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由模糊變得清晰，還要歸功于蘇天鵬。
蘇天鵬幾次有意無意地暗示，甚至今天在回來的路上跟他說，讓他征求一下譚青的意見，從這句話開始，譚青在他的心里一下子立了起來。
其實，譚青在拋硬幣的時候，他雖然是閉著眼，也沒偷看，但當硬幣從桌上滾到地板上的時候，他分明听見譚青將這枚硬幣翻了個面，盡管聲音很小、很輕，但鋼鎳組成的材質有一種很特別的聲音，對于他這個金融領域的從業者來說，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他首當其沖地意識到，譚青作弊了，他甚至預料出結果。
果然，當譚青讓他睜開眼自己查看的時候，那枚掉在地上的硬幣正面朝上。
他沒有反感譚青的行為，反而感到內心有一股暖流涌動，于是沖動地擁抱了她。
從她的反應上來看，她沒有拒絕自己，雖然之前跟他關系疏遠過一段時間，但看得出，她不討厭自己。
窗外的田妮，一定是看到了他們的擁抱，才快速地離開。
他不想以這種方式讓田妮斷了對自己的念想，所以當田妮離開時，他下意識地想開門出去去追田妮。
理智終究是戰勝了感情，加之田妮快速逃離，他才在譚青詢問看什麼的時候，跟她說見到一個熟人走過。
說真的，他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田妮受到打擊，她是個好姑娘，明理，懂得謙讓，誰都知道電視台是個熱鬧的單位，但她卻能做到獨善其身，跟自身修養有很大關系。
如果不是有個人比她先到，肖毅可能也不會太在意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吧。
感情的事就是這樣說不清道不明，不管怎樣，田妮這次一定是對自己死心了。
這樣也好，勝過言語無數。
他不能也不應該讓田妮對自己總是存有不切實際的想法，無論他跟譚青是否有結果。
說到底，無論田妮還是譚青，抑或是俞歌還是董雪，肖毅的內心還是有點自卑的。
要說這種自卑只在一個人面前沒有，那就是鄧碧瑩，只可惜，他們回不到過去了。
晚上，肖毅失眠了，他幾次拿過手機，想給田妮打電話，或者發個信息解釋一下，但每次拿起來都不知道該跟田妮說什麼好，腦子一會是田妮痛苦、失望的表情，一會是譚青向空中拋硬幣的動作……
他真沒有想到，人到中年的自己，居然為女人失眠了，而且還是兩個女人。
第二天，肖毅照常提前到單位。
可能是上次對董雪態度太強硬了，董雪這兩天居然沒給他打電話，也許她回省城的家了。
搞完衛生，又將一小撮龍井新茶放在杯里，等著黃行長來後再沖泡。
很快，他就听到走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轉過身，黃行長已經走了進來，跟以往一樣，小何領著包跟在後面，看見肖毅後，將包遞給他後轉身離開了。
趁著黃行長去里間換衣服的空兒，肖毅給他沖好了茶，放在黃行長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
哪知，黃行長穿好工作服從里間走出來的時候說道︰「給我沖杯咖啡吧，夜里沒休息好，早上起來頭蒙蒙的。」
肖毅又給他沖了一杯咖啡，黃行長聞著咖啡濃郁的香味，說道︰「這個咖啡真好，記住以後就買這種白咖啡。」
黃行長坐下後說道︰「人事問題在出差的這兩天，我跟老謝定了，這里有幾個人，你通知他們，今天陸續來行里，我跟他們談話。」
黃行長說著，快速在紙上寫了幾個人名遞給他。
肖毅接過來一看，崔永安排在第一位，還有張貴新，卻沒有梁紅波和高毅，也許，他們不需要談了。
肖毅在名單中沒有發現汪義民的名字，他想了想說道︰「我想，您還是把汪義民的名字添上吧。」
「為什麼？」黃行長不高興地問道。
「他畢竟是分行一把手，又是即將下去的人，跟他談幾句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另外，也起到安撫作用，總比他內心存著過節強吧。」
「我不說讓你跟他談嗎？」
肖毅說︰「不瞞您說，我周六晚上見到他了，他來行里辦事，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晚上跟他見了一面。」
「你跟他談了嗎？」
「我沒有公開跟他談，但他似乎有心理準備，他跟我提了個要求，讓我轉告您，如果這次他下去了，就將那里管財務的一個經理提半格……」
「胡扯！」黃行長一听就火了︰「他以為他是誰呀，有些事我不追究他的責任已經是高抬貴手了！」
「這個我明白，如果您不想跟他談，就讓劉監事長或者京生行長跟他談，我總覺得我分量太輕，唯恐傷了他的自尊。」
黃行長看了肖毅一眼，說道︰「沒想到在這個問題上你這麼唯唯諾諾，好了，這事你不用管了，把京生叫過來。」
肖毅的心一沉，黃行長明顯對他不滿意，但他這樣做，沒有一絲一毫的私心，他是不想讓下去的人對行領導有仇恨心理，難道黃行長連這個也不明白嗎？
唉，自己還是有點過于實誠了，既然領導讓他談，那就談唄，何必考慮那麼多？本來這樣做是為了領導考慮，不想因此出現什麼不安定因素，哪知，領導並不領情。
肖毅內心不免有些委屈，他很想解釋兩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還是不解釋了，有時誤會越描越黑。
他走出行長辦公室，差點跟董雪撞到一起。
董雪見他臉色陰沉，小聲問道︰「該訓了？」
「你怎麼知道？」
「你臉上寫著呢？」董雪一副鬼怪精靈的樣子說道。
「胡說，你今天遲到了三分鐘。」
「哼，打擊報復說來就來了。」
肖毅沒理他，轉身離開。
他敲開副行長趙京生的門，就見趙金生正在簽字，郭長青站在他身邊。
看見他進來了，趙京生問道︰「肖助理有事？」
「行長讓您過去一趟。」
趙京生說︰「好的，我簽完這幾個字就過去。」說著，繼續低頭簽字。
肖毅回到黃行長辦公室，說道︰「京生行長馬上就來。」說完，他就要走。
「等一下。」黃行長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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