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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唯情不死

「褪去肉身、以自身血肉再開天地,更是以凝魂而重?就算神魂灰飛煙滅都能追尋而造,這是何等手段,是何等修為!!!」劍爺滿是震撼,盡管它見識極廣,但也從未听過這等手段。

這等手段,怕是連那位不可言、還有帝君都不能做到。

帝君與那一位不可言,已是站在萬界之巔,所有生靈都能望其之輩,就算是其他禁忌也是如此。然而,卻是出現了一尊比之這兩位還要強大的存在。

這只是其中一位,按照觀真所說。還有一位,存于他們那個時代。那麼、那位強者又是誰?

這位強者,以他為棋子、入那局中。這一股無形的推力,是否來自殺盡陌塵所有第二步的那位楚家老祖?那位楚家老祖,又是否是楚木生?

「方法,是何方法?」

過了許久,楚程才開口問道。

那位姓江的無上大能,失去了那心、失去了那情,想要找尋回來、無非是從那劫滅天來之中,奪回那女子的殘魂。

只是看情勢,這位強者已經無力爭回。但一道從自身那個時代的聲音落在了這里,指明了方法。

楚程身處的那個時代,那位無上大能。又為江小子留下了什麼方法?

楚程如今心中也明白了,來到這方天地,這方未來,並不是偶然。就算如今不到來,也遲早會有一天來到此地。因為他遲早會來到這里。

因為這九天十地的所有那一位的雕塑,他都要摧毀。那必然會經過那幾座崩塌的天下。

接臨未來的通道,並不是只有一條。為的是能讓楚程更能提早的到來。只是通道多了,難免會出現意外,就比如無涯道尊。

「是何方法,我們也是不知。這是屬于不存與如今,只在過去的那位強者與江小子的對言。我等並無資格知曉。」

「或許,你可以從他口中得知。畢竟你是他們的棋子。」

楚程笑了笑,他是一枚棋子,說的如此明面。好像絲毫沒有把他的感受考慮在其中。

女子又笑了,道︰「江小子是天底下最心善的人。他絕對不會把你當作一顆可以隨處可棄的棋子。想必我家相公也跟你說了,是棋子還是執棋,全憑你自己。」

「走吧,飯菜也做好了。」女子轉身,眸光之中掃過些許暗淡,走了三步又停了一步。

「或許。這是最後的寧靜了,也是相公最後一次嘗我的廚藝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跪在搓衣板上的那名光頭壯漢身上,音聲低而異樣,最終高聲笑道︰「相公,可以起來了。」

