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克在原地緩了好一陣。
隨後，兩人沿著弧線的小道模索，找到了通往下層的台階。
水域城區，也就是最開始在橋上看到的湖邊建築群，位于白夜城主建築的下方，從外觀上推測，這里應該屬于平民區。
很多宏偉的城市都不是單純平面的，它們刻意建造在山上或者湖邊，讓整個城市的面貌看起來更為立體。
走下台階，一棟棟一層或者兩層的斜屋頂房屋坐落眼前。
它們仍舊以環形進行排布，但不像上面的建築那樣井然有序，顯得有些擁擠。
但這樣，反而更有一種身份高低之間的差別。
平民區很大，關于「讀者」的後續魔藥，報刊並未舉出具體的位置，但身為同途徑序列，如果附近有相應線索，靈性或許會有所察覺。
蘇克走到一棟房屋面前。
「愛麗絲，如果有什麼發現，記得及時告訴我。」
「好的……」
小姑娘還在為自己下山時曲解了主人的意思而悶悶不樂。
蘇克站在門口敲了敲，意料之中，沒有反應。
門沒鎖。
吱呀一聲，厚沉的木門被推開了。
白夜城似乎本身就受到月亮的庇護，否則這樣過了兩千年，建築應該早就塌方或者風化了。
屋子里布置得還算溫馨，臥室、客廳、浴室屬于開放式結構，沒有門，只在浴室門口有個簾子遮擋，里面是一個大澡盆。
蘇克走到書桌前用手指掃了掃。
有灰塵，但不算厚。
房子里的家用品，印紋都顯示了信息。
也就是說，可以拿來用。
這些物品蘇克不缺，鑒于一會可能還有很多這樣的房子，他沒打算收起來。
又佔位置，又賣不了幾個錢。
「主人，地板上有個拉環……」愛麗絲弱弱說道。
蘇克無奈笑了笑，本意並不是責怪她，結果小姑娘現在的語氣變得戰戰兢兢了。
「下山的事情，我沒有責怪愛麗絲的意思，不用放在心上，下次有機會再去玩吧。」
「真的嗎？」愛麗絲的眼楮頓時閃起來。
「……我會在一旁看著你玩。」
走到拉環旁邊，這個拉環蘇克進門也看見了。
提起木質的蓋板。
里面傳來一股蔬果的清新味道，空氣里還漂浮著淡淡的靈性。
掏出火把，蘇克讓愛麗絲先下去，確認安全後自己才進。
下到底部，觀察一圈，這里應該是房間主人用來儲存物資的地方。
能看得到一些麻袋和酒桶。
走近確認。
【一袋土豆︰放心，它們沒有發芽。】
【一袋西紅柿︰放心，它們沒有爛。】
【裝著黑麥啤酒的酒桶︰里面有滿滿一桶黑啤，焙烤過的麥芽有一股焦香味。】
【一捆繩索︰堅固耐用，修補房頂的好幫手。】
【一架梯子︰被補過幾次，但質量應該還算值得信任。】
……
這里面分類存放著各種食材和工具，蘇克將有用的收下，不必要的留在原地不動。
「呼……虛空不夠大，按需所取吧。」
收獲的物品大多數交給了劉悟天售賣，自己只留了類似梯子、繩索這種工具類物品。
當然，還有番茄。
這可是愛麗絲的生命之源。
地下室的靈性是從牆壁散發的，建造這里的石頭似乎帶有某種魔力，能讓比較適合儲存的食材不會變質。
走到牆壁面前確認。
【建造這堵牆所用的石料是從衍月礦坑里采集到的，受到光月影響的礦石在儲存物資上擁有奇效，近乎永恆。】
除了印紋的信息外，蘇克還感覺到，這個儲存效果，應該只限于植物和道具。
否則人住在這里面，豈不是也可以停止生長、長命百歲？
確認完地下室的情況，蘇克沒打算現在拆牆。
他不想引起沒必要的動靜，在真正引起動靜前，最好能多探索幾個屋子。
如果猜得沒錯，其他房子的地下室應該也是這個結構。
兩人爬上樓梯，走出屋子，回頭看了一眼。
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
房子的主人不見了以外。
末日來臨的時候，別西卜正身在厄運別館隔壁的地窟。
如果末日的發生不會讓人消失的話。
白夜城的居民們去哪了？
兩人又連續調查了幾個房子，基本和開始那間一樣的狀況。
一個兩個不見了還好說，白夜城如此龐大的規模，難道所有人在末日來臨之前全部轉移了？
但既然末日無法避免，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
「主人，那間房子……」
愛麗絲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蘇克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那棟房子離湖邊不遠，屬于最靠近外側的一間。
「那里面有什麼東西？」
愛麗絲搖了搖頭，「是那後面，好像有什麼，活的。」
蘇克一下提高了警惕，壓低腳步貼著房屋陰影前行。
站在轉角往外看。
地面上趴伏著什麼身影。
那東西有些脹鼓，像是一件白色被單裹著什麼東西。
雖然沒有動靜，但它身上的被單是濕濡的，沾著水漬。
「愛麗絲是怎麼感覺到它的存在的？」
「靈魂，我能感覺到它的靈魂在嘶嚎和悔恨，還有憤怒。」
愛麗絲想了想，說著又舉起拳頭，氣勢鼓鼓說道︰
「要我把它打飛嗎？」
蘇克咬著大拇指考慮片刻，在白夜城，實力沒有得到判斷前，遇到的一切都要小心。
他讓愛麗絲先上去試探一下，如果情況不對就撤回來。
愛麗絲拍拍胸脯說「包在我身上」，隨後大搖大擺走了上去。
但看得出來，她並沒有大意，眼神始終盯著那個東西。
走到濕濡白布包裹的面前，那個東西仍舊沒有反應。
「不理我……」
愛麗絲小聲嘟囔了一聲，俯，用手拍了拍白布的表面。
莎啦——
霎時間，地上那個玩意猛的彈了起來，一下伸展到兩米多高，露出仿佛蜈蚣和蜘蛛結合的軀體，以及似人非人的骨架脊椎。
一張看了就想嘔吐的腐爛臉孔上，長著復雜重疊的嚼吸式口器。
愛麗絲的意識仿佛被重重錘了一下，腦瓜子里嗡嗡的響。
那玩意伸展著多個骨足，朝著愛麗絲撲抱上來。
唰——
白影閃過，蘇克一劍削去了怪物的上半身。
愛麗絲這才反應過來，縮著身子渾身不適地抱緊自己。
「噫——！」
她狠狠打了個寒顫，蘇克回頭看了一眼，也感覺到一陣惡心。
這小別致長得可真東西。
那張臉看了雖然不會掉SAN，但完全超出了人類的正常認知。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連續的動靜。
類似股泡泡一般的聲音不斷響起，蘇克回頭，凝視著翻騰起來的湖面。
一張又一張的白布浮出湖面，密密麻麻，足有數百之多。
蘇克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拉過了愛麗絲的手臂，逐漸朝後退去。
現在。
他大概知道白夜城的居民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