去了,現在到來的是——屬于橫濱的夜晚。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