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岡南路的別墅家。
老董在庭院內悠閑地鼓搗幾叢花草。
女乃女乃在客廳跟黃憐娥母女聊天。
庭門打開,大章把車開進庭院停車位。
「兩個小的回來了。」
黃憐香對妹妹說。
庭院內兩只狼犬歡快朝他們跑來。
溫小芹把十幾帖膏藥和菜市場買的一些土特產,還有幾個包提進客廳。
「今天回來得挺早哦。」老董回到客廳,笑呵呵地對他們說。
鄭虹正在教姨媽編一件毛背心,看見他們兩人笑眯眯地說︰「大章,小芹,現在天氣冷了,你們兩人毛衣都不穿,不冷啊?」
黃憐香看了也點頭說︰「是啊,看我們都穿秋衣秋褲了,你們兩個還穿這麼單薄,不冷啊,受陣塞風就感冒了。」
溫小芹打開幾個包,里面是兩套毛衣毛褲。
她對女乃女乃說︰「這個是大章姐姐織的毛衣毛褲,讓我帶來給爺爺女乃女乃穿,說老年人更怕冷。姐姐還給我和大章織了毛衣背心,我們現在這樣穿一點都不冷。」
其實黃憐香買了毛線,也是準備編織幾件毛衣,給老董和大章穿的,但是只會織平針,不懂編花樣。
就把鄭虹叫過來,讓她教。
現在的女孩織毛衣,做布鞋,納鞋墊是農村青年女孩的必備技能,雖然城市女青年沒有農村女那麼能干,做布鞋納鞋墊沒有那麼專業,但是織毛衣懂的花樣肯定比農村妹多。
因為書店有許多教人織毛衣的書籍。
她想不到大章的姐姐還這麼有心,記掛她兩老健康。
「大章姐是叫東玲吧,她不是在鐵珊籠礦上班麼?她有空閑時來織毛衣?」
編織一件毛衣是一件費時費力的工作,快的再怎樣也要一個禮拜,慢的要一二個月。
這樣兩套毛衣毛褲,大章姐是花了多少時間編織的。
「姐因為休產假,一直還沒有去上班,每天替大章坪山礦區管管財務,帶小孩,沒事就織毛衣。我看她一個月前就開始織毛衣了。原來以為她是織給自己穿的,想不到她是織給爺爺女乃女乃穿的。大姐是個特別勤快的人,大章還勸她別費神去織這些毛衣,有錢去商場,還怕買不到毛衣?她說商場買的肯定不如自己編的。」
溫小芹又從包里掏出兩雙布鞋和幾雙鞋墊。
「爺爺女乃女乃,你們試試,看合不合鞋。一雙42碼的,一雙38碼的。」
老董笑呵呵地說︰「東玲還這麼有心,咦,她怎麼知道我和你女乃女乃穿的鞋碼?」
溫小芹說︰「姐問我,我告訴她的。」
老董拿42碼的布鞋穿上,站起來走了幾步,高興地說︰「穿得,很舒服,這布鞋跟皮鞋就是不一樣,你看這千層布納的鞋底,穿在腳上舒爽又輕便。」
黃憐香也高興說︰「東玲這孩子太有心了,我們都從來沒有給過她什麼,她對我們還這麼有心。」
潘大章腳上穿的也是一雙姐姐做的布鞋。
他說︰「還是布鞋穿得舒服,我現在平時都不喜歡穿皮鞋,寧願穿布鞋。」
這些傳統的手藝,多年以後就基本上消失了。
有誰會花半多月時間去織件毛衣,或者花幾天時間做雙布鞋。
潘大章看見鄭虹在,于是開玩笑地問︰「虹姑,曾其崧今天沒有跟你過來?」
因為黃憐娥是黃憐娥最小的妹妹,但是兩人相差十幾歲,而鄭虹又是黃憐娥三十多歲才生的女兒。
按照輩份潘大章兩人應該叫她姑。
但是鄭虹又特別崇拜潘大章文學上取得的成績,她跟他們也只相差八九歲,她更希望跟他們是同輩。
隔了一輩就顯得生分了。
鄭虹說︰「曾其崧也有自己的工作,他也不可能經常跟我在一起的,我現在跟他什麼都不是。」
黃憐香認真地說︰「小虹,年紀也不小了,那小曾各方面條件也算是可以,差不多就把親事訂下來。」
這年頭,女孩子二十六歲還沒出嫁的,畢竟不多了。
鄭虹都囔著說︰「總不致于要我去催他娶我吧?」
