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宮內,一襲白衣若雪的妖後月雪看著滿園靈氣遍布蔬果盡去的菜圃,想著兒子白小樓看到儲物戒指之內物事可能出現的表情,忍不住嘴角微微翹起,一絲甜笑爬上心頭,站與她身後半步的妖皇白憶仇正欲說話,這時,身側空間光華一閃,確是身穿黃衣的鳳尊白中天突然到此。
妖皇白憶仇連忙邁步上前,見了一禮。
妖後月雪收了笑顏,面色平靜,似乎早已料知到他會到來一般,譏諷道︰「你終于舍得走出那一畝三分地了?」
鳳尊白中天對于這人族佷媳見到長輩不但不執晚輩禮,反而出言無禮地話語,也不生氣,呵呵一笑道︰「傾城要出去歷練,我這個做父親的雖說不怎麼稱職,但不管怎麼著,總要親自送上一送的,你說是吧?」
白中天自知三十年前,自己極力反對南宮月雪和白憶仇在一起,讓她很是記恨,再加上後來被她得知自己雖有家室,卻痴愛她婆婆一事,這位當初芳齡不過百,身為‘慈航靜齋’正副掌門之一的副掌門、僅手持一柄三千弱水仙劍,在差于自己一個小境界的情況下,就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為了一個「情」字,選擇棄下所有蓬萊仙名,轉而來到妖域相夫教子,對于自己這種有了家室,卻對堂兄嫂念念不忘的人極為鄙夷不屑。
拼了命也要痴情到底的人,會對辜負‘妻子真心’的人多些微詞譏諷,天經地義嘛,有什麼好計較的,自己不也是挺後悔的……
妖後月雪冷哼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兒子,但你堂堂妖族鳳尊,總不至于要出爾反爾吧!」
「呵呵,小樓兒的血脈以如今的妖族而言,確實是最適合傾城的,這點我當初認可同意你的提議,現在自然也不會反對,只不過,這感情的事,他很復雜的……
你我都是過來人,應該明白,傾城如果一心不答應,你總不能讓我這個做父親的硬逼著她以後嫁給你兒子吧?
天底下哪有這樣做父親的?
你總不能自己把你兒子當寶貝,就讓所有人都跟著把他當寶貝一樣看吧?
我說佷媳呀,你這樣要求是不是有點太霸道了呀?」
「哼,那就兒孫自有兒孫福唄,你只要不插手就行。」
「呵呵,對你兒子這麼有信心,我可是听說傾城要對你兒子動手了,這次天妖歷練,你不該由著他去的?」
「笑到最後的才是本事,以傾城那小丫頭的能耐,現在就蓋棺定論,為時尚早。再說了,我讓我兒子和傾城小丫頭成婚,還不都是為了你們鳳凰一族的血脈香火延續考慮。」
白中天呵呵一笑,來的目的本就不為此,自然不會過多討論兩個孩子的事情,當即話鋒一轉,道︰
「商量好了,真的讓我做妖皇?」
妖後月雪冷哼了一聲道︰「讓你做你就做唄,左右傾城那小丫頭是我兒媳,這個這個位置早晚還是我家樓兒的。」
「呵呵,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閉關?」
妖後月雪淡淡道︰「明日。」
「確定一百年?」
妖後月雪︰「……」
白中天看到妖後月雪那明顯帶著不善的審視眼眸,無奈的模了一下鼻子,笑道︰「放心吧,你兒子的事,我說過不會插手,就絕對不會插手。
我只是想提醒你們夫婦一聲,‘道言真人’雖然在九年前,被我們以犧牲四大妖王的代價除去了,‘執劍園’現在沒有八境中期的高深真人,但保不準,那個天賦資質和道言相當,卻風流債一大堆的紫楓真人,九年前因為‘毒婦宮主’害死‘幻月仙子’一事,脾性大變,接任了‘執劍園’掌門大位,勵精圖治,百年之後不會修入八境中期,或者更高的‘九境;
到那時,我這剛剛進入九境妖尊的妖修,在他那柄專克妖修的上古神器‘鎖妖塔’之下,可就沒有現在這麼大的優勢了;
所以,保守起見,我打算將下次進攻‘執劍園’的時間,定在十四年後,如果那時你們能夠出關,救出語仙的希望估模著應該可以佔到八層。屆時,救出語仙之後……如果傾城同意,正好也可以讓傾城和小樓兒他們早點成婚,我也就能安心修真追尋仙道了。」
提到生母王語仙,白憶仇接話道︰「好,那就定在十四年後。」
看了一眼神情激動的夫君白憶仇,因為生母被囚禁的關系,曾經英俊帥氣的面孔,經過修為境界跌落的打擊,雖然早已鎖顏,但面孔之上蕭瑟滄桑厚如鉛雲,妖後月雪心下很是心疼;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願意打無準備的仗,微微沉思了一下,妖後月雪緩緩道︰「‘執劍園’頂尖高手雖然不多,但以我們如今只有八年前一半的力量,三七局面尚且難說,我很好奇,你這八層的勝算是從何而來,難道就憑你一個剛剛突破沒幾年的妖尊!?
