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最是听不得別人說吳三省的不是。
再加上剛剛經歷了楚光頭的反水，心里煩躁至極。
乍一听到有人貶低鄙視吳三省，頓時一股子邪火，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潘子本來蹲在地上煩悶的抽煙，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罵道︰
「草！」
「哪個龜……」
「陳……陳四爺？您老怎麼在這？」
潘子扭頭看到來人正是陳皮阿四，僵硬的把話頭轉開。
陳皮阿四沒說話。
潘子又是抽了兩口煙，把心里的火氣壓下去，說道︰
「陳四爺，咱們也算是打過交道。」
「三爺被多年的掌櫃反水，您輩分最大，經歷的事也最多，被您罵上一聲咱也認了。」
「不過之前您既然能過來，想必也是看在三爺的面子上，才被楚光頭那個老小子請出山的吧。」
「現在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您看這事往下怎麼著吧？您給拿個章程。」
陳皮阿四眯著眼楮望著天空，說道︰
「算你還懂點規矩。」
「吳三省當初找我，就是要我提點你們。」
「你們倒是比我預料的稍微有用一點，起碼沒被人給攆成狗。」
吳邪臉色青白交加。
畢竟他爺爺江湖人稱「吳老狗」，此時陳皮阿四提起「被攆成狗」，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
吳邪有些訕訕的道︰
「四阿公。」
陳皮阿四怪笑了一下，說道︰
「吳老狗的孫子是吧，你爸的滿月酒我去喝過。」
陳皮阿四在眾人的身上環視了一圈，在看向周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說道︰
「這次倒斗沒那麼簡單。」
「那個地方，當今世上除了我，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進去了。」
「我的車來了，要上山的跟我過來。」
說罷，陳皮阿四扭頭要往遠處的，一個打著雙閃的汽車走去。
胖子給幾個人打了個眼神，然後就跳腳道︰
「我呸！還當今世上就你一個人能進？」
「老爺子你可真能吹牛逼！」
「不就是那麼一個什麼所謂的，九龍抬尸棺嗎？」
「吹噓的倒是挺牛逼，誰知道是不是真的龍啊？」
「保不齊拿個什麼玩意在那濫竽充數。」
「再說了，我們這邊可還有一個得到了先秦時期完整版傳承的搬山道人呢，以術尋墓，听說過嗎？」
「甭管多難找的古墓，我們老周啪嘰一下就能給你尋到……」
陳皮阿四停下了腳步，看向周凡，沉思了一下，說道︰
「難怪……」
幾個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這個老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周凡迎著陳皮阿四的目光，說道︰
「陳四爺，就像之前咱們在吳二白的茶館，遇到的時候我說的那樣。」
「那個地方，本就是個‘興王之地，禮合尊崇，宜建廟宇’的格局。」
「但是您既然說，那里面有東夏皇帝的九龍抬尸棺，這事就不對勁了。」
「九龍抬尸棺是頂級的‘帝王級別’的墓葬規格。」
「但是東夏皇帝，他一個邊陲小國自立為王的人，何德何能，能配的上這種規格？」
「如果強行為之，必然要有風水造詣登峰造極的高人出手。」
「如此一來，此行必將凶險萬分。」
「所以，陳四爺，我們最好還是能夠心平氣和的，一同下墓比較好。」
陳皮阿四皮笑肉不笑的搖了搖頭，說道︰
「堂堂的萬奴王，到了你小子的嘴里，竟然變得如此的不堪。」
「嘖，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
周凡笑道︰
「另外，陳四爺，我們的車也來了。」
這個時候，從旁邊又開過來一輛商務車。
車窗搖下來，正是齊老爺子找來的人。
陳皮阿四呵呵一笑，背著手走回他的車里，說道︰
「跟上。」
齊老爺子派來的兩個人，打開車門，把三套武器和裝備給他們清點了一下，然後就自行離開了。
