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這幅樣子看起來實在可憐,沈攸寧緩緩轉過眼,不敢再看。
「我帶你去。」
去看一眼,哪怕只能隔著玻璃看一眼。
沈攸寧叫了護士扶住她,以防她摔下去。
又問了重癥監護室的位置,三人緩緩移動。
「你們怎麼來了?」
穆之洲正在跟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講話,看見沈攸寧兩人,朝男人微微點頭,男人頃刻轉身離開。
像是有意避開她們一般。
沈攸寧的眼眸閃了閃,下一秒就被男人扶住手臂,她解釋道︰「夏晴實在是很擔心盛南風,我只能帶她來看看。」
穆之洲微微點了點頭,「他在里面。」
說著,穆之洲微微側開身子,露出身後的玻璃。
重癥病房里都是需要無菌環境修養的病人,不能經常讓人探望,為了讓病人家屬探望,特意開了個窗口。
所以眾人只能圍在這個狹小的窗口面前,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盛南風,帶著呼吸機,身體上連著各種檢測生命指征的管子。
夏晴的淚水‘唰’的一下就落下來了,眼圈紅得像是兔子一般,通紅通紅。
她甩開護士攙扶著她的手臂,自己踉蹌著上前,手掌落在玻璃上,輕輕撫模。
仿佛透過玻璃,落在盛南風身上。
沈攸寧抿著唇,輕輕靠在穆之洲的懷里,並不出生打擾她。
現在的夏晴需要情緒的宣泄,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她看見夏晴額頭抵在玻璃上,身體佝僂彎曲,肩膀劇烈的顫抖振動。
她哭的很傷心。
委屈的像是一個找不到人傾訴的孩子一般。
這種感覺,是沈攸寧無論再怎麼安慰都無法替代的。
只有躺在床上的盛南風可以給予。
穆之洲眉眼深沉,抬手示意身邊的人離開,自己也悄悄地攔著沈攸寧離開了。
一時間,空蕩蕩的重癥監護室病房的走廊上,一片寂靜。
只剩下一聲又一聲低低的啜泣。
可憐又委屈。
*
出了醫院大樓,沈攸寧神情有些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一想到抽泣的夏晴,她的心就像是被針扎了一般,生疼生疼的。她怒道︰「到底是誰,他們綁架夏晴要做什麼?」
穆之洲無言,牽著她的手力道微微加重。
生怕眼前的人在自己眼中消失不見。
沈攸寧碎碎念一番,最後長長嘆了一口氣,眼圈微微發紅,「真希望盛南風趕緊好起來,不然夏晴……」
她嗓子有些發酸,像是被一團浸泡過的棉花塞住了一般,酸酸的帶著腫•脹感,幾乎讓她的聲音發不出啦。
穆之洲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神情陰翳。
沈攸寧緩了緩,將眼圈上掛著的淚珠悄悄抹去,「他們一定會好好的。」
「嗯,我會找最好的醫生去救下南風。」穆之洲斂起眉梢,壓住眼里的銳利,輕輕撫慰她。
不過,在這之前,他必須要將一些事情告訴給沈攸寧。」攸寧,你知道夏晴為什麼會被抓嗎?「
沈攸寧搖搖頭,她只知道夏晴經歷了怎麼樣的凶險,但是卻不知道夏晴是為什麼經歷這些。
畢竟,有些人的嫉妒就可以讓她去做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
就像是沈悠然一樣。
隨時隨地就像是一個呲牙咧嘴的狂犬一般,趁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上來狠狠的咬一口。」難道是孫婉婉?」沈攸寧猜測道,不過依照孫婉婉的背景,也不至于做這麼下作的事情。
穆之洲搖搖頭。
「夏晴是坐著你的車出去的,我猜測對方是沖著你來的。」
「什麼?」
沈攸寧驚愕不已,她萬萬沒想到這場飛來橫禍是因為她!
她又驚又怕,「這是真的嗎?他們要殺的人居然是我!?」
沈攸寧並不懷疑穆之洲跟他說的話,但卻難以置信。
如果真的是沖著她來的,被抓的也是她,沈攸寧無法想象自己到底能不能幸運的活下來——
而夏晴,代替了她遭受了這一切。」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穆之洲捏著她的手,」我也只是猜測而已。「
不過他說出來的,基本就是真的了。
現在只是缺少那三個膽大包天的嫌疑犯提供的證詞。
不過,相信過不了多久,警察那邊也改審出來了。
沈攸寧一陣後怕,心里卻也更心痛夏晴了。
「別怕,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的。」穆之洲看得出來她的後怕,低首,輕聲呢喃︰」我就是怕你多想,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只能做好接下來的防護,後面還有一場硬仗等著我們。「
幕後的凶手應該好好慶幸一下,如果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沈攸寧,他們一定不知道會承受他怎麼樣的怒火。
不過是一個穆氏集團,他就是徹底毀了,也不會讓背後的人得到一絲一毫的便宜。
現在露出了些許馬腳,就看對方能不能把自己的擦干淨了。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不知道?」沈攸寧拽著他胸口的衣物,嗓音悶悶的。
她雖然危險,但是更危險的還是穆之洲,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狗急跳牆了?
「做什麼事情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要冒險,知道嗎?」
「我知道。」穆之洲深邃的眼眸繾綣著柔和的細碎光芒。
沈攸寧幾乎要被這溫柔的光溺斃了︰「你要記得,我跟孩子還在等你。」
孩子。
穆之洲的目光頃刻間更加柔軟了。
大掌落在她的凸起的月復部,哪里正孕育著兩個美好的生命。
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生命的延續。
「我會的。」
曾經的他,一身傲骨淋著風霜,天不怕地不怕,現在也只想呆在心愛的人身邊,兩人三餐四季。
穆之洲覺得自己甘之如飴,心甘情願地栽在這道溫柔鄉里。
大掌地下溫熱的肌膚突然一跳,沈攸寧瞪大了水汪汪的貓眼,「他在踢我!他們動了!」
這還是她頭一次感覺到胎動,令她驚奇不已。
穆之洲亦是呆了。
這這……剛才是他的孩子在動,在踢他?
他們是感覺到了他們的小心翼翼,所以來安慰他們嗎?
「寶寶,寶寶?」穆之洲低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