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
陳沖有些納悶，好奇問道︰「老伯，你武功這麼高，想必認識的朋友也不少，非得我來幫忙，到底是什麼事啊？」
「這事兒還非得你不可。」
風清揚捻著花白的胡須，慢條斯理的說︰「老頭我直說了吧，之前你練的那套劍法威力極大，絕對算得上當世一流，但更厲害的是，這門劍法修煉難度並不大。
五岳劍派向來一氣連枝，照說盟友創出了一門招式凌厲、修煉難度低的武功，這本該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不過，若這門劍法是出自嵩山派，嵩山派的掌舵人又是左冷禪，那就有些不太妙了。」
陳沖頷首道︰「確實如此，若是嵩山派弟全都會這門劍法，那就真是有些糟糕了。」
風清揚一拍大腿，叫道︰「你小子果然聰明，不過若只他嵩山一家修煉，也不算最差的結果。」
「哦？」
陳沖好奇道︰「難道還有更差的結果？」
風清揚頓了頓，嚴肅的說︰「左冷禪雖在武林行走，但其實早已投了朝廷，若他為了升官發財，以那武功做了晉升之資，這才是最遭的情況。」
陳沖聞言一怔，隨即立刻反應過來︰「老爺子，你這麼害怕，應該是擔心左冷禪在東廠得了重用，以『快慢十七劍』編練士兵吧？」
「不錯！」風清揚緩緩點頭。
陳沖摳摳鼻梁，已經被整的有些懵了︰「老伯，你的意思是擔心嵩山派助紂為虐，所以讓我去將嵩山派滅門？」
「那倒不至于。」
听到這個大膽的建議，風清揚手一抖，險些扯掉幾根銀須。
風清揚倒吸幾口涼氣，齜牙咧嘴揉了揉下巴，隨即臉上浮現凝重之色︰「這『快慢十七劍』頗有華山劍宗之風，招式狠辣霸道，無絲毫多余套路，單純只為殺人所用。
一旦左冷禪得到重用，背靠東廠選三兩百個壯士，豈不是易如反掌？而且只要不是自己太蠢，只要稍微有些武功底子，這門劍法學起來並不難。
等這些人劍法精熟，就憑這兩三百人，左冷禪絕對可以橫掃江湖，哪怕是當今江湖中，號稱執牛耳的少林、武當，也不敢與如此龐大的勢力抗衡。
小兄弟，事關天下武人生死存亡，你說重不重要？」
「那確實蠻重要的，」陳沖不置可否點點頭，隨即問道︰「老伯你快說，到底要我做什麼？」
風清揚沉吟片刻，忽然開口道︰「我想讓你將『快慢十七劍』公之于眾。」
公之于眾？
什麼意思？
陳沖一臉懵懂，還未問出心中疑惑，就听風清揚補充道︰「我知道，你從左冷禪身上偷師，是付出了很大代價、幾乎九死一生才成功，這個要求也確實強人所難。
不過只要你答應，老夫就不會讓你吃虧，咱們一個換一個，你將這門武功拿出來，我教你凝煉真氣的秘法，怎麼樣？」
都什麼更什麼啊
陳沖一腦袋黑線，心說風老頭消息有點閉塞啊，左冷禪都死半天了，難道他就沒收到消息嗎？
哦，尸體按自己吩咐秘密處理了？
那沒事了。
既然老頭還沒得到消息，要不要騙一波這個八十多歲的老武術家？
不過自己這麼做，好像有些不地道，也不符合「正道少俠」的人設啊！
見陳沖沉吟不語，風清揚並不擔心，因為陳沖是聰明人，而只要是聰明人，就絕不會拒絕這個提議。
在他看來，現在的問題不是同不同意，而是什麼時候同意。
反正早晚都會同意，風清揚也不著急，一邊烤著火，腦中則在不斷思考，等得到『快慢十七劍』的秘籍，都該交給哪些正道上的朋友。
沒錯，他所說的「公之于眾」，並不是如《連城訣》中的狄雲那般，將《躺尸劍法》寫出來掛在城牆上，讓所有人觀看的意思。
而是將這門劍法，交給一部分還算靠譜的人，讓其變成一門半公開的江湖武學——所謂的江湖武學，就是那些武館、鏢局中，只要交完錢，再通過師傅的考察，就能學到的武功。
依風清揚想來，一旦錦衣衛、東廠掌握了一門威力不俗、學習不難的武功，就一定會仗朝廷人多，將這門武功普及開來，到時候就是武林的噩夢。
而想要與這種團隊抗衡，唯一的辦法就讓會這門武功的人，比朝廷中會這門武功中的人還多，讓左冷禪無法仗勢欺人。
