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看著康瑞祥說道︰「肯定有意見，所以您今後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康瑞祥說︰「我現在也知道該怎麼做，不瞞你說，凡是給分行的匯報材料，我都給總行一份，你我都知道，李馳肯定是黃行長的人，我就是不給黃行長匯報，他也知道咱們行的情況。」
肖毅點點頭說︰「那倒是真的。」
康瑞祥看了看表，說道︰「好了，你趕緊去辦你的事去吧，有時間再聊，市里有事你該去去，該忙忙，不要有什麼顧慮。」
「多謝領導理解。」肖毅感激地說道。
肖毅回到辦公室，穿上大衣就往出走，叢丹是老師，時間觀念應該優于常人，他不能遲到。
趕到師範學院的時候，差幾分不到四點，他給叢丹打了電話，叢丹讓他在一號教學樓下等她。
很快，一個身材高挑，披著一件寬松的長款針織衫的女子走來，還沒到跟前，就熱情地說道︰「是肖先生吧，我是叢……」
她的話沒說完，就怔住了。
與此同時，肖毅也怔住了，這個叢丹，就是那天在書店花壇前教訓他的那個人。
笑，凝結在叢丹的臉上，她伸出的手也在半途縮了回來。
肖毅表現得很大度，他看著她腦後的那條束著頭發的絲帶，說道︰「原來是你啊，人家是有緣相見，咱們是有怨相見，呵呵，相逢一笑泯恩仇，何況自打您批評後，我們老小反思了大半天，認為您說得非常對，以後就是寧願憋爆，也不隨地解決了，來吧，握個手，怨就能變成緣了。」
女士一听，倒也爽快，將手再次伸出。
肖毅注意到，她的手指縴細綿長，充滿藝術氣息，跟鄧碧瑩的一樣，也應該會談鋼琴。
叢丹將他領到自己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面積不大，卻很有異域風情，書架上擺著大量的英文書籍和教材，還有叢丹在國外的幾張照片。
這時，叢丹遞給他一杯白水，說︰「那天我的態度不好，對于我的多管閑事肖主任不見怪吧？」
肖毅說︰「要說怪，也有點，不過今天見了你後，就一點都不怪了。」
「哦，為什麼？」叢丹問道。
肖毅說︰「因為我知道你就是寫關于增建城市公廁提案的人，因為你的提案，這兩年城市增建了不少公廁，市民再也不用因為內急找不到廁所了，那天看見小孩撒尿的人不少，唯獨你站出來指責我們的不文明行為，明明加建了公廁我們卻不用，是不是感到有點心血白廢的氣憤和無奈。」
「沒錯，我帶著學生整整搞了兩年的街頭采訪和實地丈量，又是調研又是整理數據，好不容易意見被政府采納並實施，突然有一天我看見小孩在公共場所撒尿而旁邊的大人卻不管的話，我能不上前抨擊這種行為嗎，何況公廁就自己不遠處？」
肖毅趕緊沖她抱拳，說道︰「理解理解，這事也怪我，我沒有帶孩子的經驗，當時也沒找到廁所，唯恐小孩子憋不住，就讓他就地解決了，您這一課給我們上得太刻骨銘心了，我相信無論是孩子還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噗嗤」，叢丹笑出聲，說道︰「肖主任不必這麼認真檢討，你說得我都不還意思了。」
肖毅認真地說道︰「必須認真檢討，太讓叢委員失望了，您為廣大市民鼓與呼了半天，我們卻還……」
叢丹笑了，說道︰「好了好了，您就別在老師面前做檢討了，時間關系，咱們進入下一個議題吧。」
肖毅笑了，看著她。
叢丹說︰「你有自己的選題嗎？」。
肖毅搖搖頭︰「我是白板一塊，什麼都不懂，不知道該怎麼弄這些，還請叢教授多多指教。」
「指教談不上，咱們共同探討吧。你平時都認為那些事不合理？或者最希望政府為老百姓解決什麼問題？」
肖毅心說，我在監獄待了三年，那還敢要求政府做什麼，他嘴上卻說︰「很多，但都不具體，實在不知該提什麼？」
叢丹看了看表，說道︰「我晚上還有個同學聚會，為了節省時間，我把我準備的選題給你吧，兩個，第一個，就是社會老齡化的問題，我們的父輩經歷了抓革命促生產、經歷了計劃/生育，一孩政策讓他們正處于尷尬的養老問題，一對小夫婦將來要撫養四個老人，這對小夫婦還有自己的事業，如何解決養老問題，是全社會的命題；第二個選題就是關于城市拉鏈馬路的問題……」
肖毅微微皺了下眉頭。
叢丹繼續說︰「現在的馬路前腳修，後腳就別野蠻拉開，我們通過調研發現，是由各個部門各自為政造成的，今天電信部門想走一條線，把馬路拉開，明天通訊部門想走一條線又被拉開，施工單位事後填埋不認真，馬路結構被破壞，無法恢復原貌，人為造成馬路不平，坑坑窪窪的現象，現在已經有了更先進的技術解決這個難題，南方有的城市已經在運用，就是前期投入比較大，要想根本解決問題，減少投入，首先是市政部門在審批時能統籌考慮，要有一盤棋意識，這兩個選題我都有數據支持，你看你對哪個選題感興趣？」
肖毅沉思了一下，說道︰「謝謝您把自己的選題給我，這兩個都不太適合我。」
「為什麼？」
肖毅說︰「兩個選題都太大，不是我一個新委員能夠駕馭的，另外，無論是內展還是外延都太寬泛，短時間內恐怕難以形成提案。」
「我有很多數據，可以給你。」
肖毅想了想說︰「我還是覺得題目太大，兩個提案都容易淪為檔案，要想讓政府目前解決問題，太難，老齡化、馬路拉鏈化，這些無論是學者還是專家甚至各地執政者，都知道這個問題的存在，但都不是哪個政府能獨立解決的，是全社會共同的命題……」
「我打斷一下，我們寫提案，就是要給政府提出難題，提出思路，供政府參考，而不是唱頌歌。」
肖毅說︰「其實，你想想為什麼你那個公廁提案得到快速落實，就是因為操作性強，只要政府肯砸錢就能解決，但這兩個問題不是砸錢就能解決的。」
叢丹看著他，說道︰「你不是說沒有自己的選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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