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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牙尖嘴利

「叩謝仙師教導。」蠆蛇盤在地上,恭恭敬敬。

內心之中仿佛點亮了一盞明燈,在慢慢閃爍,讓它有了往前的方向。

何為師?達者為師。

何為師?傳道受業,解惑為師。

傳道受業,是將自己的精氣神交給你。

解惑,並非告訴你不會的東西,而是驅散你人生的迷茫,照亮你未來的路。

雲星河無奈啊。

自己這個妖魔臥底石錘,人沒度化幾個,淨是些妖。

路子也走越野啊。

回村後,見中毒村名都圍繞在一起。

在中間,點燃起一堆火焰。

只不過柴火很濕,有濃煙白煙飄出。

「神了!」

鎮妖衛,將小木塊燃燒,

村民原本虛弱憔悴的神情,一下子便好轉起來。

原本渾身疼痛難忍,生不如死的村民,在煙霧慢慢吸入後,發生驚人轉變。

原本腐爛的麋肉,毒素停止蔓延,在流出毒血,隨後結痂。

蒼白的臉上,也慢慢紅潤起來。

空中煙霧,有些淡淡刺鼻味。

有些人聞到後,突然嘔吐起來,但吐完後,精氣神瞬間恢復,四肢也不再疲乏。

這是中毒嚴重者,引起的過激反應。

漸漸,所有人都在恢復。

村民們也是極為驚訝。

紛紛致謝,大叫道神仙降臨,救苦救難。

「簡直比仙丹還靈。」

鎮妖司人們也是極為驚訝,一塊小小的木頭,燃燒後居然有這樣的功效。

他們想回山多割一些。

「這東西驅除蛇毒一般,只是針對蠆蛇毒絕佳,針對多取無異。」

雲星河看出了他們的想法。

天地之中,一物降一物。毒害百步內必有解毒物。

村民十分感謝,送上許多銀兩。

眾人拒絕,百姓生活也不容易,日日上山砍柴,冒著山體打滑,荊棘叢生,賺個一兩銀子。

群山遍野之中四處搜尋草藥,懸崖峭壁間攀爬,翻山越嶺間行走。

這是在用性命在討生活。

面對如此百姓,他們又怎能收取錢財。

「這本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雲星河拒絕。

眾人也表示拒絕,雖然愛財,但這可不能收。

雲星河表示想走,可是老鄉們死活不讓,非要留下他們吃飯。

盛情難卻。

鄉親們殺雞宰羊。

村里一時間十分熱鬧,各家各戶都開始放爆竹。

一是慶祝,二是里面蘊含釋放之物,有一定殺菌除滅害蟲的作用。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村內開始過年了。