觀真听言頓時喜笑開顏,站起來拍了拍腿、又收起那塊用了許久歲月的搓衣板道︰「就知道娘子心疼我,這才跪了兩個多時辰呢。」

「若是你嫌這時間少、還想跪,那就繼續跪著。」

觀真听言、臉色頓時一變,訕訕笑道︰「夠了、夠了。今日有客人,總得抽出一些時間招待他的。待以後有機會,別說一日、就算是百日、千日。只要娘子瞧著歡喜,我便跪。」

黃裳女子笑了起來,笑聲如鶯鳴。

她從後屋走出,道︰「還傻站著那里做甚,還不將飯菜搬出來?」

「好!」觀真點了點頭,幾步間走進廚房。不一會兒,就扛著兩個盤子走了出來。

楚程看到這兩個盤子,也是大吃了一驚。

這兩個盤子,足足有三丈之大。各裝著盤牛肉。

「你也去幫忙吧。」黃裳女子轉身看向楚程,開口道。

「還有?」楚程听言一愣。

這兩盤牛肉,怕是兩頭牛的份量。就這兩盤、他們三人都難以吃完。

「自然還有。就這兩頭牛,如何填飽我家相公的肚子。」黃裳女子說道。

楚程心中驚愕,兩頭牛都無法填飽這觀真的肚子,這是何等驚人的食量。

他走進了廚房,卻再是一愣。這里別有洞天,不是簡簡單單的茅草屋那麼簡單。屋內,有一大片草原。

楚程看到,在草原上有近十萬頭牛羊奔騰,在前方十米外,有十個篝火。其中八個都架著八頭完整烤熟的牛。另外兩個則是架著骨架。

「十頭牛」楚程見到這一幕,也是無語了。

這片草原,想必也是觀真夫婦二人開闢而出,飼養了這近十萬頭牛作為日常肉食。

楚程看到在這十個篝火中央,擺放著一疊都是三丈寬長的餐盤,也在旁邊看到了木板和菜刀。

他並沒有拿起菜刀,而是心念一動之中,那菜刀凌空飛起、瞬間沖向最近烤牛、盤子緊跟而上。

在意念之中,一刀又是一刀、速度極快。肉片整齊的落在盤中,不到一會便是只剩了一具骨架,裝了滿滿一盤牛肉。

不到十個呼吸,這八個盤子中都裝滿了肉片。

觀真走了進來,看到牛肉都已裝盤、走近彎腰一手端起一個。道︰「這牛肉雖然只是一般的肉牛,但是我婆娘的手藝卻是天下一絕,不比那些仙禽靈獸味道差的。等會你可要多吃點。」

「好!」楚程點了點頭,也端著兩盤牛肉跟在觀真身後。

這牛肉香氣襲人,讓人食欲大增。配著酒,楚程也是吃了有三斤之多,撐飽撐飽。

但一頭牛有千斤之重,除去骨骼與內髒也有四五百斤。這三斤在這四五百斤中也是微不足道。

黃裳女子吃的更少,只有幾兩。而後便是看著觀真一人吃了。

一盤接著一盤,如風卷殘雲。不到半個時辰,便是吃了九盤半。

到了最後半盤後,觀真吃的速度放慢了許多。那一片又一片,都是細嚼慢咽。

觀真喝了口酒,滿足道︰「小友,我婆娘的手藝的確超絕吧?」

楚程看了一眼那些殘留著牛油的空盤,點了點頭道︰「夫人的手藝的確很好。」

這觀真的胃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竟能夠吃下比他整個人還要重二十多倍的肉量。

「是極好,只是不知今日之後還能不能再嘗到了。」觀真搖頭,輕聲一嘆、又忽然笑道︰「走吧,這半盤肉就打包起來,邊走邊吃。」

黃裳女子一笑,拿起那半盤牛肉走進了廚房。在里屋中,除了那些篝火架、盤子,還有其他零鎖之物,其中包括了拿來裝飯食的干荷葉。

過了片刻,黃裳女子便拎著一個荷葉包成的裹走了出來。

「楚小子、這酒這肉也吃了。是該出發了、不能讓那一位多等啊。」觀真站了起來,拍了拍大肚,又道︰「這一次,就乘坐飛舟慢慢過去吧。就不劃動時間了。雖說所過的時間都是一樣的,但我想跟我娘子、多相處幾日。」

黃裳女子白了觀真一眼,道︰「都老夫老妻的,說這個也不覺得害臊。」

觀真哈哈一笑,道︰「我觀真一向是爛漫的很,從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若不是靠這,三百年怎能將你從太上門拐出來?心甘情願做我婆娘。」

黃裳女子臉色一紅,細聲道︰「就你道理多。」

「哈哈哈,若道理不多。當年我怎麼活活將追求你的那些人氣走?」觀真臉上笑容極濃,在笑中揮了揮袖。

在這一揮之間,茅草屋中獲得兩個木門頓時月兌出,來到三人面前。

「純陽離這里不算太遠,若是以飛舟趕去。不用幾日就趕到了。還是這門板更好、一路慢悠悠,趕路之時還能看看這山河風光。」觀真說著便是坐在了門板中,又道︰「雖說江小子在等著,但到了這個時候、總得再給我夫妻二人一些相處的時間的。」

