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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王賀在自閉路上越走越遠

「孔兄不必拘束,講就是了。」

孔安國眨眨眼,像是一個好奇寶寶。

蹲下來,擼起袖子,指著地面上那個圓內接正多邊形的邊長。

「這根線的長度如何求得?」

「問得好!這便是其中精髓所在!」司匡笑著拍拍手,「割圓術的關鍵在于計算所需要的正多邊形的周長,讓其作為圓的周長,接著除以直徑得到圓周率的值。」

司匡用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捏著石子,在地面上重新畫了一個圓。

為了容易理解,這一次,他直接在里面畫了一個內接正八邊形。

並且,用線條連接圓心與正八邊形的兩個相臨定點,構成一個等腰三角形。

隨後,又把等腰三角形的垂直平分線畫了出來,並且讓線的末端與「圓上」產生交點,得到正十六邊形的一個端點。

「孔兄請看!這里存在四個直角三角形!」司匡指著垂直平分線,聲音朗朗,「只要在此計算,利用勾股之間的關系,便可得到邊長!」

「勾股關系……」

孔安國嘴角瘋狂抽搐,內心猶如有千萬只羊駝飛奔而過。

抬頭,

瞅了司匡一眼。

見對方神色正經,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媽的。

勾股關系?

這要怎麼用?

難不成,利用勾股數構建三角形,再用三角形構建圓?

要真是這樣,還叫個錘子割圓術,還不如直接叫湊圓法呢。

一旁魔怔的王賀,稍微緩過來了。

拽了拽黑色衣襟。

雙手放在膝蓋,蹲下來。

「司公,勾股關系如何套用進去?」

「哦,王公可知其中關系?」

「這當然了!」王賀的嘴快要翹到天上去了,滿臉驕傲,「我墨家至典《墨經》中可是提到過眾多的勾股數:三、四、五;五、十二、十三……」

司匡搖搖頭,「吾問的不是這個!」

「啊?那問的是什麼?」王賀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整個人呈懵逼狀。

「吾問的是勾、股、弦三者之間相互求證的方法。」

王賀:「……」

此刻。

這位墨家年輕一輩第一人,如同孔安國一樣,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鬧呢!

你妹的。

要臉不要?

你還是個人?

這割圓術究竟是什麼歪門邪說,怎麼還用到這麼奇怪的東西?

這個問題,哪怕墨家老祖宗墨翟來了,都解答不出來吧?

當今大漢,若是有人得出勾股關系,這成就,堪比求出更準確的圓周率了。

王賀有些手足無措,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期期艾艾的。

他把目光投向一旁啞口無言的孔安國,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子國!司公來此之前,飲酒了吧?」

孔安國努努嘴,攤了攤手,「吾二人飯都沒吃,哪有功夫飲酒。」

「沒飲酒?」王賀皺著眉頭,低著頭,吐槽,「沒飲酒怎麼會問出這麼一個古怪的問題?勾股數字的組合,乃數術定律!乃算術千古之至理,何來關系一說?」

明人不說暗話,他被這個缺德的問題給問住了。

王賀此刻的心情,如同一個剛上小學的孩子,在期末考試的時候,只遇到了一道題,一道分值為一百分的題:請將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過程完整地寫出來。

這已經不止超綱了!

這都快讓人月兌肛了!

勾股數起源大禹治水,總結于商高,存于《墨經》。

歷經三代,傳遍諸子百家。

哪怕是當年稷下學宮巔峰時期,匯聚戰國諸子數十人的時候,都未曾給出答案。

他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怎麼可能解答出來?

王賀雖自詡當今稷下頂尖數學家之一,但還沒有比擬戰國諸子的勇氣!

《墨經》僅記載而已!

為何只記載?

只因,墨家聖人墨翟,也不懂其中的奧妙。

這個問題,只是千古定理!

聖人亦不可答!

「呼!看來君並不知曉。」司匡遺憾地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孔安國柔和的聲音響起,「司公,這個問題,太刁鑽了。哪怕放眼整個天下,也不會有人知道答案。」

「是啊!」

王賀嘴巴彎成了一個月牙,委屈極了,瘋狂地點頭。

這真不怪自己才疏學淺,實在是問題不對勁。

「唉,我也不為難二位了。」司匡聳聳肩,嘆了口氣,在地面上書寫了一個公式。

勾×勾+股×股=弦×弦

隨後,輕聲道:「請二位用自己掌握的勾股數,品鑒一下這個公式吧。」

「呃呃呃……」

孔安國與王賀同時皺著眉,吧唧了一下嘴。

面面相覷,點點頭。

各自後撤一步,拿著木炭,半信半疑的在地上計算。

「沙拉,沙拉,沙拉。」

院落地面上,又多了一大灘黑色的木炭劃痕。

一個個字符在二人的筆下跳動。

王賀聚精會神,眼楮都不敢眨,生怕眨眼的功夫,就把數字算錯了。

看到司匡寫下來的關系公式後。

他保守起見,率先計算「三、四、五」這三個最簡單的勾股數。

因為掌握九九乘法表,這個驗算起來格外省力。

不到二十個呼吸的功夫,就驗證完了。

公式竟然正確?!