周凡，吳邪，小哥，胖子，潘子，都上了這一輛車。
然後他們就跟著陳皮阿四的車，往外開去。
胖子看著那些裝備，尤其是噴火器，幾乎快要留下了羨慕嫉妒的口水。
胖子頗有幾分愛不釋手的說道︰
「這才叫武器，上次阿寧那個黑心肝的小娘皮，給咱們置辦的那叫啥玩意？」
「有效射程不到四米的汽槍？我呸！」
「可惜啊，這武器和裝備只有三套。」
吳邪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當時楚光頭催潘子帶著我去找他，催的火上房了都。」
「還是老周提醒了我，才想起來找齊老爺子置辦了這麼些裝備。」
「但是當時也不知道，小哥和胖子你們倆也一起來，所以就只買了三套。」
潘子一邊抽煙，一邊開車，說道︰
「噴火器是齊老爺子看在，他和小三爺的爺爺多年交情的面子上送的。」
胖子驚訝道︰
「這齊老爺子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啊？」
「短短幾個小時，就把這些裝備給你們置辦齊整了？」
「雖然也沒有配上槍支熱武器，但是也是夠夸張的了。」
周凡笑道︰
「齊老爺子的本職工作是掮客。」
「以後咱們的武器裝備，應該就都從他那配備了。」
「對了胖子，我的那份裝備和武器，都勻給你用。」
「我可以用七星龍淵劍和青銅蛇紋盾，下墓的話，你沒裝備不行。」
胖子一愣，目光中有種別樣的情緒閃過，雖然周凡有東西和術法可以用，但是誰又會嫌保命的東西多呢？
胖子拍了拍周凡的肩膀，說道︰
「小周啊，我別的也不說啥了，等胖爺我撿了寶貝，分你一半。」
吳邪看了看小哥，有點擔心的說道︰
「小哥，那你……」
「要不然咱們把裝備勻一勻，大家湊合著使吧。」
小哥搖了搖頭，表示他有黑金古刀當武器，用的順手了。
去雪山的衣服鞋子啥的，倒是可以隨便買到，其他的東西無所謂。
幾個人這麼一听，倒也放下心來。
周凡深深的看了小哥一眼，知道他要輕裝前行，半途月兌離大部隊去混進青銅門。
幾個人輪流開車，跟著陳皮阿四，在路上購買了一些食物和御寒的衣物。
然後就一路開出山海關，去了二道白河下面的一個小村子里。
眾人下了車，互相介紹了幾句。
知道了跟著陳皮阿四來的三個伙計，分別是，郭風，華和尚，葉成。
四周的雪山巍峨聳立。
胖子四處張望，說道︰
「這些雪包子，特娘的不都長的一個樣？」
陳皮阿四似乎頗有幾分感慨的說道︰
「尋龍容易，點穴難。」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
胖子小聲的嘀咕道︰
「啥玩意啊？點個穴還得十年？」
「就算啥都不懂的人，拿推土機推平幾座山也費不了十年吧。」
「我瞅著小周那不是一秒鐘就搞定了嗎。」
周凡頗為無語的對著胖子說道︰
「那把推土機抗過來的重任，就交給你負責了。」
吳邪也是無奈的掐了掐眉心，說道︰
「陳四爺說的是‘葬經’里面的話。」
眾人合計了一番，決定先進村里修整一下。
眾人舟車勞頓，一連在村里借住了幾天，都把狀態調整到巔峰，這才準備出發。
出發前租馬匹的時候，一個叫順子的當地人，自告奮勇的要當他們的向導。
順子憨厚的說道︰
「我是退伍下來的，雪山太高，一般人都不敢上去，但是我敢。」
「我可以當你們的向導，不過這價錢也得提一提。」
周凡，吳邪，小哥，胖子，潘子，頓時互相打了個眼色。
他們心知肚明，這個毛遂自薦過來的向導順子，其實就是楚光頭的人。
並且還會在「適當的時候」，把吳三省的另外半句話，帶話給吳邪。
想到這一點，瞬間幾個人看著順子那個貌似憨厚的長相，就越看越不順眼了。
不過他們也不敢直接揭穿順子，怕他惱羞成怒之後，就不說吳三省交代的話了。
陳皮阿四人老成精。
隨意看了兩眼就明白了他們幾個人的事，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
幾個人路過了一個火山湖，繼續往山上走去。
又走了一段時間，下馬休息的時候。
發現之前的火山湖旁邊，出現了另一支由數十人組成的隊伍。
胖子拿著望遠鏡看了看，齜了齜牙，罵道︰
「特娘的，阿寧那個黑心肝的小娘皮來了。」
吳邪拿著望遠鏡仔細的瞅了一圈，嘆了一口氣道︰
「沒看到三叔。」
「不知道是不是給關到帳篷里面了。」
周凡也拿起望遠鏡看了看，說道︰