黃憐香點頭說︰「這小曾也是,下次來家我說說他。」
她又思索說︰「這小子不會是嫌你比他大二歲的吧?古人還說女大三抱金磚呢,大二歲也不算什麼呀。」
黃憐娥連聲嘆息。
因為母女倆相依為命,她一方面不舍得女兒嫁人,那樣她就孤單一人了。
另一方面也怕耽誤女兒的終生大事,畢竟女孩子二十六歲都還沒對象,換作誰家父母都會擔擾的。
曾其崧也是縣文聯的一名干部,條件也不錯,要找個條件相當的對象也不是什麼難事。
現在他一直不冷不熱的拖著,也讓她內心無比焦慮,但是又無可奈何。
或許這就是姻緣還沒到吧,急不得。
「虹姑,曾其崧自從上次在《岡江日報》上發報那篇報告文學以後,近來他還發表過作品沒有?」
鄭虹說︰「好像沒有,他若有新作品發表,肯定會在我面前吹噓的。畢竟他沒有大章你那樣的才華,我看過他寫的詩,簡直是不忍卒讀,比我寫的都差。寫小說他也不行,只有散文和報告文學才有點象那麼回事。」
潘大章感興趣地問︰「虹姑你也寫詩麼?把你寫的詩作給我看看,看是否達到了發表的水平,若是達到了我替你推薦到雜志社去。」
假如你寫的詩歌在雜志上發表了,而且是在省刊,或者是外省某些名刊,那麼你的名氣便很快起來了。
到那時候就不是你緊張曾其崧,而是他緊張你了。
鄭虹听大章這樣說也是欣喜異常。
雖然她心里一直有拿作品給大章指點的想法,但是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因為怕大章拒絕。
潘大章如今在詩壇上的名氣已經是如日中天,再差勁的詩作經過他指點或修飾後,都有點石成金的效果。
寫詩的人最大的榮譽莫過于得到他的指點。
「那好,我現在回家去取來。大章若是能夠給我指點,我做夢都會笑醒的。」
溫小芹在廚房幫助陳姐在準備午飯。
鄭虹對姨媽和姨父說︰「我回家拿點稿件就過來。」
黃憐香說︰「很快吃午飯了,要麼吃過午飯再去拿。」
鄭虹當然想越早拿到越好,因為她一直都在等這個機會。
人家大章主動提出來替自己看稿,這機會真的是千載難逢,一分鐘也不應該耽誤。
她說︰「我騎摩托車去,來回至多半個小時,很快的。」
她推出她那輛女式摩托車,騎上一陣風地走了。
她老媽在後面叮囑︰「不要騎那麼快,注意安全!」
這時潘大章收到《江山文藝》編輯林安白發給他的傳呼。
他回了他電話。
「小潘,恭喜你了,《陌生城市》小說第一集出版了,第一版出版了八萬本,一上架就銷售火爆,各書店普遍反映,是目前書店最暢銷的書。估計下個月就可以出第二版。」
林安白告訴他︰「出書的版權費四萬二千元已經匯去了,注意查收。」
第一版印刷八萬本,銷售這麼火爆,估計第二版就是十萬本。
他還鼓勵大章︰「把小說續集寫好,爭取明年再出《陌生城市》第二集。」
「現在這篇小說反響很大,可以說是打工文學的扛鼎力作,希望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跟林安白掛斷電話後,潘大章內心也小小激動了一番。
他對坐在客廳,戴著老花鏡的老董說︰「那篇打工小說結集出版了,第一版得了版稅費四萬多塊錢。出版社準備下個月出第二版。」
恰好電視上正在播放全年度,最暢銷書籍的名單。
《陌生城市》掛在書籍暢銷榜的第五名,出版日期才短短一個月時間。
老董高興問︰「這本《陌生城市》就是你寫的?」
大章點頭︰「對,就是這本。想不到它表現這麼好?」
黃憐香兩姐妹也瞪大了眼楮看著上面作家的名字。
潘大章!
