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叮——」
前一聲,是利刃切入血肉的聲音。
後一聲,是金鐵交擊的聲音。
陳沖一聲悶哼,顧不得身側新添的傷口,立即借著敵人劍上的力道,奮力向右躍去。
偷襲之人身法極快,還未等他落地,又一道劍氣掃來。
劍氣煌煌、浩蕩森然,竟有一鼓巍峨大氣,似要將人攔腰砍成兩斷的意思。
陳沖驚怒交加,猛地一掌拍向地面,借著反震的掌力,打著旋兒騰空而起。
他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內力,滿地黃土、松針、落葉,瞬間被掌力掃的四下亂飛。
那人視線被阻,手腳吃了片刻,正好陳沖抓住機會。
一把摳住松樹樹干,將自己固定在了半空中,他這才有機會喘口氣。
看著那個精瘦卻挺拔的身影,陳沖心中急轉,思考著敵人的身份。
這人雙手健全、內功深厚,絕不是左冷禪之流。
聯系原劇情,那此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東廠督主古今福。
此時他一身黑衣,又正好埋伏在這里,想必是早有預謀。
古今福持劍四顧,無奈林中樹密,將天空星月微光,遮的那叫一個嚴實。
在加上為了方便行動,陳沖也是一身玄素夜行服,古今福一時竟沒能找到人。
陳沖捂著左腰,死死盯著下方的太監,眼中盡是殺意。
然而正在這時,就听那古今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的人自以為武功高明,能夠在江湖上橫行無忌,就覺得自己了不起。
但再怎麼高的武功,也終究抵不過百張強弓硬弩,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做蠢事,畢竟這大明,終究是皇上的大日」
那個「明」字剛說一半,古今福忽的騰空而起,手中長劍亂攪,劍氣如狂花怒放。
陳沖手一松,順著樹干落了下去,趁著和古今福錯身檔口,在半空對其連發數掌。
終于再次看到陳沖,古今福臉色卻不怎麼好。
感受到掌風逼近,他使了個千斤墜,瞬間後發先至落到了地面。
陳沖落地之時,古今福早已持劍以待。
但他並沒有出招,只是靜靜看著陳沖,似乎有什麼別的想法。
陳沖有些驚訝,心中浮現一絲怪異,隨即笑著問道︰「公公勝券在握,為何忽然停手?」
古今福收劍回鞘,哈哈一笑︰「本官提督東緝事廠,乃天子親軍近人,不僅代表朝廷體統,更代表天家顏面,怎會偷襲于你?」
「哦?」
陳沖面露嘲諷之色,側身露出左腋下新添劍上,挑眉道︰「公公忘性倒是大,莫非這就不是偷襲?」
古今福面不改色,淡淡道︰「你殺我手下數人,這算是咱家收的利息。」
他話鋒忽然一轉,一頂大帽子就壓了上來︰「林鎮南偷盜大內之物,早已上了朝廷海捕文書,你莫非和他沆瀣一氣?」
「不是。」
陳沖面色如常,就按麼靜靜看著古今福裝嗶,心中卻說我又不是岳不群,可不吃這一嚇。
「不是?」
古今福陰陽怪氣道︰「我看,你是來替他取賊贓的吧?」
陳沖癟癟嘴,懶洋洋道︰「得了吧,林家老宅都被燒成了白地,你們的人來回刨遍了,有沒有賊贓,你們比我更清楚。」
古今福微微一滯,隨即放緩了語氣,質問道︰「你可知左冷禪是東廠的人?」
「不知道。」
陳沖往後一靠,倚在了樹干上,頗有些不耐煩道︰「古公公,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還有事,沒那麼多功夫可以耽擱。」
古今福心中微怒,臉上卻依舊堆著笑意,打著哈哈道︰「小兄弟,左冷禪是東廠的人,更是本官的心月復。
現在他斷了一只手,完全成了個廢人,既然手是你砍的,那你來頂他的位子好了。」
听到這番話,陳沖頓時吃了一驚。
古今福讓人找自己,竟是為了讓自己加入錦衣衛,這實在是出人意表。
莫非有陰謀?
陳沖心中一動,試探道︰「古公公,左冷禪的手和我可沒關系」
看著笑吟吟打量自己,不斷微微點頭的古今福,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總感覺,這老太監是不是哪里有問題
「接著!」
見陳沖沒了聲音,古今福忽然拋出一物。
黑影一閃而過,陳沖連忙接住,似乎是個腰牌樣的東西,細看上面刻著某某所總旗。
正打量著手中之物,卻听古今福的公鴨嗓再次響起︰「年輕人,林鎮南在錦衣衛干了一輩子,也才奔了個從六品,兒子蔭襲也得從校尉干起。
只要你願意跟著咱家做事,一進門就是總旗,咱家也絕對虧待不了你,如何?」
不對勁、不對勁!
陳沖狐疑的打量古今福,心說這老太監,莫非是個老玻璃?
不應該吧?
隨即陳沖覺得很惱火,本來古今福搞偷襲,又用劍氣傷了他,他本應該很生氣。
不過這老太監太過奇怪,反而搞的他沒了火氣,十分讓人不爽。
陳沖撓撓鼻梁,疑神疑鬼道︰「陳某閑雲野鶴,何德何能讓公公垂青?」
古今福干咳一聲,向北拱拱手,正色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朝廷求賢若渴,你正是我東廠需要的大才。
正所謂‘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閣下武功高強,這一身本事正該報效朝廷,搏個封妻蔭子,何必自困于江湖之間、與綠林草莽為伍呢?」
听到這番話,陳沖徹底迷茫了——這特麼到底是什麼年代?
大明朝最重要的不是黨爭嗎?
怎麼又變成人才了?
霎時間,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這老太監下場拉人,自己不是第一個,只怕也不是最後一個。
在記憶中,古今福最先將左冷禪納入麾下,後來又曾拉攏令狐沖,還要強行收服岳不群。
當時看著覺得有趣,但有趣的是電影,等事情變成真實,而且還發生在自己身上,就顯得極其怪異。
東廠權利本就大,小弟馬仔也多,老太監武功還高,根本沒有必要吸納來歷不明、桀驁不馴的高手吧?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一次又一次拉人呢?
真是想不通
搞不懂的事,陳沖向來比較謹慎,于是推辭道︰「東廠門檻高,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吧!」
「小子,你說什麼?」
古今福聲音一冷,手中利刃倉啷拔出兩寸。
他眯著眼,看著陳沖緩緩道︰「咱家年紀大,耳朵有些背,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