當然，增加武功高手的數量是一方面，保證武功不亂傳，那就另一方面了。
思來想去，陳沖還是決定如實相告，畢竟自己講武德。
于是他言辭懇切，表情真誠的說道︰「老伯，這個條件我答應了，但我這里有件事得事先聲明。」
見陳沖答應下來，風清揚頓時一喜，立刻答應下來︰「好，你說。」
于是就听陳沖說道︰「左冷禪死了。」
「什麼？」
風清揚身軀一震，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連忙看向陳沖，只見陳沖一臉淡然，就像那句話和其無關一樣。
「死了」
風老頭喃喃自語，忽然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陳沖掐指一算，隨即回答道︰「大約在今日未申之交罷，具體我也沒記。」
「今日今日下午」
風清揚皺眉思忖，猶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實在是這個消息太過于震撼。
那可是左冷禪！
以他的武功修為，即便自己親自出手，只要對方一心逃跑，也不一定能將其擊殺。
長長呼出一口氣，風清揚定了定神，沉聲道︰「小兄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否與老夫講個明白？放心，即便左冷禪死了，之前咱們說的依然有效，大不了換個條件罷了。」
那就好！
陳沖拍了拍胸口，問道︰「從頭到尾？」
風清揚點點頭︰「嗯，從頭到尾。」
「行！」
陳沖痛快的答應，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開始講述︰「根據目前得到的信息，我推測事情應該是這樣——福州林家林鎮南，本在錦衣衛當試百戶，只不過對頭先升了官，因擔心被報復，于是和岳不群密謀，盜了內承運庫所藏的武功秘籍。」
「等等——」
風清揚臉如鍋底，抬手打斷陳沖的話︰「這里面還有華山派的事？」
「當然有啦！」
陳沖一臉認真︰「說實話，就憑林鎮南的武學見識，如果沒有高人指點，怎麼可能偷到好貨色？再者說了，如果沒有高手解讀秘籍，即便是拿到絕世秘籍，也不一定能學得會吧？」
他從懷里取出一物，正是岳不群寫給林鎮南的信，順手遞給了風清揚。
風清揚拿起一看，然後皺眉道︰「還真是岳不群」
陳沖則繼續說︰「東廠發現這事以後，就帶人追上來，將林家老宅圍住，我撿到這封信，對那武功也有了興趣，于是恰好就救了林鎮南一命。
後面的沒什麼說了，先是和左冷禪打了幾次，他被我弄斷一只手，後來設法將他引上船，在江心將他殺了」
「和左冷禪交手時，你手無寸鐵，他拿著你手中的紫薇軟劍？」
听陳沖說完，風清揚忍不住問︰「就這樣，你還只中了他兩劍？」
陳沖嗯了一聲︰「開始的時候，我們都沒有拿兵刃。」
隨即又糾正道︰「不是中了兩劍，是三劍，其中兩處是劍氣所傷，頸嗓要害應該是紫薇軟劍所傷。」
現在回想和左冷禪的交手經過，他也覺得有幾分心驚肉跳的感覺。
當時雖然沒有意識到，但事後再來回憶，就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特別是橫練罡氣被劍氣所破的那一刻，本該密不透風的護身罡氣，似乎有幾個剎那停止了運轉。
若非如此，即便紫薇軟劍再鋒利，也不可能切入喉管，最多劃撥一層油皮罷了
陳沖在這邊冷靜分析，思考身上的問題，而得到答案的風清揚，則一點兒也冷靜不下來。
他臉上風平浪靜，但心中的驚駭，卻早已掀起萬丈波瀾——
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出頭，便能和左冷禪交手，在硬接兩道劍氣後，還能活蹦亂跳到處跑，甚至能將左冷禪反殺，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依照往年經驗看來，似是這般人物，只要不半途夭折，假日時日必成一代豪俠。