別忘了,人間界不只有一個‘執劍園’是勁敵,還有其它五大修真仙派存在,以他們對于妖族的仇視,只要我們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平時不和的他們瞬間就會擰成一股繩,首尾呼應之下,九年前我們以絕對的力量突然偷襲,尚且不能達到平分秋色的局面,短短十四時間,你憑什麼一戰就有這麼大的勝算?」
「單憑我們妖域當然不行,但是你別忘了,人族驕狂數十萬年,有仇怨的可不只是我們妖域,上一次失敗,那是因為我們目標太單一了,沒人願意幫助我們,但若是我們將戰場畫的再大上一些呢?」
妖後月雪臉色一變,驚道︰「你想聯合魔域?」
「我知道,你是人族,不想看著人族生靈涂炭,我可以答應你,我們妖族的大軍只會針對那些修真者,絕對不會無故對那些普通百姓出手,但魔域的人我可做不了主。」
「既然做不了主,你就不應該聯合他們發起這種嚴重影響三界兩域動蕩的龐大戰事!」
「笑話,如果不聯合他們,趁亂進攻執劍園
,以你蓬萊第一仙的聰明才智、會不知道即使再過百年、千年,我們妖族也沒有一點成功救出語仙的希望,除非你本就不想救人!」
「你胡說!我……」
「雪兒……」
……
白憶仇看著生怒的南宮月雪輕喚。
南宮月雪為了他,已經舍棄了太多太多,他相信她。
妖後月雪絕美的容顏上一陣變幻,忽而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冷言道︰「魔域的人可不是傻子,你想利用他們,又安知他們同樣不是在利用我們?
再說了,公公在世的時候,就聯合過魔域發起過戰事,最後還不只是無端為‘執劍園’造就了三界兩域共知的強大聲名,就你聯系的那些烏合之眾,又能有多大作為!」
「呵呵,這些就不勞你操心了,只要你沒忘記你現在已經不是‘慈航靜齋’的副掌門,而是妖族妖後身份,不在戰時倒戈,心向人族,本尊自然有本尊的辦法?」
說完,不給南宮月雪繼續爭辯的機會,光華一閃,白中天人確是遠遠的去了。
南宮月雪氣的胸口一陣起伏,但最終還是輕嘆了一口氣,絕美的容顏上,面色極為復雜。
白憶仇輕言安慰道︰「雪兒,你不要生氣,我和兒子都是相信你的,小叔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妖皇的位置既然傳給了他,妖域以後怎麼樣,就隨他去吧;
你我夫妻二人雖然有點修為,但說到底,我們也只是這芸芸眾生里兩個不起眼的小浪花,如果三界真的要亂,也不是你我夫妻就能阻擋的了的,我答應你,等救出母親以後,我們一家就找個僻靜所在生活,你不是想去東荒嗎?那我們就去東荒定居,好不好?」
南宮月雪看著滿園靈氣氤氳的菜圃,喃喃道︰「夫君,這世上究竟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雪兒覺得空活了這一百多年,還是活不明白。」
「我也活不明白,但活不明白,誰說就不能開心一點的活著呢。」
「那你開心嗎?」
「看到兒子和你,我就開心;想到母後在受著苦,作為人子,我就不開心;但活著,本身不就是開心和不開心組起來的嗎?要真活明白了,把一起都看透徹了,我覺著吧,肯定也就不會開心了。」
妖後月雪輕笑,宛如少女,轉過臉來看著白憶仇蕭索的面容,嬌嗔道︰「你這妖怪,活的像個和尚。」
看到妻子終于展露笑顏,白憶仇惆悵情緒盡去,也跟著呵呵笑道︰「和尚我可坐不了,看到你就破戒了。」
輕笑了一會,南宮月雪忽而有點擔心道︰「看這日頭,這會兒,估計樓兒該進入天妖血池了吧。」
「別擔心,我都安排好了,會受點小苦,但不會有大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