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就像是輕柔的羽毛輕輕撫模過她的額頭,江沅莫名有些安定,強忍著自己身上的不適保持理智。
沈微白不會害她的。
漸漸的惡心感漸漸消失,而喉嚨的灼痛感仍舊存在,像是有一塊鐵燙破了她的喉嚨一樣。
她忍不住道︰「我想喝水。」
話一出口,奇怪的聲音驚得江沅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喉嚨,像是重感冒一樣,很沙啞,但又很自然。
隨著聲音的變幻,灼痛感也漸漸的消失了。
這是什麼神奇的東西?江沅被沈微白攙扶起來︰
「女人的聲音總是與男子不同的,這副藥可以使聲音變化,但是需要七日服用一次,如果不按時服用的話,就會恢復如常,但同樣的如果服用過量很有可能會導致失聲,甚至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這世間還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嗎?
江沅琢磨了一下,表明了自己心里深層的疑問︰
「這藥一定挺貴的吧?」她撓了撓頭︰「我可能撐不住每次都吃啊,這也太浪費錢了。」
「我會讓你窮到嗎?」沈微白冷著臉看著她,又從枕頭邊拿出了一個錢袋子塞到她手里,就像是一個家長吩咐自己的孩子一樣︰
「我會吩咐人打個招呼,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你想要做什麼就放手去做吧。」
這話說的,就好像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樣,而且算準了自己要做什麼。
江沅皺眉,試探著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要替我報仇嗎?」沈微白平靜的回答,似乎並無他意︰「那就去做。」
原來如此,江沅恍然,連忙點了點頭起身就走︰「對,那我這就過去了。」
「等等。」
她回首,見沈微白虛弱的靠在床上,雖然神色蒼白,但眼神是堅定的︰
「你永遠都不能瞞著我。」他微微昂首,眸子里似乎是暗藏著什麼,語氣古怪︰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這雙漆黑的眸子就好像是看穿了自己真實的身份,江沅覺得有些心慌,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而當她出了房間一瞬,沈微白眉心漸漸隆起,終于隱忍不住,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傷口,咳出了口黑血。
他剛才用了極大的忍耐力,才沒有在江沅面前難看。
趕巧杜昆進來接班︰「主子,奴才剛才見到阿沅急匆匆的走了,她是——主子你怎麼了主子!?」
他從未如此慌張,因為自己的主子依靠在床邊,他渾身都在發抖,而且肌膚逐漸變得滾燙,唇邊還有黑色的血漬。
他雙眸瞪大,驚恐萬分︰「毒?您中毒了?!」
沈微白卻極為淡定,低低的喘著氣︰「看來他是不想讓我活著了。」
「明明是您的父親,竟然如此下狠手!?」杜昆痛心的紅了眼︰「奴才這就去給你找大夫過來!再把阿沅姑娘給你叫回來!」
「不許叫。」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沈微白強忍著自己的不舒適︰「我還死不了,用不著讓她知道。」
「可是——」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去拿解毒丹。」
「……」
「去!!」用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呵斥,杜昆不敢耽誤轉頭就跑,而他痛苦的躺在床上,遏制不住的發著抖,牙根卻是緊緊咬著的,恨不得將其咬碎。
皇帝就這麼討厭他嗎?
他死死的抓著床單,不敢松懈自己的心神。
他絕對不能死。
皇位只能由他來繼承。
他還要跟江沅在一起。
他絕對不能死!!!-
夜幕降臨,一輪滿月掛在天邊,今兒是十六,月圓人卻不團圓。
皇上听完屬下的稟告,神色未變,似乎早有預料︰
「他果然跑了。」
「皇上,四殿下已經在外面搜查了很久,依然不見蹤跡,若是咱們再查不到該怎麼辦?」
「怎麼辦?」皇上神色平靜,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道︰
「查不到也無妨,只要他受了傷,就會引起毒發,活也活不了幾日,只能苟延殘喘。」
用茶蓋輕輕撥了撥茶葉木耳,皇帝也有些惋惜︰
「朕這幾個兒子當中,他是最聰明的,也是小心思最多的。」
屬下聞言憤憤︰「三皇子就是隨他的生母,倘若當年不是他生母害了先皇後。先皇後依舊好好的在您的身邊陪伴,您養三皇子這麼久,他竟然恩將仇報,還在底下私建暗閣,蓄意謀害您的皇位。」
提到先皇後這個稱呼,皇帝眼中閃過一抹痛色,喝茶的心思也沒有了︰
「那有什麼辦法?她已經走了。」
最後這幾個字,他的聲音似有些哽咽,手中的茶盞也微微發顫︰「修兒就是隨他的母後,倘若他能聰明一點,他的母後能聰明一點,就不會如此了。」
想到這里,皇帝眼中的柔情像是深處于寒冬里的暖室被驟然挖了一塊大洞,所有的溫情漸漸消散,再抬頭,他的眼中已然沒有半分情感︰
「將他養大,到此已經是朕的情分了,可他竟然那般猖狂,竟然敢讓自己的奴才殺了朕的人,甚至還敢覬覦修兒的皇位。」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皇帝眯了眯眼︰「以後,修兒身邊就不會再有絆腳石,朕與她的孩子,是最應該幸福的。」
眼見皇上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憶當中,守在底下的男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外面,沈慕瑾正在等候,負手而立,正因為沒有帶回沈微白和江沅而略有愧色。
他上前拱手道︰「參見四殿下,皇上說您辛苦了,要您回去休息。」
沈慕瑾聞言一愣,「三哥還有他的那個侍女都不用再找了嗎?」
「皇上說了,既然人已經丟了,那就當他們死在外面了。畢竟曾經也是有感情的,也是有父子情分在的。」
「父子情分?」沈慕瑾抿了抿唇,有些厭棄︰「他哪里有什麼父子情分?父皇待他那般好,什麼好的都給他,甚至還傷了父皇身邊的奴才。」
好?
男人挑眉,好奇的問︰「殿下如何覺得皇上對三殿下好?」
「父皇有什麼事情都讓他去,所有表現的機會都在他的身上,我們這些個皇子甚至不能為父皇盡到半分責任,還不就是因為他攔在前頭?」
沈慕瑾咬牙,「沒有想到他最後竟然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