女圭女圭握住耳朵,們到處亂跑,親戚奔走相告。

很快,酒席便出來了,雲星河與鎮妖司眾人上座。

上座是一種禮儀,指進門後最上方的位置,亦或者廳堂最前方位置。

一般輩分極大,亦或者身份尊貴之人才能端坐。

而小孩子則是不允許上桌。

有些地方,古老習俗,甚至不允許女子坐桌。

不過好在隨著聖皇教化政策,一些陳規陋習,已經逐漸剔除。

當然,想要徹底改變,還是需要時間。

雲星河看著兩個孩子站在身旁,看著桌子上的大魚大肉,不斷咽口水。

一身縫補衣物,髒兮兮小臉,雙目直盯住雞腿。

「哎。」雲星河夾了兩個雞腿給兩個孩子。

兩個女圭女圭頓時笑逐顏開。

大人看到這一幕後,頓時抄著鞭子,追了過來。

「你們兩個小屁孩,這是給副都統的!」

雲星河發笑,讓兩個小孩子趕緊走。

兩個女圭女圭抓住雞腿,滿嘴是油,趕緊跑出去。

有一個因為門檻太高,邁腿被絆住,險些摔倒。

一只雞,大概也就兩百來文。

甚至那條最為珍貴的羊腿,也不過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在京都,確實不算什麼。

可這個世界,並非處處都是京都。

並非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充滿幸運,出身在一個衣食無缺的家庭。

其實在很多地方,依然有吃不飽飯的人。

陽光雖然明媚溫暖,可總有照不到的地方,在忍受黑寒。

還有些孩子很是靦腆,坐著小木凳,端著木瓷碗,吃著白飯,眼巴巴的看著。

卻又很膽怯,梳著兩根辮子,見眾人看來,急忙縮頭。

雲星河將雞鴨分給孩子們。

「副都統!」村民急忙說道。

「我們並不缺少肉食,而他們等這一天,極為不同意。」

不顧村民阻止,分給孩子們。

孩子們一個個歡天喜地。

將雞肉埋在白米飯下,吃了一碗又一碗,那幾塊肉,總是舍不得吃。

最後直到吃撐了,將沾著米粒的肌肉放在吊架上,留給明天。

滿手油漬的雲星河看著他們笑了起來,小時候就是天真爛漫。

希望長大後,還能一樣。

鎮妖司眾人也是極為觸動。

其實現在這個美好的時代真的值得去守護。

他們原來更為艱苦。

「吃飽了?」

雲星河看向他們,眾人點頭。

村民們再三挽留,他們表示還有公事未曾解決。

實在太過熱情。

雲星河看向眾人,淡淡而道。

「走吧,你們呀,別整天去煙火樓,好好看書,提升自我職業素質。不要每次都讓我出來,我是鎮妖司老大,事事都要我出馬,我不要面子啊?」

「是。」

鎮妖衛們老老實實點頭,臉上有些羞意。

想一想確實也是如此。

以前在一門心思打算進入鎮妖司時,各種常見妖魔鬼怪弱點克星,倒背如流。

當年考核,同窗不給他抄手札,一氣之下,背下整本綱要,直接保舉成為京都鎮妖小吏。

再到後面分派至武東郡,前途似錦,一路順從。

而他也以為這些東西再也用不上,就丟在角落吃灰。

現在來看,這些東西丟不得,知識就是力量。

真的可以斬妖除魔,拯救黎民百姓,也可以升官發財。

況且,這一次真不是什麼妖魔禍害,之事尋常中毒。

若此等量級之事,也需要副都統來處理,那鎮妖衛,也真是吃干飯。

不過此次事出有因,他們並未見識過蠆蛇,吃了經驗不足的虧。

「雲副都統,女子墜樓事件查出來了。」

雲星河一回城,于得允便坐在鎮妖司等他。

「怎麼,算我的案子?」雲星河倒了杯茶。

「也不給我倒一杯。」

于得允看著雲星河自顧自倒茶,鼻子嗅了嗅。

「大爺做慣了是吧。」

搶過茶壺,于得允自己倒上一杯,嘿嘿一笑。

不過他的眉頭始終緊蹙,輕輕抿了口茶︰「是你的案子,來看看。」

于得允拿出一面鏡子,在上面粘了一張道符。

回光鏡。

鏡子里面的顯示,正是女孩跳樓時的畫面。

此時女孩身邊空無一人,但粘上道符後,便有一個矮小的影子,突兀出現,並在她背後推了一把!

女孩直接一頭倒下去。

影子陰森森嘿嘿笑著。

鏡面場景驚悚恐怖!

「鬼殺人?」雲星河嘴角揚起弧度,蔑然一笑︰「人殺人吧。」

「郡城大陣守護,氣運環伺,鬼進不來,除非有人帶進來。」

就如雲星河遇到的陰兵。

他們前面還有三次想對雲星河動手,但都無法進入城內。

城內守護森嚴,此外不僅有大陣,更有氣運凝聚,城隍廟也有巡夜衛。

那樣強的地府陰兵都無法奈何氣運大陣,只能等待雲星河出城。

更何況這種小貨色,能突破大陣?

「副都統與我猜想一致,這鬼是人帶進來,以生鬼符驅除了鬼氣。」

于得允不斷踱步,將自己調查結果說了出來。

「不要和我說查不到是誰。」

于得允一笑︰「副都統那可就真是太小看我門尉衙府了,這小鬼來自一個名叫潘輝家伙。」

看了他一眼。

雲星河躺在椅子上︰「哎呀,不說繞圈子,直接說最終結果吧。」

于得允也不嗦,直截了當,拿出宗卷。

「潘輝是流光宗外門侍劍弟子,與流光宗景成岳是同窗。就在前一日女孩因為景成岳輕薄,打了他一巴掌。」

「我猜測景成岳唆使、命令潘輝驅鬼害人。」

雲星河笑了起來︰「老于,你可是郡尉,靠猜測怎麼行,沒證據呀。」

于得允翻白眼。

「不都是跟你學的。」

于得允坦白說︰「其實有時猜測比證據更符合真相。」

這是他多年從事而得來的結論。

有時候,證據會欺騙人,誤導人。

而第一感覺並不會,這是你多年累積經驗的下意識。

只是,律法以證據為主,憑空懷疑,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相信潘輝會主動討好景成岳殺人。更多的可能,應該是以進入內門威脅利誘。」

