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夜色已深。如若沒有其他的要事，就讓在下護送您回去吧。」
突然就開始勸自己回去，方離然都沒反應過來。
「唉？這一整條街上的店鋪都沒有一個關門的呢，夜色哪里深了？」
十七這個轉移話題如此自然的功夫，不亞于自己胡說八道的功夫呀。
不管夜色深不深，十七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更不想讓皇上在這種地方繼續待下去。
「方公子若是還未盡興，不妨再去街上走走？此地魚龍混雜，實在不宜久留。」
到底是因為此地魚龍混雜，不宜久留，還是因為此地穿著涼快的漂亮姑娘太多了，才不宜久留的呀？
方離然念在今晚已經逗了他好幾回的份上了，暫且不再繼續追問他了。
反正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繼續留在這種地方，對自己而言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那正好。」方離然同意了他的這個提議，轉身朝外走︰「剛才就喝了一口茶，一點東西都沒吃呢。」
離開了這個滿是脂粉香氣的地方，重新走進繁華的市井街巷。
雖然古人講究日升而起，日落而息，但在如此繁華的都城里，在深夜宵禁的時間以前，還是會有很多人願意出來，享受一下夜晚的生活的。
走著走著聞到一股子香味兒，這一次是飯菜的香味兒，絕不會討人厭煩，只會把人的口水立馬勾出來。
方離然立馬就改變了自己的行動軌跡，準備往那家小店里鑽。
剛邁出第一步呢，就又被十七給攔住了。
方離然故意皺起了眉頭，轉過頭來盯著他。
去那種花柳之地，覺得不妥，攔著他也就罷了。
怎麼吃飯也要攔著呀？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方公子。」十七依舊真心覺得不妥︰「您若是想吃什麼，回去之後，吩咐下人去做就可以了。」
說著說著，不想被人听見，還得特意探過身子，壓低了聲音︰「若是被有心之人得知，恐怕方公子您的安全要受到威脅的。」
雖然說出來的話不一樣，但是這句話里的意思怎麼就這麼耳熟呢？
方離然隨手拍了一下他，不管他的制止，直接往里溜。
循著香味走進去，指著桌子上香味的來源，就讓小店的老板給他們也照樣來一份。
「得 ！客官您稍等一會兒，馬上就來。」
能在門口就聞到飯菜香味兒的那些，都是幾到直接用辣椒嗆鍋出來，很快就好的小炒菜。
方離然都已經表現得如此自然，如此的接地氣了，還得主動去拉十七一把，才能讓他在自己旁邊坐下。
「忘記所有的身份，坐下來陪我吃飯，全部吃光，不許剩，這是命令。」
每次一旦這麼說，那就是拿出了一副不留情面的架勢，也是最能治住十七的辦法。
所以，雖然是拿命令壓著的，但是方離然想要的畫面和目的都達到了，那他就不管別的了。
反正請人吃飯這種事情，不管怎麼著，都不能算作是欺負。
總是模不準皇上心里在想什麼，經常為皇上的話語和行為而感到震驚，久而久之的，直到這會兒，十七竟然都有些習慣了。
和皇上坐在一起平起平坐，一起用餐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心中竟然沒有了誠惶誠恐的感覺。
皇上的那句命令，何止是一句命令啊？更是給予他的一個得天獨厚的最好借口。
心中僅存的那麼一點點別扭和違和感，因為方離然吃得太香，而被完全拋諸于腦後了。
十七甚至都覺得，皇上若是一直能以這種樣子來微服私訪的話，那是絕對不會敗露身份的。
假若穿得再樸素一些，光是看他連粗茶淡飯都可以吃得如此香的樣子，哪里看得出來他會是一個皇上呀？
想到這兒，十七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
不到兩刻鐘以前，在那個花柳之類的樓閣里的時候，自己還曾盯著他的眼楮，覺得他身上是與生俱來的貴氣，與無法遮掩的氣質呢。
這會兒就覺得他不像皇帝了，也太善變了。
「笑什麼呢？」
難得能夠在十七的臉上看到其他的表情，方離然哪怕是吃的再香，也會騰出一點空來關注到他的。
「想到什麼有意思的事了？」
十七急忙把自己無意識勾起的嘴角放下，矢口否認︰「沒有。」
「那你不好好吃飯，在這笑什麼呢？」方離然就算是飯都不吃了，也得繼續追問下去︰「你這人平時站在哪兒，都活跟個柱子似的，能讓你發笑的事情，那肯定是了不得了，怎麼可能沒事呢？」
怎麼會因為自己笑了一下，就如此執著的來追問呢？
十七也是無奈，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事情，就被他立馬關注到了，自己才應該問他一句，怎麼不好好吃飯，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啊？
大概是因為方才吹的微風真的很溫柔，還有現在的煙火氣，太過于真實。
十七竟然沒有再把這個問題糊弄過去的打算，先問了一句︰「我說了，方公子可千萬不要怪罪。」
方離然那當然是立馬就和他保證了︰「不管你要說什麼，我都絕對不會怪罪你的。」
十七又淡淡的笑了一下，回答了他︰「就是剛才看著方公子的樣子，覺得你吃東西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說完之後，兩個人都很明顯的原地愣了一下。
十七明顯是說完了才想起來後悔，看起來稍微有點不安的，觀察著方離然的反應。
萬幸，皇上並沒有因此而覺得被冒犯到，反而是在楞了一下之後，很快就笑了出來。
都被人夸可愛了，那當然是要笑出來啦。
雖然方離然覺得，自己心底下那個想要成為猛男反攻的夢想，依舊沒有熄滅火苗，但這和自己被夸獎時覺得開心，絲毫不影響的呀。
「你這麼夸我，我很開心。」方離然坦誠的很，直接就把自己這一刻的心情說給他听︰「既然覺得可愛，那以後就多多的看吧，我也會很開心的。」
「滴！好感值增加3%，目前攻略進度值43%。」
十七不自覺的被他的笑容感染，心情也跟著上揚，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會的。」
在暗處時刻注視著皇上，這原本就是自己的職責所在。
但是從今以後，這注視著皇上的目光之中，會不會摻雜著一些別的東西？
那就只有十七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