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來人一身白衣……
稍有不慎,就會被嚇出精神病來。
雲綰寧本想大呼一聲「有鬼」,但是听到這聲音溫潤熟悉,她忙抬頭看去,正好對上一雙清澈的黑眸。
在朦朧的燈光下,他的雙眸格外明亮。
「宋子魚?!」
雲綰寧吃了一驚,「怎麼是誰?!」
「寧……綰寧。」
宋子魚飛快的轉換了稱呼,方才那一聲「寧寧」,雲綰寧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他溫聲問道,「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里?」
「你怎麼在這里?!」
雲綰寧回過神來,更是大吃一驚,「你不是傷的很重?你不是還在雲霧山?!怎麼在這里?!」
除了聞到他身上傳來淡淡的藥香、以及被壓制的血腥味之外,看著他面色如常。
就連一身白衣,也干淨的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不知道的人,絕對不知道他身受重傷!
「你的傷怎麼樣了?」
雲綰寧心里有十萬個為什麼。
她今晚,本是要去見獨眼龍,讓他去雲霧山瞧瞧,宋子魚怎麼樣了。
也不知道墨曄什麼時候回來,她今晚無法趕去雲霧山。
況且,楊太醫說的不錯。
她的身子虛弱大不如從前,哪怕吃下「不明人士」給的藥丸,身子恢復了許多,但仍是不敢冒險。
有了兒子後,她就是超人。
不敢生病,怕落下兒子。
眼下見到宋子魚,她著急的問道,「是誰傷了你?」
「玄山先生呢?」
「你眼下怎麼樣了?」
「我沒事。」
面對她的擔憂與著急,宋子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的聲音,愈發溫柔,「你還好嗎?」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我好不好。」
雲綰寧蹙眉,「我看看你的傷口。」
說著,就伸手去掀他的衣裳……
情急之下,她哪里考慮什麼「大庭廣眾之下」、什麼「男女授受不清」?
「我沒事。」
宋子魚連忙後退了一步。
他倒不是怕傷口太可怕,嚇到了她。
畢竟這傷口就是她給他處理的,嚇不到她。
就怕被人看去,有損雲綰寧清譽。
他深知,墨曄吃醋有多厲害。
所以昨晚察覺到他趕來後,他就已經消失在他們眼前,暗中擔憂。直到墨曄帶走雲綰寧,他才現身。
「綰寧,你的身子會日漸虛弱。」
宋子魚時間有限。
怕墨曄突然回來,他切入主題,「此次耗費精力過多,更是傷及心脈。」
「我與師父合力求了一枚藥丸回來,你先服下。」
宋子魚從衣袖中掏出一只錦盒遞給她,「服用後三日內不得沾冷水,不得沾酒。若有任何不適,來宋府找我。」
若非是有這些叮囑,他早早給她直接服下了藥丸。
為了保證雲綰寧的安危,他特意從雲霧山趕來京城。
哪怕再不習慣京城的煙火氣息,再不習慣這樣的喧囂生活……
這段時日,他也會在宋府住下。
「你,去給我求藥了?」
雲綰寧接過錦盒,怔怔的問,「所以你受傷,也是因為給我求藥?你在哪里求藥了?求的是誰?」
她心里,隱約有些不安。
只覺告訴她,宋子魚此次替她求藥,怕不是什麼簡單事。
單單是他身上的那道駭人的傷口,就足以說明一切!
宋子魚傷的這麼嚴重,玄山先生呢?
是否也受傷了?!
近幾日,雲綰寧也察覺到了,她的經歷大不如從前。
換做是以前,她幫人處理傷口,倒也不至于會累到虛月兌暈過去。本來以為,是她太久沒有處理這樣棘手的傷,才會精力不濟。
但听宋子魚一番話才知,是她身子又出問題了。
魂魄不穩,導致她身子愈發虛弱。
可見當初宋子魚給她的那枚藥,藥力已經在急速減退!
那麼這顆藥,又有什麼功效?!
「你別問。」
燈籠光亮下,宋子魚的嘴唇有些泛白,皮膚似乎也出現了不正常的、透明的白,「我與師父,已經有頭緒了。」
「待我們確定,那個法子對你沒有任何傷害後……」
「便會替你壓制魂魄,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雲綰寧滿心愧疚。
宋子魚和玄山先生都是為了她,才會卷入這一切。
但是他們,原本可以袖手旁觀……畢竟她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他們本是世外高人,本可以逍遙自在的度過一生!
因為她去雲霧山,求玄山先生下山。
所有的一切,就都被改變了。
想到這里,她忙從空間內取出無數美食,「你一日千里。」
「麻煩你把這些東西給先生送去!他吃完了我再給他取。但是也不能敞開肚皮吃,以免對身子有害。」
給玄山先生投喂美食,是她目前想到的最好的報答……
見狀,宋子魚輕笑,「不必。」
「師父近幾日需要闢谷。」
他將東西,輕輕推了回去。
難為了雲綰寧一番心意……
「好吧。」
她皺著眉,又著急的問道,「那你需要什麼?我能為你做什麼?你們這樣為我,我心里太過意不去了。」
「什麼都不需要,只需要你好好的。」
宋子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這一次雲綰寧看清楚了。
他……滿目深情。
這道眼神,好熟悉啊!
就好像昨晚再雲霧山下,她昏迷過去前,看到的那一道模糊的眼神。
只是今晚,這眼神清晰的呈現在她面前。
雲綰寧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你,你……」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卻又覺得有滿月復的話想對宋子魚說。他看她的眼神,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除了不像是一位世外高人該有的眼神之外……
雲綰寧總覺得,這道眼神該死的熟悉!
就好像早在昨晚今日之前,她還在那里見過這樣的眼神。
深情之外,是一眼萬年的滄桑。
雲綰寧努力想要想起,在哪里看到過這道眼神。
可越是用力去想,腦子越是像要炸開似的疼。
她忍不住低呼一聲,痛苦地捧著頭,緩緩在宋子魚面前蹲下,「疼,好疼……」
換做是平時,宋子魚定然會關心詢問。
可這會子看著雲綰寧頭疼欲裂,已經蹲到了地上。他沒有動,修長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上,被身後的光亮拉的老長。
他靜靜地看著雲綰寧,一言不發。
垂在身側的雙手,卻悄然捏緊了,出賣了他此時心中的緊張。
一雙明亮的眸子里,甚至隱隱帶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