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
比商州要大上不少,形勢也復雜得多。
東側是無人能渡的【芥川長河】,北側是峰巒疊嶂的【巫蠱山脈】,西方和南方則是茫茫無邊際的【烈焰荒漠】,芥川長河是大妖的居所,巫蠱山脈是毒蠱之地,而烈焰荒漠,則是漫長歲月前【天地四災】之一【漫天火】的遺禍,至今仍然烈焰洶洶。
三處地域皆是人跡罕至。
所以,整個靈州就像是一座人間孤島。
除此之外,靈州還有【三絕地】,【四方城】,【五族界域】,以及【不落天鵬】。
這便是如見靈州之形勢。
不落天鵬本是一尊仙階巔峰的【擎天妖】,身軀不下十里,幾千年前過境靈州時,妄殺生靈,被當時靈族還在世的聖人擊殺了,成為了靈族翱翔在天宇的飛地,聖人隕落後,靈族也在大戰中分崩離析,自此,不落天鵬便成了無主之地。
幾千年來。
無數人想要將其據為己有,彼此明爭暗斗,但是因為實力所限,再無人能如願,于是各方勢力便將其默認為共有之地,漫長歲月下來,雖然偶有發生禍亂,但是也越來越繁榮。
到了如今。
已是靈州最繁華之地
自出了牧神谷,商蝣在靈州輾轉月余,一直在尋找不落天鵬的蹤跡。
「踏~踏~」
一條蒼茫古道上,響起沉重的馬蹄聲,戰將五米多高的身軀不緊不慢地往前奔走,四蹄每次落下都能在堅硬的古道上留下一道灼燒的痕跡,商蝣盤坐在戰將的背上,認真翻看著一本書冊,啾啾站在商蝣的肩膀上,小腳丫的一旁長著已經四片女敕葉的小樹苗,啾啾時不時歪著小腦袋望上幾眼。
幻想著小樹苗能早日長大。
小樹苗是長生木【盜靈樹】外顯的實體,若非商蝣已將其煉化又遮掩了氣機,斷然無法暴漏在靈界,而商蝣拿著的那本書冊名叫【遁身劍】,是種以身御劍的玄法。
「呼~總算入門了。」
商蝣輕吐一口氣,合上書頁,雙手快速捏了個法訣。
「噌~」
伴隨著一聲劍鳴? 商蝣的身體突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那把三指長的【鎮宇劍】? 鎮宇劍顫動不止? 顫巍巍在原地打轉? 不久後又慢騰騰飛上了高空,轉眼沒入了雲層。
「啾啾~」
啾啾啼鳴一聲? 急忙扇動著小翅膀向鎮宇劍追去。
唯有戰將還在不緊不慢地向前奔行,片刻後? 前方的古道上出現一個人影,那人身穿淡黃色僧袍? 像是位僧客,背對著戰將坐在古道中央? 擋住了戰將去路。
「踏~踏~」
戰將停在了僧客背後,前蹄連踏? 在古道上踩出了好幾個深坑。
然而僧人不聞不問,完全無動于衷。
「希律律~」
戰將嘶鳴出聲,前蹄突然抬起? 一蹄子砸在了僧人光溜溜的腦殼上。
「當!」
金鐵交擊聲驟起,蹄子和腦殼間閃過大片火星? 竟然毫發無損,僧人的身軀不動如山,腦袋卻緩緩轉了過來,只見僧人無口無鼻,無眉無目,亦無雙耳,也不還手,就那樣直愣愣地【盯著】戰將。
若是常人見到這幕場景,心中定然發怵,但是戰將卻不在此列。
「希律律~」
戰將本就跋扈,怒嘯一聲,鼻子中噴出兩簇尺余長的烈焰,四蹄也開始燃燒,而後前蹄抬起,再次向僧人的腦殼狠狠砸去,僧人亦是不閃不避。
「住手!」
一聲呵斥在高空響起,一道劍光自高空垂直落下,商蝣的身形在戰將背上顯化,可是終究晚了一步,只見僧人頭顱炸裂,黑血如注,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何苦呢?」
商蝣皺著眉頭落在了僧人身前,目光在僧人尸體上停留了片刻,對于滾落在地的金色缽盂,並未妄動,而是將鎮宇劍化長,撥了撥那身黃色的僧袍,只見一個泛黃的布袋從其懷中掉落而出,商蝣將布袋撿起,輕輕一抖,幾十幅血淋淋的五官落在了腳下,不僅如此,僧人的尸體上還遍布深褐色的斑塊,就像是尸斑,商蝣的眉頭皺的更深,轉身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戰將前腿上,怒斥道︰
「不長記性,就知道給我到處惹禍!」
戰將的身軀搖晃了下,前腿發顫,而後邁著小碎步,低眉順眼般耷拉下腦袋,頭顱在商蝣的肩膀上蹭了又蹭。
「哼~」
商蝣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呵斥道︰「罰你一個月不能吃肉!」
戰將聞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勁頭,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可憐模樣,只有一雙巨大的眼珠悄模模地瞥向商蝣,見到商蝣臉色好轉,才對著僧人的尸體惡狠狠地瞪了幾眼,囂張跋扈的姿態顯露無疑。
商蝣沒再理會戰將。
對著古道旁一人多高的荒草輕輕揮袖,強勁的風勢直接將荒草壓得倒伏在地,一塊半人多高的石碑顯露而出,石碑上刻著【惡人峰】三個大字,商蝣極目遠眺,果然在古道盡頭,幾十里外的地方看到一座朦朧的山峰。
「看來就是這里了。」
商蝣喃喃了句,收回目光後,飄然落在了石碑上,盤坐下,邊修煉邊默默等待,戰將則百無聊賴地在石碑前假寐。
時間緩緩流逝。
半刻鐘後,一位年輕男子腳踏飛舟自天而落,男子望見商蝣,剛要靠近,突然又瞥見古道上僧人的尸體,連忙倒退了回去,商蝣睜開雙目,撇了男子一眼就不再理會,繼續修煉。
此後,來人越來越多。
有人族,也有形貌特異的異族,甚至還有一位凶獸模樣的存在,不過眾人並未互相仇視,而是各自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彼此交談著各種話題,但是所有人都自覺地避開了商蝣的位置,而對于僧人的尸體,甚至有人看都不敢看。
商蝣對此並不在意。
僅是停下了修煉,仔細听著他們交談的信息。
一位形貌消瘦的中年人搖動著羽扇,望了商蝣幾眼,對著身邊的同伴道︰
「這位是何人?竟然連這禿驢都敢殺,,怕是要攤上禍事了」
「這可難說。」
一位肩扛巨斧的大漢,呸的一聲吐出了嘴中的草睫,反駁道︰「沒點手段,誰敢惹這黏糊事,我看啊,多半是位狠角色」
「看著面生。」
一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搖了搖頭,撫了撫手中的長劍,漫不經心地道︰「應該不是附近得修士,也和我們無關,我們只是同路前往【不落天鵬】而已,就算他【丘蟬窟】一脈再難纏,總不能和我們過不去吧?」
「說的也是」
「果然是丘蟬窟一脈?看來死的並不冤。」
商蝣緩緩睜開雙眼,眼眸中閃過一道利芒,口中輕吟道︰「丘蟬窟,無面僧,一人死,百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