「是是是,你最有理了。」黃裳女子坐上了門板。

「小友,那一塊門板就給你獨坐了。」觀真再次道。

楚程點了點頭,木板作乘舟、這還是第一次。

三人坐上門板上後,便有光閃爍、飛向了高空。

這門板作舟,一路顛顛搖搖。倒像是坐上了花轎,在顛簸不平的路上抬行著。

這是普通的門板,不過是用法力支撐罷了。直至過了半多月,楚程才看到了一片藍芒。

藍芒光照天穹,就連天空也被屏蔽。只剩萬里滔滔。

這不是汪洋,只是一條大江。卻是比汪洋還要浩蕩。浪濤一道接著一道作了那天那雲。四方浪濤的起伏升落帶起的聲音,如萬雷轟蕩。

在遠方,楚程隱約望到了五座高峰。不像扎根在地,而是如浮萍漂在大江中。

只不過這浪再大、再高,也無法踫撞在那五座山峰中。

山與天接連之處,繚繞著陣陣白雲。一輪巨大烈陽高懸上中,照耀之下、那本是藍芒更加璀璨,仿佛無數珠寶堆積在了一起。

「到了。」觀真看著那藍芒,一聲長嘆。

黃裳女子站了起來,望著天空,一言不發。

「小友,上去吧。有人會接應你。」觀真同樣站了起來,看向那雲頂的高峰。

「你們二位,不去嗎?」

觀真搖了搖頭,道︰「我夫婦二人就不去了,如今給我二人的時間已經不多,自然是要珍惜點了。」

「時間不多?」楚程眉頭微皺,听言有些不解。

「是的,不多了。」觀真搖了搖頭,伸手抓住了身旁那道身影的玉手。

大手與小手,同樣的都是緊緊而握,就想永遠這般緊牽著。

「來了。」觀真握著黃裳女子的手,看著前方、開口道。

楚程抬頭,只听得浪濤忽急,那長江大浪竟兩開分半、浪花停在了半空靜止不墜、如同被冰固住了一般。

有光橋從那五座山峰中央上空延升,續接在了大江之中,停留在眾人的面前。

「踏入這光橋,便是可以到純陽之中。這座路橋,除了我們三人、無人可以看到。當你踏上,那些純陽宮弟子與長老、也無法看見你。」觀真看著那座橋,輕聲道。

「你,只需走到此橋的盡頭。」

楚程點了點頭,道︰「那我便去了,之後再見。」

當楚程走上光橋,整個身影便仿佛與這座橋融為了一體。身在此橋,光橋為身。

一步踏入,那停止的浪濤、便是瞬間化融,兩方停隔再次踫撞在了一起、沖撞形成一方壁牆。

在這瞬間,楚程的身影便從大江中消失,來到那第一座山峰。

觀真夫婦站在門板上,看著那浪潮再落,彼此的手抓的更加緊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雖然離當年、過的歲月已經無法數清。但你家丈夫還是覺得這時間太短暫了。」

「的確是短呀,自從跟了你以後。我便想這時間能夠更長久。只是這一日遲早要來臨的。我等存留下來的人,所需做的、便是助江小子一臂之力了。」

觀真笑了笑,深情的看著黃裳女子,道︰「我等早就死過一次,如今的命本就是江小子的,就算再來一次也無妨了。」

「相公不怕死?」

「怕死?就算死了,也有你在身旁。那樣何須怕死?」

「不許說這種不吉的話語。」

「好,我閉嘴。順便再在娘子面前跪下搓衣板,你看如何?」

當楚程來到第一座山峰,便是看到了萬花遍開,靈氣濃郁,處處鳥語。

這並不是光橋的盡頭,楚程只是環顧了四周一眼,便是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這一路,楚程望到了不少純陽宮修士,這些修士幾乎都是在開塵之上,大多在玄照,甚至見到了不少融光、還有渡劫。