那名字那麼顯眼。
溫小芹把炒熟的菜端到桌上。
「咦,虹姑又跑到那里去了?」
「她回去拿自己的詩稿過來給大章指點,小芹,你快看電視,大章出版的那本小說,排到了暢銷榜第五名的好成績。」黃憐香激動地說。
溫小芹看見屏幕上潘大章寫的《陌生城市》名稱。
潘大章告訴她︰「剛才林安白打來傳呼,他說小說集銷售勢頭很 ,版社準備第二版印刷十萬本。上次八萬本四萬二千塊的版權費匯款單他已經寄出了。」
溫小芹高興地說︰「小表哥成了聚寶盆了,單單出版詩集和小說集,都能發財致富了。真的厲害!」
這時院門外傳來摩托車的響聲,鄭虹從家里取了稿件又回到了別墅。
後面還跟著曾其崧。
「恰好在街上踫見了這家伙,所以順便把他撿了過來。」
鄭虹笑呵呵地介紹說。
曾其崧客氣跟老董幾人打招呼,也客氣跟潘大章打招呼。
「小潘老師,好久不見了,但是你發表的作品我每篇都在讀。昨幾天新華書店上架了一本你的小說,我還及時買回來看,寫得真有水平,佩服!」
他從隨身攜帶的挎包里拿出《陌生城市》小說集。
包裝精美,書封上一幅生動有趣的漫畫,竟然是黃雲裕大師畫的。
翻開第一頁,還是師傅的一點感觸,洋洋灑灑一千多字。
這林安白又是怎樣跟師傅聯系上的,這事他也一直沒跟自己說這事呀。
樣書他肯定跟版稅費一起寄給他了。
鄭虹把一疊詩稿遞到大章手里。
「在文學寫作上,我應該叫你老師。雖然在親戚關系上,我輩份比你大。術業有專攻,寫作上我還是叫你小潘老師吧?」
現在全國的文學愛好者,有幸能夠得到大章指點的,絕對是最幸福的人。
曾其崧也多麼希望得到大章的指點,剛才鄭虹在街上踫見他,她也沒說這件事,不然他也會提出回家去拿自己寫的東西過來給大章指點一二。
潘大章說︰「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我叫你虹姑吧,那樣顯得自然。」
他拍了拍詩稿說︰「虹姑寫作方面還是很勤奮哦,這里其碼一百首詩都不止。這樣吧,你自己精選四五十首,你自己認為寫得比較有水平的,我下午先去一趟農楠稀土礦,晚上回來我仔細看看,我們一起討論討論?」
鄭虹當然沒意見。
曾其崧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吃完午飯他也騎鄭虹摩托車去了南康文聯辦公室,把自認為寫得比較有水平的作品,帶到老董家。
同時他還去商店買了一些禮物。
他利用一個下午的時間跟鄭虹討論了許多寫作上的事情。
他自認詩歌方面沒有多少天賦,小說也不行。
讀了大章寫的《陌台城市》,他不禁為書中的人物和發生的事跡感到驚訝,同時也是無比佩服。
他小小年紀卻能創造出許多鮮活的人物,以及打工環境下的真實描繪,其想象力令人贊嘆不已。
吃過午飯潘大章和溫小芹前往農楠稀土礦。
天空中開始下起了小雨。
潘大章只好降低車速,花了差不多二個小時才到足洞鄉辦公樓。
辦公樓門口停著一輛貨車。
潘保定辦公室,坐著客商滕木,潘保定正在跟他費勁地解釋什麼。
看見潘大章到了。
滕木操著並不流利的普通話說︰「小潘董事長來了,說好今天帶貨車來裝十噸貨的,現在你倉庫又沒有貨,天上下雨,去礦里的路又泥濘不堪,貨車車輪打滑進不去,你們自己那輛小貨車又壞了,你說應該怎樣處理?」
潘保定跟大章解釋說︰「前天都跟滕木老總約好了,今天來足洞鄉這里裝十噸產品。可是昨天讓我們那輛貨車拉貨的時候,車輛出現故障壞了,送去修理廠說要三四天才可以修理好。想滕木老總的貨車到了,干脆帶去桐梓村礦里倉庫裝貨,誰知道今天又下起雨來。從桐梓村到足洞鄉那條黃泥路,一下雨的話就沒辦法走。我們那輛裝三四噸的小貨車和農用拖拉機還勉強可以走,象他們這輛比較大的貨車根本就進不去,也出不來,在泥濘路行駛也危險。下雨天曾明山他們騎單車和摩托車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