如此青年俊杰被老夫遇到，豈不證明與我華山派有緣？
若能收入華山門下不妥！
華山派今為氣宗所掌，這小子若是帶藝投師，多半沒什麼好結果，還不如換個法子。
且為這小子留個好印象，等老夫尋回劍宗宿老傳人，再架他當門主也不遲
風清揚很快定下計策，然後強壓心中興奮，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小兄弟，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陳沖心說好家伙，這都聊多久了，你這才問名字，老爺子你心真大。
隨即回答道︰「我叫陳沖，陳舊的陳，大盈若沖的沖。」
「這名字取得妙。」
風清揚呵呵一笑，更覺陳沖與自己有緣，岳不群大弟子就叫令狐沖，這不是巧了不是？
「陳小友，既然左冷禪已死，也就不怕他搞風搞雨，『快慢十七劍』也不用公布了。」
他眼帶喜色，一邊斟酌用詞一邊說道︰「既然左冷禪被你所殺，你我之前的約定依然有效，凝氣秘法我依舊教你，但咱們還得加上另一條。」
加罷，反正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你使勁加罷！
隨即陳沖示意，讓對方先開條件，自己也好落地還錢。
風清揚收起臉上笑容，嚴肅的說︰「陳小友，老夫姓風名清揚，曾是華山派弟子，只不過因仇家過多，這才隱姓埋名浪跡天涯。
老夫如今已過耄耋，想必也沒幾年好活了，但我這一身武藝，卻不能、也不想帶進墳里，因此想請陳小友幫我一個忙。」
陳沖不明所以，好奇道︰「什麼忙？」
風清揚認真的說︰「今夜听你所言，那岳不群似個短命鬼，且不說將華山派發揚光大，以他所作所為，只怕保住師門都有不少困難，正因如此，我才想留一顆種子。
陳小友，我一身武藝中，最寶貴的是華山派的凝氣法門，第二寶貴的則是一套劍法，其余者不值一提。
我想將凝氣法門，以及那套劍法教給你，以後若是華山派遭了難，乃至被人滅了門，你須得出手幫忙」
劍法！
風清揚的長篇大論，陳沖根本沒有細听，因為耳朵收到「劍」這個目標時。
這他娘的要是《獨孤九劍》，豈不是直接賺翻了？
如再加上凝煉真氣之法，簡直就是兩開花！
于是他拍著胸口道︰「只要風老先生信得過，那我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風清揚含蓄的點點頭，隨即便說道︰「事不宜遲，我先傳你凝煉真氣的法門。」
說著，他便講解起來。
花了半個時辰，風清揚終于說完，而陳沖也學會了華山秘術。
在上個世界中，陳沖就知道真氣有三境，一境純、二境深、三境凝。
在《鹿鼎記》世界中，「凝」是內功修煉的最後一步，在真氣夠純、夠多的時候，便可以通過手段壓縮真氣，以提高真氣質量。
在這個世界中，則出現了以觀想為手段、以外力為輔助，不需要太多錢，也不需要太多精力，從頭到尾都可以開始凝煉真氣的手段。
這個世界的華山派，通過一代代研究，終于找到了除觀想之外，還能凝煉真氣的辦法。
這種方法很普通，普通到幾乎和運轉周天一模一樣，只不過相較于運轉周天，這種所謂的秘法更艱難。
簡單來說，即便是經脈上的穴位，在穴位與穴位之間，並不一定真正相通，所謂的打通經脈，其實就是將經脈上穴位打通。
打通穴位過程中，幾乎每個人都會遇到阻塞，正是這些阻塞，將咱們的真氣飛快消耗。
而華山派總結出的秘法，其實就是抓住經脈這個特性，然後以真氣為劍，以經脈為磨石，讓真氣在經脈、穴位中穿行，內力也更加凝煉。
這種凝煉真氣的法門，和任何觀想沒有關系，雖然效果差一點，但勝在可以隨時隨地進行。
也正是因為可以隨時修煉，華山派的劍氣，才會天下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