演算完畢。

王賀臉上的血色全部褪去,面色變得蒼白,一絲涼氣從涌泉穴灌注全身。

「不可能……這難道真的是!」

困擾數學界多年的難題,竟然就這麼簡單?

一時間,他接受不了了!

王賀喘著粗氣,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司匡,又把目光投向孔安國。

身旁這個多年的老友,臉上的興奮、激動之色越發濃厚!

雙臂的袖子挽得更高了。

手中那塊木炭,正在瘋狂地消耗著。

王賀盯著司匡剛剛書寫下來的定理公式。

咬了咬牙,也提著木炭,繼續驗算,

他不信!

可能是運氣,應該是偶然!

王賀不甘心的繼續在地面上劃著,企圖驗證書寫在《墨經》上的一個「超級大」的勾股數——「1771、2700、3229」。

簡單的數值很容易就可以作假,而極致數值,卻很難作假。

只要這個大數值不對,他就可以成功推翻這個理論,保住《墨經》的顏面。

「沙拉,沙拉,沙拉……」

一幅宏偉龐大的計算過程,正在一點一點的被寫出來。

剛剛學的豎式,也被他現學現賣。

不一會兒的功夫。

墨家授課之地的地面,被王賀的演算覆蓋。

他邊寫邊後退,邊後退邊寫。

密密麻麻的字,從木炭的尖端傾瀉。

大約用了十分鐘的時間。

反復計算,驗證之後,他得到了結果。

答案正確!

二次演算!

計算無誤!

符合這個規律。

難道真的……

這難道就是大道至理嗎!

王賀的心在顫抖。

相比之下,孔安國就好了許多,只是興奮的驗證已知的勾股數。

司匡咧著嘴,露出兩排牙齒,笑得很燦爛。

先是拍了拍王賀的肩膀,又去拍了拍孔安國的肩膀。

詢問:「二位體會到數學的魅力了嗎?」

孔安國像是一只嘴里塞滿了食物的倉鼠。

蹲在地上,什麼也不說,只是「嗯嗯嗯」的,瘋狂點著頭。

不知何時,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汗水。

而王賀則是慌得說不出話來。

他還是不敢相信,勾股弦的關系,竟然在今日被人提了出來。

而那個提出之人,還是壓制諸子百家的家伙。

這家伙,在墨家之地,用墨家最擅長的數學之道,壓制了墨家……

這算不算是被迫參戰?

王賀已經預料到未來幾個月,數學界的傳聞了。

若是此時有新聞報紙,很可能是這樣的頭版內容。

《墨經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震驚|打敗墨家的人,竟然是他!》

《自兵家戰敗之後,墨家再敗,諸子百家,該何去何從?》

《原來勾股之間,存在這樣的關系。》

《三河之地數學宗師斥墨家無能,掌墨經卻不得至理。》

《墨家的沒落》

《商高大呼,此人,吾之知音也》

……

《打敗墨翟的人,不是公輸班,而是一個鄉野村夫。》

《墨家|墊腳石耳!》

《請墨家記住|勾股數,非勾股定理!》

王賀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哆嗦。

喉結向上一動,

一口唾沫,咽了下去。

「咕~~」唾沫吞咽聲清晰可聞。

他身體顫抖著,額頭的青筋直跳,雙眸直勾勾地盯著司匡。

原本對司匡的評價,頓時上升數個台階。

他內心深處,在瘋狂咆哮。

數學宗師!

絕對是數學宗師!

太可怕了。

今日出現在這里,就是一個錯誤!

剛才自己竟然打算用勾股數混淆大道至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墨家的名譽,算是毀在自己手里了。

不過。

一想到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數學宗師的指導,王賀又十分慶幸。

待勾股定理傳出去,天下對數學有研究的人,都會前赴後繼地奔赴稷下學里,向這位非百家之人請教。

說不準,諸侯國會紛紛拋出橄欖枝……

說不準,陛下還會單獨召見……

一個數學大才之人,吸引力實在太大太大……

過了今日,日後再想請教,恐怕就很難了。

「呼!」

王賀長呼一口氣。

不知何時,渾身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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