「阿寧領隊，五十多個人，步槍是標配。」
胖子錘了一下拳頭，羨慕的嗷嗷叫，擦了一下不存在的口水，說道︰
「啥時候，咱也能弄上這種裝備？」
陳皮阿四嗤笑了一聲，道︰
「干我們這一行的，從來不是靠人多。」
「熱武器雖然好，但也不是決定誰能活下來的關鍵。」
胖子恨恨地說道︰
「老爺子，你說的這句話可就不對了。」
「人家手里拿著熱武器，我手里拿個削隻果的小刀。」
「你說，熱武器能不能決定我的生死？」
陳皮阿四眼皮一搭，懶得搭理胖子。
周凡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胖子，那你下次準備好票子，齊老爺子那里啥裝備都能給你整來。」
胖子驚喜的道︰
「當真？」
潘子抽了口煙，接話道︰
「真，並且真特娘的貴。」
胖子臉一黑，小聲的絮絮叨叨的盤算著，這趟下地干活，要模出來多少寶貝才能有得賺。
眾人繼續往雪山上面走，直到過了雪線。
周圍一片白茫茫，地上的積雪已經厚到了半人高。
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就地休息，明天再繼續趕路。
周凡和胖子正在搭帳篷的時候，陳皮阿四走了過來。
陳皮阿四背著手站到了周凡的身邊，望著極遠處的皚皚白雪，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之前那個小胖子說你會，‘以術尋墓’這個失傳了數千年的術法？」
胖子眼珠一轉，怪叫一聲︰
「老爺子，我這人心直口快啊。」
「你是不是想讓小周給你表演一個‘以術尋墓’的術法，來開開眼界？」
「這套路我熟啊，上次那個黑心……」
周凡揮了下手，打斷了胖子的話，對著陳皮阿四笑道︰
「陳四爺，這個術法我確實會。」
「但是呢，實話跟您說，每次使用這個術法的時候，都會極度消耗我的神魂之力。」
「您也是干這一行的老前輩了，自然也是知道，人的神魂要是受損了，可是不好恢復。」
「尤其是咱們要下的萬奴王的墓，那肯定是極端的凶險。」
「再加上現在咱們所處的環境，狂風暴雪，這要是一個不小心……」
周凡眼神亮亮的瞅著陳皮阿四，心中思緒翻滾︰
「我記得陳皮阿四應該有個寶貝，但是到底是什麼東西，卻是沒人知道。」
「在陳皮阿四死了尸變之後。」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當它再次被吳邪發現的時候。」
「它的脖子上面還掛著一個繩子。」
「繩子上面卻只剩下了一個寫著，讓撿到它尸體的人，把它送回老家的小鐵牌。」
「嘖，這意思是陳皮阿四還沒死之前，那麼多年，一直隨身佩戴一個地址牌子？」
「反正我是不信。」
胖子一听周凡這個話頭，瞬間就知道他想敲陳皮阿四的竹杠，于是眉開眼笑的接話道︰
「老爺子，小周這話可是沒錯。」
「您都不知道，上次我們和……」
「就是剛才咱們都看到的，在底下那個火山湖，帶著五十多個人的，領頭的隊長阿寧。」
「阿寧上次看了一次小周的表演，你知道她掏了多少錢嗎？」
胖子神神秘秘的伸出了三個手指，嘆服的對著陳皮阿四使勁的揮了揮，說道︰
「三千萬！」
「就是這個，給小周的，額，身體損傷營養費！嗯，沒錯，營養費！」
「您別覺得我是和小周一唱一和的糊弄您啊，要是不信，您可以自己派人去問她。」
「所以，老爺子，您看您打算給多少……」
陳皮阿四抬頭眺望著遠處的山巔，沉默了久久，才看向周凡說道︰
「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也沒什麼意思。」
「但是，老頭子我也不能讓你白白出手一次。」
陳皮阿四沉吟了一會兒，從脖子上拽出一個掛繩，上面拴著一個小巧的錦囊。
陳皮阿四打開錦囊，倒了倒，從里面倒出來一文錢。
陳皮阿四手指一彈，把那枚一文錢拋向周凡。
雖然這一文錢還在半空中旋轉。
但是胖子眼尖，已經看清楚了，確實就是百十年前流行使用的那種一文錢。
胖子頓時就不樂意了，說道︰
「一文錢？老爺子，您跟這寒磣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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