天下第一仙宗,自然天驕輩出。楚程甚至感受到了六道極為強大的氣息,這是靈寂。

楚程能看到他們,但他們卻是無法感受到身在光橋上的人。

一柱香後,楚程走過了第一座山峰,來到了第二座,光橋依然不見頭。

時間流逝,直至第三座時,光橋在一座山腰下終盡頭。

楚程看到了前方雲霧中似乎有一座石亭、正座湖潭。

然後,一縷微光,白色中帶著微微月色在石廳四周緩緩亮了起來。

那光芒綻如鮮花,先是一花綻放,隨後在四周邊緣再起月花。又慢慢綻開另外一朵,一朵接著一朵,相隔一寸、卻如同融連。

光芒柔和,純白如雪。在清風之中花開花散,又似化作點點雪花,又如螢火,輕輕舞動,四下散開,虛渺幻麗。

隨後,那灑灑月華再次分散,如同夜空點綴萬千星辰,分散之中卻是更加明亮。

楚程听見遠方突響起一聲輕嘯,清音悅耳,那仙曲也不過如此,在這光輝夢幻之中多了這曲,更加的美妙了。

月華越盛,那簫聲也更加悠悠動听。

清風忽起,吹開了那層雲幕、顯露一道身影。

那些月光,從上空灑落,落在那人的衣襟中。

這是一名青年男子,身著白衣。是為人間最美之色也並不夸大。楚程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的男子,這世上、也只有那位不可言的今世身在女扮男裝之下,才能相齊。

白衣男子的氣息,給楚程的感覺比之觀真與那黃裳女子還要強上幾分。這也是一尊禁忌。

楚程定了定神,高聲開口、問道︰「前輩可是江前輩!」

那白衣男子放下手中之蕭,輕笑道︰「我不姓江,是姓方。想見你的不是我,我這點微末修為是遠不及那人的。」

「想必你就是我們所等的人,果真是一表人才。可惜,盡管一身空靈、還是不純不靜。罷了,既然那人讓我來接引你,那自有他的道理打算。」

「小友,放開心神。方某贈你一物,此物不是功法、也不是真物。那劫滅天來,也是不會感應到的。」

「不是江前輩?」楚程也是吃驚,在這里遇見的強者,比之觀真夫妻修為還要強,這等大能、竟不是那位江姓大能。

但還是遵從白衣男子所言,放開了心神。下一刻,便是見白衣男子伸手一點,四方所有月華星點飄飄渺渺、凝聚為一點銀光,入往楚程腦海之中。

只是入進,便是瞬間如柳絮般散開、剎那不見蹤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仿佛先前一幕並無發生。

「我送你的,是四個字。」

「清逸妙神。這四個字,在今後、或許會幫到你。」

「四字、清逸妙神?」楚程听言一愣,盡管不知這四字會有何等妙用來助他,但還是作揖行禮拜謝,道︰「多謝前輩賜字。」

青年男子再次一笑,道︰「不過四字感悟而已,意在平凡四字之中。還是需要你自己參悟,並不用謝我。」

楚程正要開口,卻是見那男子一揮袖。

在這一揮袖中,楚程感受到四方一股無形之力,將他禁錮。等回過神來時,天地已是一片粘稠暗沉,不見光明。

「這方天地,只有一物。你才能觸之。去吧,去取那物。至于那個人,恐怕是無法與你相見了。待你出來後,我替他傳你一句話語。」

青年男子手橫握簫,抬頭望著那煙雲身處。

有聲在純陽不知處幽幽響起,帶著悲意。

「那年純陽,是我遇見了你。你撐著傘,如幽蘭花祭。」

一道虛影,端坐雲河之中。握著一幅美人之畫。

畫中桃花?2?寄情,落款名為你。一行詩句隱喻了情意。字跡飄逸,卻滿懷思情。

「奈何命運添唏噓。一生情緣淪作前筆,再無後續。要這幾杯烈酒、才會褪去這滿身刺骨的寒意?」

「這綠意之中少了這葉,這世中少了千般萬惠。就算手中執棋,又怎對弈?」

這道虛影站起,望著那寂靜星空、彷佛看到了月色倒映湖底,泛起漣漪。又嘆這落花成了泥。

「呵呵,楚道友、這天命在你我眼中又算什麼?你我二人皆是超月兌了這天命,卻始終無法踏出那一步。那一步無法踏出,這真世終究無法顯現,到頭來都是一場鏡花、一場水月。一切都是空。」

「你自萬古。我為未來。無法相見,只能追溯這時間長河隔空對望。卻皆是陷在這場水月之困中,無法出。」

「因為在你我心中。這世間萬物唯情不死,才方為真正長生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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