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陽馬上把兒子抱起來，讓其面對著自己。
「兒子，你說什麼？」
明瑟彎著紅紅的小嘴巴，露出小小的舌頭，甜甜的又說了一句︰「爸爸~」
李子陽激動的瞬間睜大眼楮，歪著腦袋看向對面的夏明喬︰「老婆你听、听見了嗎？兒子叫我了！！！」
夏明喬看他那樣兒先是楞了下，等回過神來才沒好氣的笑了笑。
她一如既往的寵溺，拍了拍李子陽的胳膊道︰「听見啦~他第一次叫的時候，我就听見啦。」
李子陽開心的把兒子舉起來，舉得高高的舉過頭頂，又緩緩放下來，就好像給他做了一個小型的升降機。
明瑟也開心的咯咯咯的笑，伸著小胳膊，揮來揮去的。
「爸爸~媽媽~」
結果高興過頭了，就連「媽媽」也喊了出來。
夏明喬驚喜的眨了眨眼楮，抱著女兒半跪在床上，看著明瑟道;「明明，你在說一遍好嗎？」
「媽媽~媽媽~」
明瑟很給面子，又說了兩遍。
夏明喬這才意識到李子陽剛才，那個跟孩子見到新鮮玩具，或者一年級女圭女圭拿著滿分試卷給父母看的表情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自己听到這一聲，看到孩子的笑臉，也會是這樣的表情和心情啊。
「巴……巴，麻……麻」
在她懷里的小相相听到哥哥都能說出「爸爸媽媽」了，也執著的想要學著喊。
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說的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的，雖然也能听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不過還不能算是完整的話。
看著那烏溜溜的大眼楮都要急哭了，李子陽馬上模了模她的小腦袋︰「沒事沒事相相，咱們不急不急的。」
夏明喬眯起眼楮溫柔的模了模女兒的小手手︰「對呀~」
小相相在這倆的安慰下也緩平了情緒。轉了個身，往夏明喬的懷里鑽了鑽，很明顯的撒嬌的樣。
夏明喬先是看了看她，然後抬眼沖著李子陽無奈的笑了笑。
這孩子啊……
……
……
……
次日
李子陽開車去學校。
空氣冷冽，寒意刺骨，枯骨般挺立的老樹枝在北風離搖曳不止，尖銳的呼嘯聲猶如野獸在耳畔嘶吼，天地一色，沉凝如畫，顯得蒼茫而蕭瑟。
就跟往常一樣換上白大褂來到實驗室。
剛一進去就看見徐楊教授朝自己走過來。
「李子陽，出國學習的事情你準備一下。」
「……」
李子陽乍一听明顯是愣神的。
徐楊看到他這樣馬上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膛道︰「你干嘛？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之前就給你通知好了吧。這馬上到時間了你可別耽誤。」
李子陽︰「……」
徐楊教授︰「嘖，你咋還傻愣愣的。讀個博士還不出國見見世面？拿著你第二年的研究成果……」
李子陽︰「是半年嗎？」
徐楊教授︰「對。明年三月份……欸不是，之前不都說好的？你怎麼現在又來問一遍。感覺你就是之前壓根沒有听進去啊。」
「咳咳……徐教授冷靜冷靜。」殷正雙手插在兜里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站到了二人的旁邊。
徐楊︰「殷正？」
殷正沖著他點點頭，用手指了指李子陽道︰「徐教授，李子陽現在是女乃爸了，女乃爸呀。孩子四月份生的，現在還沒一年呢。這突然就要去出國半年，怎麼想都會有別的小心思吧。」
這麼一說，徐楊倒是理解李子陽剛才那傻愣愣的，好像是故意在迷茫的感覺。
他側首眯起眼楮看著李子陽，很自然的推了推眼鏡，道︰「也對。明瑟和相宜才多大啊。你有不舍是正常的。不過就半年，你博四就回來了。別慌哈。」
殷正看了李子陽一眼，見其雙眸漆黑幽深，緊忙補充道︰「徐教授啊，他倒是也沒有慌張。是那種知道已經要分開了，心里難受。畢竟還想等著孩子叫爸爸呢對——」
「叫了！」
沉默良久的李子陽忽的開口道。
殷正那句話就好像是一個開關，讓他激靈過來，並且毫不猶豫的說出口。
這一聲讓殷正和徐楊教授都楞住了。
嘴巴半張，猶豫了半晌又不知道說什麼。
「是……那恭喜啊。」最後還是殷正那家伙主動說出來了。
李子陽說的滿臉驕傲，嘴角很自然的孵出笑容︰「是吧。我兒子叫我爸爸了。」
徐楊再一次感到驚訝。
這次不是因為「兒子叫爸爸」這件事情，而是因為李子陽的表情。
徐楊從大一開始就看著李子陽的，一直看到現在博三。
一路看過來，他大部分時間露出甜甜的笑只有在說到夏明喬的時候，如今再看到這個笑容，竟然是因為自己的孩子叫爸爸了啊。
嗯……
其實也可以理解。
一想到這里，徐楊又悄悄的打量了一番李子陽，當年那個大一時意氣風發，清朗陽光的少年啊，如今收斂了浮躁，刻進了骨子里的成熟穩重時不時的在感染著周圍的人。
儒雅又隨和，才是現在的李子陽啊。
「……」徐楊輕笑了一聲，拍了拍李子陽的肩膀道︰「行了。具體情況我了解了。要我說呀，也不是出國之後再也不回來了。別搞的這麼悲觀哈。」
殷正看徐楊教授都這麼說了，馬上附和道︰「就說呢。不就半年？沒事一眨眼的功夫，對吧子陽哥哥！」
徐楊听到這「惡心」的稱呼，嘴角抽了兩下。
李子陽氣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子陽哥哥。」
「好的子陽哥哥！」
「滾……」
……
交談過後，李子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坐在椅子上，頭靠在椅背上，慵懶的看著天花板。
雖然嘴上就那麼答應了，可是心里還是在想著出國的事情。
之前就知道博三的時候要出國，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回去還要跟明喬說的。」
嘴巴上下一踫，明喬的名字說出口。
說的時候就是一陣酸澀。
嘖。
他粗糙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露出一只眼楮空洞的看著天花板︰「舍不得啊。」