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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無是真的有些喜歡這位森先生了。這份善意足夠保持了足夠的距離,至少沒有讓這具身體陷入如昨天晚上那般的應激反應。

又或者說,這也是通過愛麗絲轉告的理由之一,愛麗絲不是森鷗外——雖然事實上他們的確是共同體,但是從愛麗絲口中說出的話,和由森鷗外說出來的到底是不同的。

至少,時無目前還是將他們兩個分的很開的。

這時候,時無想到了剛才中島敦還未說完的話語,彎著眼楮對著重新走到他身後推輪椅的愛麗絲說道︰「有印象嗎,穿著這樣衣服的人?」

愛麗絲做出回憶的模樣,並沒有做出直接的回答,而是問道︰「要出去走走嗎?」

「總是呆在孤兒院的話,會和林太郎一樣變成廢柴大叔的。」

和中島敦不同,愛麗絲的意思可以直接代指森鷗外的意思。哪怕不清楚「太宰君」什麼目的,森鷗外覺得他的孤兒院也沒有辦法透露太多情報,還不如去街上走走,順勢得到一些信息。

森鷗外好歹也是曾經的首領,他知道這種時候已經死去的「太宰君」不方面露面,因此,愛麗絲會刻意避開一些人的耳目和監控。

這種事情,她做的話要比中島敦細致多了。

時無這次沒有拒絕了。

瞥了一眼倒計時的時間,時無安安靜靜地注視著這被港口黑手黨守護的城市。

無數的信息量涌進他的大腦,時無本質卻又對這些沒有什麼興趣,最終所表現在外在的,無非是帶著不動聲色的微笑,時不時和穿著護士服的愛麗絲聊幾句。

如果可以,時無更想仰著頭,看著天空去發呆。哪怕今天沒有什麼雲。

「真是難得的好天氣啊。」愛麗絲這麼感嘆道,在陽光的照耀下,她的金發在此刻閃閃發光,蔚藍色的眼瞳和精致漂亮的面孔明媚活潑,帶著少女特有的嬌憨感。

時無似有似無地應了一聲,目光落點在了不遠處的港口位置。

大海的顏色要比天空更深一點,但是同樣廣闊安靜,平靜無波。

時無有些著迷于港口城市隨時可以見到的海洋,如果能站地再高一點,那個視角的城市,一定更加美麗。

他留下來無非只有一個目的,他想確定一個答案。系統所說的任務,能量,究竟代表著什麼。

橫濱很大,愛麗絲帶著時無沿著可以看見海浪的位置走了一圈,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來。他們刻意避開了港口黑手黨的位置,同樣避開了武裝偵探社。

畢竟前段時間,他們兩方才打過一次。

「唔……太宰君,敦說的是那個人嗎?」作為異能力的愛麗絲的視力要比人類好太多,她一眼就捕捉到了拐角位置站著的身影。

好吧,或許她早就知道中島敦和太宰治是指的誰了,才會帶著時無在附近一直逛游。

武裝偵探社也就那麼點人,這個信息已經足夠明確了。

只是不該說巧合還是什麼,在時無听到這句話將視線移過去的時候,那個和誰說著什麼的身影突然往前邁了一步打算離開。

因此,時無只在拐角處捕捉到駝色風衣的一角。

時無沒有覺得這件衣服有多特殊,也本就不怎麼在意,他看了一眼倒計時,又計算了一下回去的時間,時間已經有些緊迫了。

他的疑問還沒有得到回答呢。

「我們回去吧,愛麗絲。」時無垂下眼,這麼說道。

愛麗絲頓了頓,微笑著︰「我知道了,太宰君。」

她推著輪椅換了個方向,也就沒有注意到,原本已經離開的背影又往回走了幾步。

有著一頭特殊紅發的織田作之助往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一閃而過的少女的金色長卷發。

曾經作為殺手的經驗,他的眼力同樣非常優秀,他輕易就確定了那個少女穿著護士服,她推著輪椅,上面坐的人是她的患者嗎?