「既然如此,為何不把他們帶會郡尉府調查。」

于得允听到這話,頓時化作苦瓜臉。

「哥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景成岳是流光宗宗主親孫!」

「想要開宗立派,首先必須是門派內有至少一位天階修煉者!」

「所以,景成岳背後,可是有天階修煉士撐腰啊。」

于得允說完後,也沒繼續說,看著雲星河。

看著他的臉,雲星河笑了起來。

「所以,你想把事情推給我,看看我頭鐵不鐵。」

「不不,我怎麼可能是這個意思,這本身就是屬于你的案件。」于得允急忙否認。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

這件案件很復雜,人驅使鬼殺人,負責案子可以是郡尉府,也可以是鎮妖司。

「既然如此,把人帶過來,我先審審吧。」

「好 。」于得允頓時喜逐顏開,拍胸脯,保證立馬將人帶回來。

雲星河搖搖頭,這些當官的,就喜歡踢皮球。

不過好在于得允想管,只是不敢管。

或者說,沒有實力去管。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躺在椅子上,雲星河翻了幾頁書,自言自語。

于得允跑腿的功夫見長,不消半個時辰,人都帶來了。

不僅是景成岳,連潘輝等一眾圍繞景成岳的學子都帶過來了。

他們氣勢十分囂張,一進門便四處打量,絲毫不以為然。

一位年輕少爺,二十歲出頭,身穿紫皮襖,腰間系一墨色紋寬腰帶,烏黑光亮的頭發隨意披肩。

一干人等眾星捧月,爭相簇擁,將青年少爺圍繞在中間。

「敢問大官有何指教。」景成岳眉宇間傲然輕佻,嘴角有些不屑,輕搖紙扇,目光斜視。

「放肆,敢這般放縱無禮。」

「我怎地無禮了。」景成岳雙手一攤。

「你未有功名在身,雲副都統乃是官,有大隋氣運守護的官,見官行禮!難道你知曉!」

「切,八品小官,擺什麼架子。」

「膽敢放肆!」

景成岳冷叱,一綹青發飄飄然,看起來風度翩翩︰「八品小官登堂而坐,鎮妖司也真是無人啊。五品大員我見時,也未曾行禮。」

「他!」景成岳指著,神情輕慢,舉止渺視︰「就憑他,往常都只有他拜我的份。」

「對呀,你們郡鎮妖司算什麼東西,上不得台面的下巴人。」

「就是,有點點權職,便真認為自己是什麼人物?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幾些子弟,一個個開口幫腔,面帶囂張傲然。

「你們也太囂張了,一個個老實點!」鎮妖司眾人憤而發聲。

「怎麼,你想對我施展酷刑?屈打成招?我們可不怕。」

「區區郡鎮妖司,我父乃州將軍,真敢裝模作樣,調遣兵力,足以平掉你們武東郡鎮妖司!」一人更是口出狂言。

另外一人也不甘示弱︰「我父為州府功曹從事,安敢動我!」

「我兄長為州府典學書佐!你們盡管動彈我的試試!」

此言一出,盡管鎮妖司眾人憤怒,但也驚恐,不敢擅動。

「怎麼,一個個都沒膽了?嘿,剛剛不是很猖狂嗎?」

那些人見鎮妖衛們一個個膽怯,頓時愈發張揚逼人。

他們打量鎮妖司︰「嘖嘖,就你們這種樣子也降妖除魔,嘿,真丟臉,一群酒囊飯袋而已,我來我也行。」

「你趕緊下來,讓我上去坐坐。鎮妖司副都統,听起來到挺威風,改天讓我父上報吏曹上官,讓我當當。」

「嘿嘿,我也要,我也要讓我父親派兵把這里打下來,我做總督。」眾人哈哈大笑。

雲星河靜靜品了口茶︰「區區六七品小官,你們便足以為豪?」

「哼,我父乃從六品上的討蕩將軍,足以殺你!」

「牙尖嘴利,把他的牙先拔了吧。」

雲星河放下茶杯,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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