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歡寶掂量著手里的銀子，她不是懷疑雲二姐少給，而是在想這點兒銀子給老娘買完了耳墜怕是就沒剩下啥了。
不過想想，自己原本也沒指望老娘賺錢，她現在能夠認真的干活，已經不容易了。
二兩听說她要去煙雨閣，便知道她要去兌現自己的諾言了。
煙雨閣的東西是真的不便宜，看在蘇歡寶是熟人的面子上便宜了一些，抹掉零頭後，百壽圖的尾款剛剛好。
蘇歡寶覺得也挺值的，至少讓老娘知道賺錢的好處。
錢都花了，蘇謙噘著嘴，有點不高興，「小姑姑，我的呢？」
「你的？」蘇歡寶低頭看了眼他腳上那雙新鞋子，「不是已經在你腳上了嗎？」
「那怎麼能一樣，這是雲姑姑給我做的，不是你給我的。」
「沒有我，你去哪兒認識你雲姑姑去？」蘇歡寶笑著反問。
這話倒也不假，蘇謙找不出反駁的話來了，恨恨的瞪著眼，不過眼角的余光瞄見新鞋子，心里還是美滋滋的。
蘇歡寶走了幾步，發現熊孩子沒跟上來，想叫他快點兒，卻見他正用袖子擦鞋邊兒上剛剛沾到的土。
蘇歡寶笑了笑，看來臭小子放在心上了。
之前的那些花椒讓軒華樓在鎮子上風光了一把，對于這次的鹵大腸，更是沒有猶豫，直接就拍板決定要了，不過對他們來說一次性花錢買下制作方法更好，可蘇歡寶卻不怕麻煩，仍舊堅持送一次拿一次錢。
軒華樓的掌故知道她人小鬼大，不是好糊弄的，又怕說多了惹急了小丫頭，她把美味送到別家去，那可就虧大了，所以最後還是依了蘇歡寶。
回去的路上，蘇謙也不說，就把一雙大腳丫子在秦氏的眼前晃悠，秦氏嫌他礙眼，吼道︰「拿一邊兒去，臭烘烘的。」
蘇歡寶知道他的用意，也不戳破，熊孩子臉皮夠厚，這種吼對他來說家常便飯還要多，早就習慣了，「女乃女乃，您看啊。」
秦氏剛剛吐沫橫飛跟人砍價了半天，這會兒一閉上眼耳邊都是賣菜的女人們的大嗓門，她頭一次覺得大聲說話也挺招人煩的。
秦氏極不情願的睜開一只眼楮，語氣也有些不耐煩，「看啥呀？」
「看這個。」蘇謙本想讓她自己發現的，奈何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秦氏瞥了眼，「乖寶兒，你咋又給他買鞋了，臭汗腳丫子，再好的鞋也被嘔壞了。」
「娘，這可不是我買的。」
因為好奇，秦氏的睡意暫且延後，她挺直了腰板，「謙兒，哪兒來的？」
蘇謙笑嘻嘻的，故作神秘，「不告訴你，反正不是小姑姑給我買的，也不是我偷的。」
秦氏翻了個白眼，「那還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蘇謙歪著頭，看的出他是欣喜的，「跟天掉下來的差不多。」
蘇有才沒坐在車里，卻也听到了幾個人的談話，秦氏手腳不干淨，作為兒子，他無能為力，但是蘇謙是自己的兒子，他將來的路還長著呢，萬不可沾上小偷小模的習慣。
「謙兒，到底哪兒來的？你要是敢偷，我剁了你的爪子。」
蘇有才這句話倒是讓蘇歡寶微微一怔，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麼意外的，他在外面接觸了不少人，肯定是希望謙兒能夠有出息的。
蘇謙嘟著嘴，有點兒委屈，「爹，都說了不是偷的，我發誓，不信你問小姑姑。」
「歡寶，到底哪兒來的，你們就被賣關子了！」蘇有才著急的追問道。
蘇歡寶遞了個眼色給熊孩子，「你自己說吧，誰給你的。」
「誰給的？」秦氏嗤笑了一下，「誰這麼好，還給你鞋穿，還那麼合腳，我瞅瞅這針線。」
秦氏拖著蘇謙的腳，認真的盯著針腳看。
蘇謙小臉微紅，有些羞赧，還有點兒傲嬌，「那我就說吧，雲姑姑給我的，還是特意給我做的，不大不小，剛剛好，還是我最喜歡的色，女乃女乃，好看吧？」
秦氏知道雲二姐，也知道她在某種意義上算是自己的老板，畢竟她繡完的東西要賣到人家那去。
見過伙計給老板溜須拍馬的，調過來的倒是少見。
秦氏和蘇有才的反應一樣，都覺得不可思議。
蘇有才直接偏頭看向靠在車上的二兩，「真的?」
二兩挑了挑眉，「真的。」
蘇歡寶冷哼了一聲，「娘，您看我哥，這是不信我跟謙兒的話，還去問二兩，過分。」
寶貝閨女嬌滴滴的抱怨，秦氏的心都快融化了，瞥了眼馬車外頭，「別搭理他，他就那個德行，她為啥給謙兒做鞋啊，我看了鞋底都是用新布做的，針腳一致，這麼厚的鞋底子做成這樣，手上沒點兒功夫可不行，這東西可累人了。」
秦氏越是這麼說，蘇謙就越覺得雲二姐對他好，心里頭的那個想法也就越強烈。
「雲姑姑喜歡我，就想給我做的。」
秦氏撇嘴，半是玩笑的道︰「喜歡你個毛頭小子啥，整天就知道瘋跑瞎胡鬧，這麼好的鞋給你也白瞎了，三天就得讓你穿破了。」
「不會！」蘇謙說的格外堅定。
蘇歡寶趁熱打鐵，借著雲二姐的名義打起了蘇謙上學堂的事兒，「謙兒，雲姐姐喜歡讀書識字的小娃兒，她要是知道你天天在家瞎跑，估計就不喜歡你了。」
蘇謙再機靈，可到底是個孩子，尤其是這會兒他滿腦子都是給自己找個後娘的事兒，一不小心就上了蘇歡寶的當。
「小姑姑，你之前不是跟我說要我去學堂嗎？你別光說啊，得去學堂問問。」
二兩笑了笑，蘇家最後一個聰明人也淪陷了，小丫頭真是連哄帶騙把這一家人都攥在手心里。
蘇歡寶忍著激動，「你之前不是說不想去嗎？現在又想去了？」
「就是，讀書有啥用，跟你有德叔一樣，都讀傻了，浪費錢不說，還搞不出來半點名堂來，別去了，再過兩年學木匠去吧，你看咱家蓋房子，人家木匠一天五十文錢，普通的才三十文。」
蘇謙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去讀書了，誰說都沒用，「女乃女乃，小姑姑讓我去學堂的，你不會不停小姑姑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