國木田獨步在手里的本子上書寫著什麼,有些疑惑于同伴的動作。

「怎麼了嗎?織田。」

「不、沒什麼,只是覺得剛才有人在看我。」作為殺手的本能讓他對視線太過敏銳,身體本能地就避開了他人的凝視。

國木田獨步沒有怎麼在意這件事,他說道︰「目擊人的證詞已經收集完畢了,接下去我們再去現場看一次。」

織田作之助收回了目光,那個金發的少女早已經走遠,沉穩地點了點頭︰「嗯。」

等時無回到孤兒院的時候,倒計時只剩下半小時了。

可是時無依舊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急切。

直到只有最後五分鐘的時候,在中島敦一臉笑容地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時無才看著中島敦,問出了從第一次見面就想問的問題了。

「敦君。」他這麼開口道︰「在昨天晚上看到我的時候,你的第一個想法是什麼?」

中島敦臉上原本自然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可是他又無法拒絕回答太宰先生,不管這位太宰先生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

「……您還活著,真的太好了。」中島敦的聲音很輕,像是害怕打破什麼。

時無沒有繼續開口,可是中島敦已經明白了答案。

或許第一面的時候沒有意識到,但是中島敦如何不了解自己的首領?那個賦予了他活下去意義的首領。

只是,他選擇自欺欺人,忽視了那麼明顯的不同和答案。

中島敦知道的比誰都多,但是他還是將世界的真相隱瞞的好好的。

比如平行世界的概念,書的概念,太宰先生是為了什麼而選擇自殺,又是為了什麼而成為這個首領的!

明明已經選擇了自欺欺人,卻在此刻不得不揭開殘忍的真相。

他的太宰先生,早已經在那一天……!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中島敦還是忍不出出聲挽留。

他的一字一句帶著延遲了一天的崩潰——他以為只要自己隱瞞下一切,那麼太宰先生就不會離開了。

他幾乎快要哭出來了,甚至將書的秘密暴露了出來,他願意以自己的生命交換太宰治留下來。

「您願意,多留一段時間嗎……?」他並未真正留下眼淚,但是那雙金色的眼楮中,卻已經開始支離破碎。

一整天那般平靜的生活,是中島敦從未預想過的,也因此,才會在失去的那一刻想要挽留。哪怕到了這一刻,他還是在欺騙著自己。

時無根本不可能留下的,倒計時已經到秒了。

【最後五秒。】

時無露出了一個無聲的微笑,他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口,但是眼前模糊的中島敦還是看清楚了。

太宰先生在對他說︰【不要在撒嬌了,敦君。】

——你該長大了。

中島敦看著已經消散的身影,淚水終于無法忍耐,他哭泣著呼喚著那個名字——那個再也不會回來的人的名字︰「太宰先生……!」

——已經過去的二十四小時,簡直就是一場讓人不願醒來的美夢。

【倒計時,歸零。】

【恭喜您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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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野犬》主世界。

武裝偵探社天台。

時無趴在原來的位置,在回憶結束之後,才恍然他在那個時候就應該意識到,織田作之助就是太宰治的摯友。

只是因為當時僅僅專注于能量任務代表著什麼的分析,忽視了這一部分,且當時他真的沒有特別注意。

谷崎直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現在的天台只有他一個人。

不算無聊,時無本就是一個人能看著天空發呆一整天的性格。

只是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讓時無多少心情有些不順。

情感這種東西是無法控制的,越是和現在的中島敦相處,時無更能意識到自己當時對那個白色死神的傷害。

不過換了個馬甲的關系,他的情緒並不像太宰治那會兒那麼低落且自毀,所以時無也沒有想太多。

門被推開了,沒有人說話,對方也沒有走過來,時無無法通過腳步聲辨認來者是誰。

但是會在這個時候上來的,只會是江戶川亂步。

所以時無測過身體,臉上帶起笑容︰「已經結束了嗎?」

「嗯。」江戶川亂步踩著輕盈的腳步走進來,拉住了時無的手,「我們下樓吧。」

時無看不見,所以江戶川亂步也沒有說出口。

在他開門的那一刻,側過頭「看」著他的黑發青年,臉上的笑容——像極了太宰治。

帶著無法掩蓋的陰郁和冷淡,沉溺在黑暗之中卻未曾抓住可以逃離的那根蛛絲。

「剛剛出了什麼事嗎?」江戶川亂步猜到了答案,「石川的異能力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

時無乖乖地回答了,「沒什麼。」

「只是在剛才,我好像想起了不太好的記憶。」不過說到底和此刻「江戶川亂步」的馬甲無關啦。

所以時無笑著加了一句︰「不過感覺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是這樣嗎。」此刻江戶川亂步的語氣,讓時無一時間無法分析出到底蘊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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