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肖毅進來後，黃行長放下手里的筆，摘下眼鏡，拉開抽屜，說道︰「你過來，自己取，這個信封我踫都沒踫，是用筆劃拉到抽屜里的，把他還給康瑞祥。」
肖毅一看，抽屜里有個大號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肖毅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肖毅從抽屜里剛拿出信封，黃行長就關上了抽屜。
他將信封塞進手包里，有點為康瑞祥臉紅，這也太冒失了吧，剛跟黃行長私下見過一次面，就做出這樣的舉動，實在有些過分。
黃行長見他收好信封，就說︰「你回去把這個轉交給他，什麼話也不要說，我是愛才的，愛才的人不看重這個，重在能力，只要他有領導能力，是不會被埋沒的，再有，他匯報工作程序上出了問題，他應該去找上一級，不應該隔級匯報。」
肖毅低著頭，不敢看黃行長那嚴肅的表情。
黃行長又說︰「我向來反對隔級匯報，當然，私交除外。」
顯然，黃行長跟康瑞祥是沒什麼私交的。
肖毅點點頭，說道︰「記住了。」
「你也除外。」黃行長忽然說道，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的了。
肖毅看著他，木訥地說︰「謝謝。」顯然，他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
「說吧，這幾天單位的情況怎麼樣？」黃行長轉移了話題。
于是，肖毅就將這幾天發生的情況跟他匯報了一遍。
黃行長擺弄著手里的筆，說道︰「大家對采集血樣和發樣怎麼看？」
肖毅說︰「大家都懷疑在我們這些被檢人中，還會有人沾染了那東西。」
「哦，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如果要是沒人，工安干嘛來做檢測。」
「有懷疑的對象嗎？」
「肯定有啊，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懷疑的人。」
「你心中呢？」黃行長看著他問道。
肖毅說︰「有。」
「可以說說，就當咱們聊閑天，不負任何責任。」
肖毅心說，本來就是聊閑天，如果我說的要是被當做證據的話，就沒有必要采集血樣和發樣了。
「我懷疑徐守寧，因為他跟曹小東最近，另外，他給了曹小東一家獨立辦公室，我們單位副主任是沒有獨立辦公室的，並且他這個辦公室離工作崗位很遠，樓上最頂頭的一間，原來是單位的雜物間。」
黃行長點點頭，說道︰「是不是康瑞祥也是這麼認為的？」
「是的，這個問題我們交流過。」肖毅誠實地答道。
「難怪他來找我匯報工作。」黃行長模著下巴說道。
肖毅說︰「他確實有想更進一步的想法，如果我的假設成立的話，老康是未來行長最合適的人選，當然，如果上級不空降行長的話，他畢竟副了十來年了，如果徐守寧當初不是憑借王輝的關系上來，是輪不上他的，支行行長這個位置就該是康瑞祥來坐。可能這次他也不想失去這個機會，另外畢竟年齡也到了，就心急了點，在您這也太過用力了。」
肖毅說得很客觀，黃行長剛才還陰沉的臉，此時放松了下來，他看著肖毅，意味深長地問道︰「你這是在向我推薦康瑞祥？」
肖毅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我這不是在跟您說閑話兒嗎？」
黃行長笑著說︰「這可不是閑話，你要明白，你推薦別人，就沒為自己想想？」
「想過，但不現實。」肖毅低下頭。
「為什麼？」
「因為我距離太遠，各方面的條件都不成熟，老康在單位還是有一定的威信的，雖然他對您做了不該做的事，但他工作能力和群眾基礎要遠比徐守寧強。」
黃行長手托著下巴，看著肖毅，說道︰「如果我明年能繼續**的話，我想在基層支行搞競聘上崗，崗位可以是行長，也可以是副行長，你看怎麼樣？」
「這個……作為咱們這種性質的單位，搞競聘好像沒多大必要吧……」肖毅實話實話。
黃行長說︰「當然，這只是我的一時想法，沒跟任何人說過，因為你來自基層行，所以征求一下你的意見，好了，你回去工作吧，有什麼事可隨時給我打電話。還有，康瑞祥的事你回去跟他說婉轉一些，別太生硬，不然會挫傷他的自尊心，打擊他進步的積極性。」
「好的，您放心，我會說圓滿的。」
肖毅剛回到辦公室，俞歌就敲門進來了，她告訴他，康行長找他。
肖毅拿著手包，站起來就要走，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小俞，上次跟你說的譚副市長那事，你不用考慮了，市里給她配了秘書。」
俞歌說︰「真的？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繼續留在信貸部了。」
肖毅看著她高興的樣子說道︰「去市里上班不好嗎？」
俞歌說︰「好是好，但您別忘了，我考了兩次公考都沒考上，轉公務員幾乎不可能，我去給譚市長當秘書又是借調，她還是掛職的，早晚要離開咱們這個地方的，還是呆在銀行好，待在信貸部好，待在您身邊好……可以跟您多學一些金融知識。」
听俞歌這樣說，肖毅暗暗後悔，自己怎麼連一個丫頭片子都不如，她的思慮居然如此全面、縝密、務實。
「小俞，其實我當時推薦你去市里，是想讓你見見世面，跟著市領導鍛煉鍛煉，長長本事，如果有了在市里鍛煉的經歷，你就是回到咱銀行，那身價也就不一樣了，可能你還會走了捷徑，咱們雖然是搞金融的，但有時不能只算經濟賬，還要算政治賬，人的成長需要內功同樣需要外功，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俞歌有些臉紅，說道︰「對不起，我只想到了經濟賬，既然沒有前途，那就只能算經濟賬了，真沒想那麼遠。」
肖毅笑了，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沒關系，只要你不認為我是有意踢出你就行。」
俞歌忽然抓住肖毅的手，紅著臉說道︰「我願意在您手下工作，市里再有前途我也不想去。」
她說完，扭頭開開門就跑了出去。
肖毅愣住了，心說，這丫頭，哪根神經受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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